第60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福纨一大跳。他搓手原地走了几步,犹嫌不足,竟想来拽福纨的手。

  白蝉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无奈道:“师父。”

  福纨:“?”等等,师父?她打死也不信古板像石头的白蝉竟有这么一个老顽童不正经的师父。

  老人不言,巧妙旋身,伸指轻飘飘往白蝉格挡的手臂点去,白蝉应声变招,错开他的手指。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变了好几招,最后对了一掌,白蝉微微后退半步。

  老人收势,笑道:“阿蝉,你内息运行不畅,心有杂念呐。”他顿了顿,“可是因为你这徒弟?”他含笑说话时如沐春风,此刻收敛了表情,整个人就显出如剑般锋利的磅礴气势,仿佛和背后那副肃杀的山水画重合了。

  白蝉挡在福纨面前,手按剑柄与他对峙。福纨仰头,能看出她脊背笔挺,肌肉绷得很紧,整个儿蓄势待发。

  许久,老人放松下来,抚了胡须道:“罢了罢了,老夫都这把年纪,难道还管死你不成?你这小徒弟我倒很中意,胆色不错,审美也好。你不要就让给我,正好给你当师妹。”

  福纨心中腹诽,有什么审美,不就是会吹你彩虹屁吗?

  白蝉将她往自己身边扯了一点,清清冷冷地:“不劳您挂心。”

  老人挑眉,意有所指地问她:“当真想好了?”

  白蝉点头,淡道:“我剑当如我心,自不会为些小事而折。”她眼神清澈明亮,映着殿内燃的烛火,本如深潭清冷的双眸中,头一回有了少年似的鲜活气。

  宗主负手立于堂中,打量了两人一会儿,点头道:“不错。我派剑道讲究心无杂念,无情道虽好,可若为‘无情’二字所困,反不如洒脱放手一搏。你年纪轻轻,能参破这点已很不错。”

  “只是,你既选了自己的道,为师便不再能教导你了,只盼你日后纵使历经艰难,也不要忘了此刻的本心。”

  他说话用了内力,声若洪钟,似能将话语深深刻进听者脑海之中。

  白蝉单膝跪下,恭声道:“徒儿谨记于心。”

  宗主笑了:“好孩子,去吧。”

  二人拜别了宗主,等走出大殿,福纨忍不住问白蝉,宗主所言究竟是何意。

  白蝉停步回身,抬手理了理她的鬓发:“不是什么要担心的事。他也很喜欢你。”

  这个“也”字用得就很耐人寻味,福纨脱口而出:“那你呢,你也喜欢我吗?”

  白蝉默了片刻,薄唇忽然漾开了一抹清浅的笑。

  ——那样温热,那样鲜活,冷漠眉眼也跟着生动起来,如元宵夜里她送的那盏灯,迎风烈烈地烧起来,直烧得福纨心中滚烫。

  手被执起,福纨能清晰地数出对方的脉搏,和自己一样激烈地跳动着。

  白蝉淡道:“自然是喜欢的。”

  第30章 下山

  次日清晨两人便下了山。

  林间飘着晨雾,鼻端嗅得到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山顶附近寥寥升起几处炊烟,是外门弟子在做早膳。

  小童送她们到山脚,他扒着门眼巴巴瞧着两人走远。

  “师叔,师叔祖,一定要常回来啊!”

  白蝉正骑在马上,闻言扭头,薄唇微勾,笑得有些促狭:“不是你师叔了,是师奶。”说完提起缰绳一夹马背,轻叱,“驾!”

  小童被她这直击心脏的一笑晃得眼花头晕,直到两人策马远去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什什什么?!”

  她们并辔而行,福纨羞得耳朵通红,只恨刚才没能捂住她的嘴。

  师奶?亏她想得出来,难听死了!

  南出浔州府地界不远,便到了锦云城地界。这是南疆十六城中最北的一座城,亦是南来北往的贸易关口。她们还未到城里,只看官道两旁的村庄,便觉出了萧条。

  水田都干涸着,土壤冻得梆硬,一条条龟裂蜿蜒爬行,如老年人褶皱的皮肤。虽然冬季本就不指望种什么作物,可旱成这样,怕是到了来年开春都不好种庄稼。

  枯瘦农妇佝偻背着幼儿,正排队从井中取水。打完水的村民往她们身边经过,福纨瞥去,只见桶中晃荡着发黑的水,甚至能闻到异味。

  这不对劲。福纨抿了抿唇,与白蝉对视一眼,加快路程往锦云城中去。

  奇的是,明明光天化日,锦云城却城门紧闭,城外也无人值守。

  福纨牵马上前,拍了拍城门。

  不多时,楼上探出个睡眼惺忪的脑袋,破骂道:“谁他娘扰了大爷清梦?今儿个不开门,知道不?哪儿来的给爷回哪儿去!”

  福纨一挑眉,丝毫不虚,扬声斥道:“吃了熊心豹子胆?看清楚你姑奶奶是什么人!速度滚下来开门!”

  她嗓门又清又亮,将那守门兵瞌睡都吼飞了。男子慌张张扶正头盔,又探出头望了一眼,这眼险吓得他屁滚尿流。

  马背上的两个女子衣着整洁,一看就不是附近村中的流民。先前说话那人手中还举着一枚令牌。

  隔了老远看不清字,可他认得那龙纹啊,当即腿一软,麻溜儿顺楼梯“滚”了下来。

  不一会儿,城门打开。都尉亲自率几名城守迎了出来,待看仔细福纨那令牌,扭头抬脚就把先前那兵踹了个跟头。

  他收拾完不长眼的手下,赔着笑走上前,紧张到结巴:“殿殿殿下怎么今儿个就来了?微臣,臣听说您起码还得三日才到……哎,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