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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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阁老大人算起来是皇帝的堂叔,历经两朝,在朝中很有些威望,他一张褶子脸皮笑肉不笑,客客气气问帝姬殿下近来可好。

  福纨瞥了他一眼,道:“孤好得很,有劳大人挂心了。”

  宋阁老笑容更甚:“那就好,那就好。那日之事,老臣还未找着机会向殿下赔罪,实在惭愧。”

  福纨奇了:“大人何出此言?”

  “这刘训狼子野心,竟敢谋害陛下。那日他在朝上胡言乱语诬陷您,都怪老臣眼拙,没能瞧出他的险恶用心,还险些冤了殿下,实在是……”

  福纨瞧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模样直想笑。她哼了一声:“冤了孤?哪里有冤,孤腹中确实怀了孩儿,阁老大人莫不是弄错了什么?”

  宋阁老被怼得一愣,赔笑道:“是,殿下既如此说,此事又交由胡太医看过,自然错不了。”

  说这话时,他眼中精光闪动。福纨便知他并不老实,估计已经找了胡太医了解过前因后果,知道她是假孕。

  宋阁老以为福纨定会心虚,谁料她只是笑了笑。

  “大人是在威胁孤了?”福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若有本事,尽管告到陛下面前去,你我各执一词,孤倒要看看,她是愿意信孤,还是信你?再或者,赌她肯不肯冒这风险,剖开孤的肚子来看个究竟。”

  宋阁老的表情险些没端住:“你——”他脸上横肉抖了抖,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殿下倒也不必激老臣,只是万望殿下珍重自身,别一个不当心吃错了东西,伤着‘孩子’不说,还祸及母身。”

  “东宫的吃穿用度都由女帝亲自过问,大人觉得陛下会害孤?”

  宋阁老眼中闪动着恶意的光:“老臣不敢,只是怕底下人做事不当心,疏忽了。殿下,您瞧大理寺不也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不还是叫那姓刘的服毒自尽了?”

  福纨微微眯起了眼睛,没答话。

  宋阁老目的达到,便也不多纠缠。他拱了拱手,另起了一个话头:“贤亲王的几位世子都是青年才俊,殿下若有闲心,可去他府上坐坐。”

  福纨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宋阁老道:“与其等将来,贤亲王世子过继中宫得了储位,殿下要同京中无数贵女相争,倒不如您趁早讨了世子欢心,都是一族的手足,老臣定不会叫殿下吃亏。”

  福纨冷笑:“孤虽病着,却还没有糊涂。阁老大人,您这般岁数的人,竟也会白日做梦?”

  宋阁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直骂她不识好歹,脸上却还得赔出笑,承认是自己糊涂,殿下不愿也就算了云云。

  谁料福纨连多个眼色都没施舍给他,径自擦肩而过,往外去了。

  周遭众人各自围了小圈聊天,都或多或少注意到这里,见宋阁老平白吃了那么大一个瘪,平素与他不对付的人都幸灾乐祸地暗爽起来。

  宋阁老脸色愈发发青,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帝姬而已,眼下是女帝昏了头才信她的鬼话,往后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得意到几时?

  ***

  大理寺殿宇森严,房屋构造深邃,且有不少地下建筑,越往里走,就越是阴森恐怖,给人以一种强烈的心理上的压迫感。

  这地界血腥味颇重,走道与拐角处供奉着小神龛,都是些可镇百鬼的凶神猛将,有画像也有雕塑,幽幽烛光映着青面獠牙的神像,更添了几分恐怖之感。

  福纨便走在这样一条走廊上。她本就不喜这样的肃杀之感,今日又是一人独行——寺正有事告了假,她只得一路匆匆疾行,谁知刚过拐角,却撞上了一个人。

  “唉哟!”那人向后跌坐在地上,手中卷宗散了满地,眼泪汪汪捂着被撞红的额头。

  福纨稳了稳,低头看去,忍不住“咦”了一声。只见那人穿着不合身的大理寺官服,身量纤纤,声音清朗,再看胸到腰臀的弧度,分明是个少女。

  福纨愣了愣,她可从未听说大理寺还招过女捕快。

  这姑娘抬起头来,鼻头红红的,眼睛像小狗一样乌黑圆润,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

  福纨心软了一点:“你没事吧?”

  姑娘呆呆望着她,猛地回过神惊跳起来,一边说“抱歉”,一边跪在地上收拾四散的文卷。她手笨,收了半天还是一团乱,又抬起头对福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福纨看不过去,蹲下来,三两下收拾好卷宗交还给她。

  她吸吸鼻子:“多,多谢。”

  福纨端详了她一会儿,忽觉出几分眼熟:“你叫什么?”

  “啊?”她受惊地抬头又很快低下,小声说,“醉,醉娘。”

  “你在大理寺当差?”

  醉娘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细白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紧张。

  福纨也不好逼问她,扶她站稳,道:“这没事了,你去忙吧。”

  醉娘抱着卷宗,怯生生瞥了她一眼。福纨当她还有话要说,干站着等了一会儿,却见醉娘低头站着,恨不能整个人都缩到她抱着的卷宗背后去,只露出通红的一双耳朵。

  两人默默无语,福纨扫过她抱着的那几页纸,视线突然一凝。

  她一步上前,翻过第一张纸细细看了,果然,是一份验尸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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