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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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纨心跳加速,死死盯着那支断臂——斩得极精准,伤处没有一星半点的碎骨,唯有如花绽开的软骨与筋络。

  难以想象究竟多少次的生死搏斗才能养成这样可怕的战斗本能。

  福纨仰头看向挡在自己前面的人,这一眼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白蝉神色平淡,月光照在她面孔上,恍若一尊佛寺供奉的玉像——无悲无喜,无欲无求,执掌生杀于掌间。

  她反手一甩剑锋,泥地瞬间绽放数团血花,剑尖斜斜指向地面。

  无人胆敢上前。

  刚才那一剑实在太过骇人,敌人再不敢贸然攻击,缓缓收缩包围圈,准备下一轮强攻。

  福纨努力分辨脚步声,心中微微一沉——这群人显然有备而来,除刀斧手外,还能听见更远处杂乱沉重的脚步声。

  枪兵?或是弓兵?

  无论哪种,敌在暗我在明,情况确实不利。

  现实不是话本子,哪怕绝顶高手也不可能孤身抵挡千军万马,倘若敌方近战远程一起配合,定会拖着他们陷入苦战。福纨眉头越皱越紧,想出声提醒,却听见了一阵异动。

  当啷!

  刀砍在铁甲发出刺耳声响。

  林中蓦地挺出一排重甲兵,举着盾牌迎上前,直接震退了楚衡则。排列有序的战士推进数步,缩小了包围圈,等回过神,她们已陷入了铁桶般的围困之中。

  ——敌人布了阵?

  福纨眼皮一跳,这般阵势不像江湖流匪,反倒像……像正规军。

  究竟是谁指挥了这场围杀?目标是她?还是……她视线微微一动,忽然落在了不远处的女尸。

  福纨心思如电转,莫非这尸体还藏了什么秘密?

  还来不及细想,短暂的对峙已被打破,几个重甲兵猛压上前来,盾牌后探出无数狰狞的长矛。

  谁知,白蝉不退反进。

  她闲庭信步似的挽了个剑花,轻身一跃,脚尖连点,骤然将几柄矛身踩入地底。

  长矛猛地一弯,对方甚至来不及松手,她又借反弹之力纵身跃起,如飞鸿踏雪般接连掠过盾牌,剑锋过处如繁花盛放,残忍又精准地挑开了敌人的咽喉。

  鲜血从铁甲的缝隙中淋漓淌下。庞大的盔甲晃了晃,轰然倒地。

  这一串动作极其流畅。

  重重包围中,白蝉垂头维持着最后一剑刺出的姿势,连血都未沾上半滴。

  敌军终于起了慌乱的骚动。

  就是现在!福纨抓住时机,扑上前去摸索尸体。宫女只穿了最普通的亵衣。方才已经搜过一遍,她担心楚衡则疏漏,连袖口都翻出来看了看,然而一无所获。

  不,不可能,一定有哪里漏了。

  福纨抿唇,冷静下来细想。除了最开始放了几箭,敌人再也没有动用弓箭手,这证实了她的猜测——他们不想破坏这具尸体。

  等等,她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微微一凝。

  是的,还有一处没有搜。

  ——尸体内部。

  白蝉和楚衡则以一敌多,战况激烈,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福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忍着恶心,两指掐开那具尸体的嘴,探手进去掏弄。喉管僵硬冰冷,她的手指戳开咽门,缓缓深入……突然,她触到了不同于皮肉的触感,似是某种粗糙的布料。她稳住心神,从靴子里摸出匕首,攥紧在掌心。

  “对不住。”她低声道,比了一下大致位置,挥刀向下,剖开了那处食管。

  冰冷的喉咙里,她小心翼翼抽出了一张被浸得透湿的腥臭布料。

  布料表面粗糙,隐约绣了许多复杂的图样。黑暗中看不清楚,她匆匆塞进怀中。

  “小心——”

  身后传来惊呼,福纨猛地回头,只来得及将匕首挡在面前。

  铛!金铁交击,匕首直接飞了出去,敌人的剑刃也被撞歪,擦着她的肩膀钉进树干之中。

  肩膀一凉又一热,旋即泛出剧烈的疼痛来。

  福纨下意识抬手捂住伤处,摸到了一手湿润的血。她顾不上疼,一抬眼,只见那偷袭的铁甲兵离她不过半尺距离,挥手就能扼断她的脖颈。

  下一秒,男人动作停顿,只见他胸口透出一柄寒冷剑尖,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抽搐倒下。

  白蝉踢开他的尸体,低头想拉福纨起来。

  福纨一个没忍住,皱眉“嘶”了一声。

  白蝉敏锐地:“你……受伤了?”

  说话间,白蝉半跪下来,雪白的裙摆染了尘土。她摸索着捉住了福纨死死捂住伤处的手,也顺势摸到了那浸透衣服的血,修长有力的手指竟颤了颤。

  福纨重重喘了两口气,强自平复呼吸道:“我没事。”

  伤口除了火辣辣的疼,还有些发麻。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白蝉流畅漂亮的下颌线绷紧了。

  白蝉猛地站起来,焦躁地转了一圈,也不只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福纨,低低道:“不要怕。”

  福纨:“我没怕……啊!”

  没等说完,白蝉竟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左手护着她的后脑,小心翼翼地按在怀中。

  白蝉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会救你,莫怕。”

  另一边,楚衡则也逐渐意识到此战不宜拖延,当机立断挥开一名敌人,扭头喝道:“走!”

  白蝉毫不恋战,果断舍下那具尸体,抱着福纨抽身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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