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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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夜里,我们甚至会在熄了电灯的房间里,一丝不挂地彼此拥抱在一起,随着收音机播出的音乐跳舞。

  这样的时候,我们根本不必顾虑到别人的耳目。这是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甘美的夜晚。属于一对夫妻的天地,本来就不准别人偷窥。

  但是,我是不是该拒绝部长向我提出的要求呢?

  我实在拿不定主意。我担心拒绝后可能遭到的处置。虽然这只是私事一桩,被拒绝时,对方一定会感到不高兴。何况这个人是以傲岸冷酷而闻名的尾上部长。对不从已意的部属会采取怎样的态度,这是不难想象的事情。

  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铃木股长,请你考虑接受我的请求,行吗?对于你的好意,我一定会在我做得到的范围之内,有所回馈的。”

  他这最后一句话,使我不再踌躇了。我的前途不是完全维系于身为部长的他的一念之间吗?这是他投向我的饵。而我不否认这是多么富于诱惑力的饵。

  我表示同意后走出部长室。

  “我可不同意这件事情。让一个陌生人寄宿到家里来,这我不能接受。”

  玉子听了我的话后,皱着眉头表示反对,我费了一番口舌才将她说服。到明年的联考,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只要忍耐熬过这段时间就可以。我要是因此得到部长的青睐,将来有平步青云的机会,这不是非常划得来吗?一个人必须为自己打算,同时,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我极力陈述了这一点。

  “好吧,一切为了你日后的晋升,我们只有忍受一段时期的不方便了。”

  对白领阶层而言,最大的愿望除了晋升以外,还有什么呢?何况既无才华、又无后台的我,晋升不等于幻想吗?

  伊能正志——部长的侄儿第一次来到我家是隔周的星期天。

  他个子瘦瘦高高的,脸色苍白,一点都不像是在乡下长大的,而且还留着一头长发。阴玉的表情丝毫没有年轻人应有的朝气。

  “我是伊能正志,以后请多指教。”

  他垂着眼皮,低沉地对我们夫妻说。

  我们早就决定将二楼的六席房间供他居住。

  这天夜晚,我又要求玉子的身体。想到有伊能正志在二楼,这为我带来了新鲜的刺激。

  “不行!”玉子压低声音说,“楼上有人,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你这是什么话。”我同样压低声音说,“他要在我们家住一年,这期间我们难道都不能行房吗?”

  “不管怎样,我今晚说不要就是不要。”

  “玉子!”

  “他还没有睡,会听到的。”

  玉子拨开我的手转过身去。这个举动反而刺激了我的欲望。我靠上前去就硬抱住了她。

  “你不要这样嘛!会被听到的。”

  玉子摆出抗拒的姿势来。然而,当我抚摸她时她再也不抗拒,同时微微喘起气来。不过,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天花板。到行房完毕之前,她连一句叫声都没有叫出来。夫妻这样行房何等索然无味!我落寞地离开了玉子的身体。

  这是后来摧毁我的人生、将我的一切夺去了的伊能正志到我家来的第一个夜晚的事情。

  第三节

  “伊能先生好像是很认真用功的人嘛。”

  伊能开始在我家寄宿后约莫一个星期,太太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每天上补习班吗?”

  “他从来没有请过假。早上9点出门,到下午5点就准时回来。”

  “那不是很好吗?”

  听到这个报告,我感到非常安心。他搬来的第二天,部长向我简单表示谢意之后,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希望你以父辈的身份,好好管教他。”

  虽然有部长这句话,可是,对这么一个22岁的青年,我还能怎么样呢?他家庭环境不错,经济上自然很宽裕,过着的是优哉游哉的生活。他初次来到东京居住,对样样事情都觉得新鲜好玩,考大学接连两年名落孙山,纵然心里闷闷不乐,但在东京应该不愁找不到散心的机会。

  总之,听说他是个很用功的学生,我着实松了一口气。

  隔日,我在走廊上看见部长时,立刻向他报告说:

  “伊能老弟实在很用功。补习班的课他从来没有请假过。我妻子对他真是赞赏有加哩。”

  “多亏你的管教。以后也请好好照顾吧。”

  部长只给我这么一句短短的话就走过去。态度冷淡之极,比起央求我接受伊能时的连篇好话,有天壤之别。

  虽然如此,我却以能和部长谈公事之外的事情为荣。我一边以敬畏的眼光目送他那肩膀宽阔的背影,一边心里期待着权力极大的他日后对我会有所回报。

  时序已进入夏季。

  走在街头上,柏油路的辐射热使人感到犹如在烤箱里一般。这样的懊热实在叫人受不了。

  伊能的故乡在浅间山山麓的K市,而他却一点没有要回家乡去的迹象。

  “伊能读的补习班难道不放暑假吗?”我问玉子。

  “他说他们的补习班不放暑假。”

  “为什么?”

  “因为有夏季特别讲座。”

  “非参加不可吗?”

  “好像是。考生没有暑假,这是他们的方针。尤其报考T大的学生,非参加这个讲座不可。”

  “这不是太折腾考生吗?”我对补习班如此煽动考生们的竞争意识,借以谋利的商业手段感到反感。

  不管怎样,补习班不放暑假对我们夫妻而言是非常不好的消息。我们原本期待这期间他会回乡下去,夫妻生活暂时可以恢复正常。

  自从伊能到我家来住以后,我从未真正享受过玉子的肉体。这一点相信玉子也有同感。我们行房时,一点没有陶醉感。在黑暗里匆匆了事的行房,始终带给我们意犹未尽的感觉。

  连极其日常性的事情,玉子都会降低声调对我说,而我回答也同样的低声。用细微的话谈萝卜一斤涨多少钱之类的事情,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夫妻?事实上,我们夫妻时时刻刻都不会忘记那脸色苍白的伊能正志的存在。而且这个意识又和尾上部长重叠在一起,所以我们会不期而然地将视线射向二楼。

  想到这种状态会延续到明年春天,我垂头丧气,越来越心浮气躁,情绪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莫非伊能正志是尾上部长以扰乱我们夫妻的生活为目的、派到我家里来做刺探工作的奸细?

  这当然是我个人的妄想。我也有这样的念头:索性拒绝他在我家的寄宿,但没有勇气向部长开口说出来。越是如此,我越感到自卑而心里更不是滋味。我为这无法发泄的抑愤,人都快要疯了。

  看见玉子为伊能洗内衣裤或擦皮鞋时,我心里更是恼火。

  “这种事情,你何必替他做呢?”

  “可是,他是付住宿费给我们的,不做不好意思嘛。”

  “他付的住宿费只包含房租和餐费,并不包括这样的服务费啊。”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只是连同你的衣服一起洗而已。”

  “我不要你这样做!你几时开始变成伊能的女佣了?”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要是传到部长的耳里,这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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