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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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自然没有笑我,相反,他说话显得柔声细语,这种温柔我在他身上从未见过。不一会儿,他也谈到与世隔绝,谈到孤独。

  “你的种族在这个星球上孤独得可怕,没有别的哺乳动物,没有别的异性动物。没有可以驯化成宠物的智慧动物。这必然影响你们独特的思维方式。我不仅仅是指科学思维,在这方面你们倒是了不起的假说推测家——你们自己与低等动物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面对这条鸿沟,你们居然想出了进化论,这简直是个奇迹。然而,在哲学、在情感方面,你们生活在一个环境如此恶劣的世界里,如此孤独,这一定会影响你们的整个宇宙观。”

  “约米西主说,人的独特性就是他的神性。”

  “是呀,地球上的教主们也是这样说的,其它星球上的其它教派也得出同样的结论。它们都倾向于强大的、侵略性的、打破生态平衡的文化宗教。奥格雷纳与这种模式大同小异,至少奥格雷纳人似乎一心想扩张。那么,汉达拉人有什么高见呢?”

  “这个嘛,在汉达拉……你是知道的,没有理论,没有教规……也许他们不大注意人与兽之间的鸿沟而更关注万物的相同性、联系性,生物就是这个大同世界的一部分。”

  托梅尔的诗句整天都在我的脑际萦绕,此时我便吟了起来:

  光明是黑暗的左手,黑暗是光明的右手。

  生与死本是同根生,如克母恋人同睡一床,如两只手紧握在一块,如结束也如开始。

  我吟诵诗句时,声音在颤抖,此时唤起了我对兄长的回忆,他在去世前写给我的信中也引用过这诗句。

  艾沉思良久,然后说:“你们是孤独的,却又与天地同在。也许你们专注于整体观,就和我们专注于二元论一样。”

  “我们也是二元论者。二元性是事物的本质,不是吗?只要存在我自己和别人。”

  “我和你,”他说,“是呀,它的含义毕竟比性别广泛……”

  “说说看,你们种族的异性和你们究意有多么不同?”

  他感到惊骇,实际上这问题也把我自己惊呆了,克母情欲驱使我脱口而出。我们俩都很敏感。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说,“你从来没有看见过女人。”

  他说的是他那地球上的语言里那个词,我明白其意思。

  “我见过你带来的照片,那里面的女人看上去颇像怀孕的格辛人,只是乳房大些。她们的思维方式与你们男性差别很大吗?她们就好像另一个人种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并不怎么不同。但差别是十分重要的。我想,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最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性别。在大多数国家里,性别决定人的期望、行为、世界观、伦理、风度——几乎一切。符号的使用,衣着,甚至饮食。女人……女人食量小些……要将天生的差异同后天学会的差异区分开来,是极其困难的。即使在一些地方,男女平等参与社会,但仍然是女人生儿育女……”

  “这么说来,平等并不是普遍原则吗?女人在智力上要低下些吗?”

  “我不知道,女数学家、女作曲家、女发明家、女思想家是不多的,但这并不表明她们愚蠢。生理上,她们的力量不如男人,但耐力却要强些。在心理方面——”

  他久久地凝视着火红的炉子,然后摇了摇头。“哈尔斯”,他说,“我也说不清楚女人像什么。要知道,以前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问题,再说——天啦——现在我差不多都忘光了。我在这里已经有两年了……你不明白。在某种意义上,女人对我来说比你还要陌生。和你在一起,我总算跟一种性别相处……”他把眼光掉开了,惨然一笑,显得无可奈何。我自己的感情很复杂,于是我们就把话题放下了。

  2月8日。今天用滑雪板,凭借指南针往东北方向走了13英里。现在我们轻松了,整天我们都轻快地行进在坦坦荡荡的冰原上。在灰蓝色的天空下冰原呈死白色,绵延不断,只有几座黝黑的冰原岛峰,现在早以抛在我们身后了,还有德纳姆勒火山呼吸出的黑色污迹在岛峰背后。目之所及,空空如也,唯见云雾缭绕的太阳和茫茫的冰雪。

  第十七章 奥格雷纳的天地

  创造神话

  这个神话的起源在史前,它以多种形式被记录下来。这个原始版本取自约米西教诞生前的一个手抄本里,是在戈布宁腹地艾森帕斯洞穴神祠里发现的。

  造物之始,混沌未开,天地空荡,唯有冰雪和太阳。许多年过去了,阳光照射在冰原里,融化成一个大裂谷。大裂谷的四面是巨大的冰团,深不见底。深谷四面的冰团融化成了水滴,不停地落下来。

  一个冰团说:“我流血了。”

  另一个冰团说:“我哭了。”

  第三个冰团说:“我出汗了。”

  冰团爬出深渊,伫立在冰原上。

  说“我流血”的冰团用手伸至太阳,从太阳的肠肠肚肚里掏出粪便,用粪便捏成山脉、峡谷。

  说“我哭了”的冰团在冰上吐气,将冰融化成海洋、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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