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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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正眼前一亮,立刻点头照办,命人先押着刘训特地绕到礼官的监室门口晃了一圈,叫两人打了个照面,再押到另一层关好。

  周恬正闭目养神,乍一看刘监正从眼前走过,还以为是自己看岔了。擦擦眼睛再一看,不得了,刘监正确确实实是被押着入了狱。

  他一个激灵,瞌睡全吓醒了,心中惊涛骇浪,却不好表现出来,整个人憋得心脏狂跳。他想自己明面上并不常和司天监来往,与刘监正的那层关系理应十分隐秘才对。他试图安慰自己,兴许刘训是为了什么别的事被提审的,可却又止不住地心慌。

  福纨走到他监室门口,随意敲了敲:“喂!”

  周恬看见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帝,帝姬殿下……”

  “免了,”福纨盘腿坐下,“知道孤为何而来么?”

  他意识到不妙,硬着头皮说了声不知。

  福纨道:“孤来不为别的,是为了救你这条性命。”

  周恬一听就噗通跪下来,嚎道:“殿下,臣确实是冤枉——”

  “呵,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福纨道,“是要让大理寺的人将你家中姬妾挨个提审才肯说实话吗?你身上是有官职,她们可没有。”她像是想起什么,冷笑道,“这大理寺的刑罚孤也见识过,怕你府中小妾挨不过一刻钟呢。”

  周恬面色煞白:“臣,臣没有过错,凭什么提审臣府中的人?”

  “大人啊,这可是谋逆案,若查不出个结果,便是大理寺办事不利,轻则丢了乌纱帽,重则渎职下狱。而办案不合规矩呢,顶多罚俸三个月。若你是大理寺卿,会如何选?”

  他嘴唇颤抖,不说话了。

  福纨淡淡:“孤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还是觉得该给你个机会。孤信你对刺杀案并不知情,只是受了歹人蒙蔽。你若肯将那人供出来,兴许还能保你一命,若还是执迷不悟,闹到了女帝跟前,她的手腕你是知道的。”

  周恬闭了闭眼,哑声道:“臣确实冤枉。臣完全不知那药发木偶竟……竟……”

  见他还在犹豫,福纨作势要走:“不说也无妨,孤这便去找监正大人,想必他为了保命,也会供出些人来。你猜猜,他会推到谁身上?”

  “殿下!殿下等等!”周恬急道。他咬紧牙关,恨声道:“那老贼!他同我说,木已成舟,咬死不认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必死无疑……殿下,您给臣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反呐,一切都怪他,臣是受了他诓骗!”

  撕破了口子,接下来便容易多了。

  周恬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个干净,说刘监正挟恩图报,一面利诱,一面又威胁他要告发当年之事,他被逼得没法,才答应了帮忙传话。可他也是真的没想到,刘监正竟有胆子在药发木偶里动手脚,意图刺杀女帝。出事那会儿周恬整个人都傻了,瘫软在地上,还是两个御前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他丢进了大理寺。

  周恬膝行到福纨脚边,拼命伸手想抓住她的衣摆,求饶道:“臣无知,受了奸人蒙骗,还求殿下为臣讨回清白啊!”

  福纨踢开他的手,很好笑似的:“清白?你若清清白白,刘监正又如何胁迫得到你?”

  周恬傻了:“可,可您方才分明说——”

  “孤只说保你一命,至于别的……”福纨抬了抬手,屏退众人。迎着周恬满含希冀的目光,她慢条斯理道:“其实,孤还有一件私事问你。”

  他忙道:“您问!您尽管问!”

  福纨唇角勾了勾:“十六年前,定远侯府。”

  周恬神色一僵,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定远侯谋逆抄家问斩,您问这个做什么……”

  福纨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她那双眼很黑,很幽深,好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周恬慌乱间瞥了一眼,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爬上后背,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他咽了唾沫,不自觉地开了口:“其实我,我知道的也不多……”

  走出牢房,福纨眉头一直紧皱着。她回想起周恬交代的那些话,定远侯灭门那日是八月十五,宫中设中秋宴,请了定远侯府的世子与夫人入宫赴宴。

  谁知,夜宴进行到一半,殿外埋伏的刺客突然发难,宫中一时大乱,等禁军冲进去时,室内已经血流成河,定远侯世子正持刀与陛下对峙,他身中数箭,皇帝亦中了一刀。

  面对禁军,世子自知大势已去,束手就擒。定远侯谋逆证据确凿,当夜禁军便围了侯府,将府中诸人尽数捉拿。

  一夜之间,京城就变了天。

  他所说的情况倒与资料记载没有太大出入,只是整件事发展得太快,从谋逆事败到定罪问斩,简直顺利得有些夸张。

  十六年前,周恬还只是个跑腿的小吏,而当年侍奉在殿内的另一个人,此刻恰巧也关在大理寺内。

  ***

  大理寺地牢。

  这是一间三尺见方完全封闭的石室,火盆明明灭灭,却添了更多阴森,刑具在墙壁映出无数憧憧黑影。

  一中年男子被悬吊在正中,看模样已经捱了好几顿刑罚,正在中场休息。

  福纨走近两步,抬眸看向他奄奄一息的模样,突然笑了:“怎么,监正大人还是块硬骨头?”

  刘监正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下一秒,旁的拷问官就抡圆了胳膊一鞭子甩过去,将他佝偻的身躯抽得往后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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