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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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秀自然无心关切小仆从的心情,听了张月鹿的话一愣,还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对自己说的。这口气听上去实在不像是对仆从的,若是对自己说的?这小市井儿虽然是个胆大包天的,但却好像并不是爱差遣人。

  张月鹿见半天没动静,心里纳闷这顺心不是最狗腿么,这会怎么了?睁眼一看,顿时脸上古怪,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怏怏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孤来看看你后背痒么?”

  ☆、第 41 章

  后背就是痒的想打滚,张月鹿也不敢说呀。

  那天公主殿下“离近些”之后,还不等张月鹿说话,殿下就甩袖转身疾步离开。动作一气呵成,张月鹿连挽留的时间都没有。

  见着公主殿下不远不近的站在,张月鹿心头痒痒的,扬眉笑了起来:“殿下站那么远做什么?”

  公主殿下骑马出了宫门便已经有些后悔,现如今站在张月鹿屋里,看着那张得意的笑脸,心里十分后悔。

  “殿下,你站那么远...草民说话十分费劲。”可不是,仰着脖子都酸了,张月鹿晃晃头。

  阳光透过树木窗栏,投射一地斑驳的碎金。

  张月鹿看着她慢慢走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公主殿下每一步都是如此从容不迫,她却看见少女的小心翼翼,像是小动物在好奇的接近人类。

  她手里并没有拿着诱惑的食物,但那个优雅迷人的幼兽正羞涩而胆怯试图接近她。她雀跃又紧张,害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就惊吓这个迷人的生物,然后她将回到属于自己的丛林,再也不出现。

  张月鹿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愚蠢的自以为是,眼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国尊公主。即便是幼兽,她也是龙的幼兽,有无坚不摧的爪牙和威慑臣民的权势。在她没有被取下龙珠之前,她都强大无比。

  景秀错开目光,她不知道一个不贪图权势,不愿趋炎附势人,那炙热灼烈的目光意味这什么。公主殿下十五年的人生阅历还是太过薄浅,她已经渐渐学会揣测父王和百官的心思,试着在心中批阅那些奏折。前线补给供应,江南税赋漏洞,川贵水患,沿海倭寇,那些天灾边患人祸她都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但,似乎还不够。

  “殿下。”张月鹿探身握着她的手。

  景秀一惊,敛眉沉声呵斥:“放肆。”

  张月鹿毫不避让,硬拉着公主殿下坐到自己床侧软凳上,也不顾后背伤口撕裂。景秀见她额角青筋鼓动,沉着脸坐下。

  张月鹿并不畏惧,含笑看着她:“殿下凤仪天成,言行举止无不是天家的威严。”她神色轻松随意,心里却是万千个念头在打转。

  从眼前这张笑意盈盈的脸上,景秀委实看不出自己有几分威严。到觉得自己太过宽容,以至失了仪度。“谈笑无忌,日后免不得因言获罪。”

  “殿下可别咒我。”见公主殿下目光如有实质的射过来,张月鹿咧嘴一笑,“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我句句真心。殿下又是宽宏仁慈之人,可听颂德之词,可闻逆耳之言。”

  景秀见她笑的开心,似笑非笑道:“孤常闻颂德之词,倒也想听一听逆耳之言。”

  张月鹿脸上露出呆呆的表情,硬着头皮和公主殿下对视片刻,怂怂的说:“请殿下恕我大不敬之罪,我们今日只当朋友叙旧闲聊。”

  景秀眸眼一掠:“你到还知道怕。”算是允了。

  张月鹿抿嘴一笑,颇有深意的说:“我曾听人说,天家无情,因为权力可以让夫妻同床异梦,能让兄弟分道扬镳,能让父子反目成仇。”

  “张月鹿!慎言。”景秀目光深邃,一瞬不瞬的直视着月鹿。这何止后背发痒,怕是脖子痒,开口就是这样的胡话。

  张月鹿迎着她的目光:“殿下以为了?”

  景秀望着她干净的目光,抿了一下唇,低垂眼睫缓缓开口:“你所言不假,史书传记翻来,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但我也见父皇对母后深情,十数年不变。皇姑姑对父皇的爱护,父皇对皇姑姑的尊敬。父皇为我更是劳心操累,我每生怯退之意都觉得对不起父皇。众兄弟姐妹或敬我畏我,或嫉妒生恨,但也有真心待我之人。

  都说外戚权重,但父皇对母家如何,朝野皆知。尚书令是我姨夫,太尉是我舅舅。世人都说文官之首,武将之司都出自谢家。姨夫和舅舅对父皇也是忠心一片,从不结党营私。夫妻有情,手足有序,父子有亲,君臣有义。我家之幸。”

  张月鹿听她徐徐道来,心中怜悯爱惜翻滚浓郁,低头挣扎了片刻,抬头笑道:“殿下可否再容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景秀笑道:“你说的话,有几句是从礼和道的?”

  张月鹿见她浅笑梨涡,心中擂鼓,吸吸鼻子正色道:“殿下富有四海,我也不是喜欢锦上添花之人。若是有一天,殿下觉得...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可来找我,也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景秀笑意退散,凝望着她眼睛,黑褐色的眼眸清澈真挚。她伸手将张月鹿肩上滑落的鲛绡拉上,盖住白皙瘦削的肩膀。低声仿佛叹息:“这三句话,二句大不敬。”

  还有一句,我很喜欢。

  空气变的迤逦浓稠,呼吸似乎都重的一分。

  “殿下。”张月鹿挪动四肢,努力的把脑袋探到景秀面前,“你想当皇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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