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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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尚书擅离职守,罪不容恕,念多年来勤勤恳恳,未曾行差言错,此次回京后,杖五十,罚俸一年。”

  朝野突然平静了,罚俸一年还好。

  可杖五十……

  就连寻常操笔杆子的文官怕是都要哆嗦一下,何况还是个女子。

  他们这么想着也就平衡了,该干嘛干嘛了。

  楚时慎很满意这个结果,新科取仕正如火如荼的进行,而有一些世家弟子听了这惩罚力度,都一缩脖子没再冲了。

  留下来的,都是心怀家国的热血青年。

  他愉悦的扬了扬唇,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让掌刑的长点眼,打坏了朕的礼部尚书,唯你们是问!”

  小太监战战兢兢:“嗻。”

  ……

  薛纡宁走的时候,谁也没说。

  正月里满街都是喜气的红色,她踏着团圆喜庆的祥和之气,独自踏上了回京的路。

  身无长物,一人一骑,一只木匣,一捧故土。

  而她从不离身的白玉笛,却消失了踪影。

  家国在前,佳人在后,回望故里,薛纡宁静静的看了半晌,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沛灵算了算时间,也与叶久和祁韶安告辞。

  临走前,她叫住了叶久。

  “我这次来,陛下特意嘱托我,让你赶紧回京去。”

  叶久闻言,沉默不答。

  姜沛灵叹了口气,“姐夫我知道你对京城不感兴趣,但是凡事要有个度。”

  “陛下今时今日可以由着你,是心里还有着那些愧疚,若时间久了他淡忘了,到时候镇远侯府、姐夫你,又该如何自处。”

  姜沛灵看着隔壁屋子,压下嗓音:“况且韶安姐已经正名,你们两个之间也再无阻碍,回去也没人奈何得了你。”

  叶久眸中带了些许惆怅,她叹道:“你说的我何尝没有想过。”

  “只是那吃人的朝堂,我怕了。”

  姜沛灵看着她如今这般模样,心里有一丝心疼,不过短短两年,这人已经越发沉稳,也越发的沧桑。

  人总要长大,但却是以这种方式。

  “你说得对,是我一直在逃避,何况韶儿,也想兄长了吧。”

  叶久故作轻松,深吸了口气。

  姜沛灵抿抿唇,“所幸陛下现在还有耐心,你可以再思量思量。”

  ……

  姜沛灵走后没几天,侯府便派人来了。

  叶久正纳闷平时都是飞鸽传书,怎的突然大费周章派人前来。

  来的人是东绯,两年前他假扮镇远侯,打了个幌子便带着这碍事的身份回了京城,如今突然回来,确实让她有些惊讶。

  东绯面色明显不好,开门见山便道:“公子,先生病重。”

  叶久在原地愣了足足十几秒钟,呆呆地问了一句:

  “谁?”

  “先生,公子您的白叔,快不行了。”

  叶久顿觉五雷轰顶。

  ……

  叶久没想到,自己的回京之旅,是那么的狼狈。

  东绯说,先生早在两年前就患上了肺病,知道公子不愿回京,于是就没有声张,直至近日身体每况愈下,他觉得若再不告知,怕公子会有遗憾,这才瞒着先生,只身前来。

  她和祁韶安听罢几乎是匆匆忙忙的收拾行囊便踏上了回程。

  若说京城之内,哪一个人从头至尾、全心全意的帮扶她、支持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白叔。

  从多年锲而不舍的找寻,到护送自己返京,甚至默默的接受了她和韶儿,又大办婚礼,桩桩件件,白叔把她当自己的孩子来疼。

  她以为岁月很长,却不想转瞬即逝。

  十几日的路程,她们生生缩成了五天,跑死了三匹马,颠坏了一辆车。

  当她们马不停蹄的赶到侯府时,却发现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花。

  叶久站在府门前,张张口,失了声音。

  白叔终究没有等到她。

  往日步伐轻盈、满面慈祥的老头,此时正静静地躺在祠堂偏屋的矮床上,胡须鬓角有些灰白,面色蜡黄。

  直至闭眼,白叔都没有离开祠堂。

  叶久在床边站了很久,看着下人们替老先生擦洗身体,梳发上装,看着急急忙忙赶来的邹兆以及原先部下老将趴在床前泣老泪纵横,看着萧栏枫拍拍她的肩膀,道了一声“节哀。”

  她眨眨眼,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逝者如斯”“节哀顺变”“振作起来”……她这几天听了太多遍。

  听得有些麻木,听得有些莫名的烦躁。

  姜沛灵抱着一摞书进来,放在了老先生身边。

  她说,老先生让她读的医书她都读了,这些誊抄的本子就一并带走吧,路上检查检查,权当解解闷。

  一边说着,眼泪哗哗的掉。

  叶久看了一眼,转回头依旧盘在祠堂的小池塘边,像极了一条冬眠的蟒蛇。

  林夫人每日都来,然后在门口看上半天,傍晚又走,没上前说半句话。

  府上该主事的精神一个不如一个,于是接待宾客、叩拜还礼的活就落在了新任当家主母祁韶安和接任管家北宵的身上。

  停灵七日,钉棺下葬,入土为安。

  直到合盖之前,移动棺椁时里面突然传了一声脆响,叶久低头看去。

  是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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