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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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徒然被握紧。

  “哪有人这样劝自己的,哭了我又不会笑你。”

  张月鹿脸上笑容终绷不住,别过头去,泪珠滑落。闻人贞见她抬手要擦,连忙拉住。月鹿为笔墨戴孝,身上穿的“大功”丧服。这在五服中第三重,是为伯叔、兄弟姐妹服丧所穿。用的熟麻布粗制,她这样有力一蹭能刮下一层皮。

  闻人贞取了手帕替她擦拭眼泪,见她两眼鼻尖都是通红,心中又难受又好笑。她生性早慧,又博览全书。那些难以启齿的隐晦情愫在岁月中慢慢酝酿,将她打磨成如今这般沉静果决。

  张月鹿这一哭到有些不好意思,她并不是软弱爱哭之人。但似乎天生感情丰富,有时候心里明明忍的住,但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她伸手揉揉眼睛:“雨这么大,六娘在外头别冻着,喊她进来吧。”

  闻人贞见她生硬转移话题,自然不会揭穿:“好。”

  “等,等一下。”张月鹿突然又后悔,险些咬着自己舌头。

  闻人贞微微疑惑的看向她,见月鹿脸上绯红,神情扭捏。正诧异中,张月鹿飞快托起她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清冷少女,也禁不住脸颊飞红。手背上一闪而过触感却持续的酥麻,往前到指尖,而后到心头。

  车厢里中二人安静甜蜜。

  张月鹿依着靠垫,垂眼看着两人衣带缠绕,觉得心中安宁一片。她们相识多年,彼此相知。这样隐晦不容于世的情谊,唯有这样彼此心知肚明中才能尝出甜蜜,唯有携手同心协力之人才能看见希望。

  她家中不必说,一来有姐姐在。二来爹娘的情况,这些年她也察觉些许。闻人伯父伯母年岁已大,不知还有多少岁月。但这次既然允了幼果先去江南,日后拖延也多了许多机会。就算日后伯父伯母去了江南,以幼果的性子,最后必然还是伯父伯母妥协。自己悉心照顾爱护幼果,孝顺伯父伯母,日子久了,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马车均速向前,车厢里外的人各种甜蜜烦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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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露殿

  皇帝和大长公主正在殿中说着话。

  郑公公在偏殿正打着瞌睡,眼皮一抬见本该在殿门口守着的徒弟满脸焦急的跑进来:“何事?”

  小公公要是不伶俐,就不会入郑大德眼。只听他口齿清晰的低声说:“我见远远有个人连滚带爬的过来,瞧着衣服非官非兵。但进了内宫...”

  “走。”郑公公当机立断的说。

  师徒两人疾步到了正殿门前,那人也爬上台阶,衣服湿透了往下滴黑水,两只眼睛通红,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连拉带拽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令牌。

  郑公公接过一看,心道出大事了!脸上不变,拱手道:“将军缓口气,免得殿前失礼。”

  那小徒弟已经麻溜的从偏殿提着茶壶茶杯出来,见着师父看过来忙说:“我这就去备好茶水饭菜热水床铺。”

  郑公公点头推门进了大殿。

  景厚嘉见他不通报就进来,知道必然有事,看了大长公主一眼,不悦道:“朕和皇姐说话,这般没规矩。”

  大长公主拿起茶杯送到嘴边。

  郑公公弯着腰走到皇帝面前,张开手,将令牌露出。景厚嘉脸上突然一变,飞快的看了正在喝茶的大长公主,心中盘算,开口道:“宣他进殿说话,你们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

  郑公公口中答喏,退了出去。

  “陛下有事,我...”

  景厚嘉连忙打断,急切道:“皇姐何出此言,天下是你我姐弟的,天下之事就是你我姐弟之事。皇姐可要替我分忧。”

  大长公主一贯肃穆的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搁下茶杯:“陛下即为天子,当圣心独断才是。”

  景厚嘉正欲开口,那人推门而入。

  “...陛...下。”声音沙哑异常。

  景厚嘉看着殿中跪着的人,心中竟然生出几分忐忑。这是他安插在振威军中身份最高的密探,直属他一人从不联络,此刻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如今不顾暴露奔回,必然是有重大变故。

  是什么?

  振威军叛变了?谢伯朗死了?幽州城破了?还是全歼靺韍骑兵,俘虏了王庭?

  “谢...太尉,伤重!”

  “什么!”景厚嘉猛然站起来,掀翻了案前茶杯也不顾,疾步走下来,冲到密探面前,一把将他拉起,声嘶力竭的问,“你再说一遍!”

  密探干裂的嘴唇因为说话而破裂流血,神色依旧坚毅:“回陛下。靺韍毒箭射中谢太尉,谢太尉命悬一线。”

  景厚嘉松开手,密探跪倒在他脚下,稳声继续汇报:“谢家秘而不宣,只说谢太尉腿部受伤。由郡主统领三军。臣恐耽误陛下时机,擅自归来,请陛下恕罪。”

  景厚嘉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知道谢伯朗终于要死了。还未等到自己可以出手,他就要死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哈哈哈!”

  大长公主狭长的凤眸扫过,茶杯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景厚嘉双目赤红,闻声一惊之下回神点头,清咳一声,“你审时度势,朕必重赏。左...”

  “臣左有才。”

  大长公主似乎略微疑惑的问:“御史中丞左有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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