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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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厚厚一叠的笔录,松下课长抬起眼来,看着筱原巡官。

  “怎么样?你认为如何?”

  “我看那个家伙倒是没讲假话,他很干脆。”

  筱原巡官自信地回答。

  “如果我认为他撒谎,就不会做这种笔录了。问题是他八点以前在干什么?不过那段时间,绢枝还活着就是,用不着追究。至于八点以后的行动,倒是和稻泽的说词完全一致,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的确。没有丝毫的破绽,真糟糕。”

  松下课长无奈地苦笑。

  “反正这家伙以窃盗的现行犯移送法办就是,用不着慌张……”

  “对这个男人来说,把浴室反锁,布置得那么有计划,根本就办不到。如果是用短刀下手或是勒脖子的手法,我可以认定凶手就是他。”

  课长拿着铅笔的一头敲了敲笔录的封皮说道。

  “只有一点在这家伙的供词中,满有意思的。在有乐町的风尘女郎到底是谁?那个跟绢枝一模一样的女人会是什么人?”

  “是啊……”

  筱原巡官露出困惑的神情。

  “到底是谁?绝对不是绢枝,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但是,也可能令人意外的竟是绢枝,她是个多情的女人,说不定斗不过自己的情欲,一面到色班上班,一面去当风尘女郎。”

  “大概不会吧……”

  “啊,那只是个假设,我也没什么把握。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认为死在广岛的绢枝的妹妹珠枝还活在人世。”

  “不过,我以为只是个相像的人而已,既不是绢枝,也不是珠枝。”

  “当然有可能。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珠枝,她和这个案子也没有直接的关连。不过,既然接手办案,就做彻底一点。你还是派个人去查一查,好不好?”

  “是的,一定照办。等石川君回来,马上叫他去。”

  筱原点了两三次头,跨步出去。

  “女人……女人……又是女人。犯罪总少不了女人。这件离奇的命案也八九不离十。”

  松下课长嘲弄地自言自语,把铅笔丢到笔录上。

  黑暗笼罩着化为废墟的大东京,六点半刚过。

  涩谷的小店“牡丹”,有个女人来访。

  她在店门前来回踱步两三次,仿佛在犹豫什么,终于下了决心,停下脚步,轻轻地掀开门帘。

  “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野村常太郎的人?”她小声地问。

  看她的打扮并不粗陋。黑色的衣服上披着一条早期的黑色围巾,掀开门帘的时候,从袖口可以看见白色的绷带由肘下缠到手部为止。

  “你找常先生啊?他在。”小店的老板娘大方地答道,“最近十天,他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都没回家。不过昨晚回来了。他说是出去工作,但是……”她像辩解什么似的说道,“你要找他做什么?”

  反正这么个女人单独来拜访纹身师,看她打扮又不像平常人,而且手腕大概是怕给人家看见刺青而扎了绷带,大概也可以猜得到七八分。女老板这么想着。

  “不,我有话对他说。”

  “他就在里头。请进来。”

  “对不起,请你去叫他出来。”

  真是件怪事——女老板想。

  “请问大名?”

  “不要问这个吧!见面就知道了。”

  女老板虽然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怪异,但是正好是店里开始忙的时间,也就不再多问,往里头大喊,常太郎马上走了出来。

  “什么?女客人?”

  他很紧张地脱了木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来。在路中央,和那个女人说了两三句话,马上脸色大变,返回自己的房间。

  “常先生,还要出去吗?”

  看到常太郎换了当年退役穿的那套米色衣服走出来,女老板问道。

  “嗯——”

  “出去工作吗?”

  “不是。”

  说的也是,身上根本没带半样纹身的工具。

  “那么是出去找乐子咯?”

  “别开玩笑了。”

  常太郎一副哭丧的脸说道。

  “这可不是轻浮的事。这个世界实在令人厌恶。我们常听人家说忠孝不能两全,要忠就不孝,要行孝就不忠。虽然战败,但是还能回到祖国,这实在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没想到,这时候却遭遇这么悲惨的事……”

  这些话道尽了常太郎近日来的酸楚,从柜子拿出筛过的酒渣,倒到杯子里,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去。他和女人紧靠着肩而去,身后的黑影竟仿佛死亡的阴影般尾随不去。

  那夜,松下课长回到家,感到弟弟神色有异,笑容里带着一丝奇怪的兴奋。研三在发生这件命案之后,一直都是阴郁的样子,很少展露开怀明朗的笑容,这时却像患躁郁症的人突然变得兴奋异常。

  “怎么了?今天晚上看起来容光焕发的样子。半路拣到钱了?”他看着弟弟的脸,开口说笑道。

  “有值得贺喜的事。”

  “什么事?”

  “那是秘密。天机不可泄露。”

  “哦——被百万富翁的女儿看中了吗?”

  “大概运气没那么好吧!像我这种饭桶,谁会……”

  两兄弟大笑。突然研三止住了笑,正经地问:“哥哥,臼井怎么样了?”

  “反正终于侦讯完了。”

  他现在的心境,就好像是个溺水的人一样,有什么就抓紧什么。松下课长于是把今天侦讯的概况摘要地对研三说明。

  “哦——这样吗?他真的这么说?”

  “研三,你有什么意见?”

  “他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如果那个臼井用日本刀或者是短刀,他都敢做。只是要他把死者分尸,然后藏在密室,哪有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最糟糕的是,如果他不是凶手,那真凶到底是谁?哎!一点头绪都没有。”

  “是啊!”

  “为什么会这样?最上久有不在场证明。稻泽逃走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有。连最怪的博士,他的太太和女仆都异口同声证明,那天晚上他快十二点便回到家里,而且另一方面从九点到十二点,也没有人走出那栋房子。现在已经知道电灯熄掉的原因,证实稻泽没有说假话。可是凶手到底是什么时候逃走的呢?八点四十分到九点之间杀掉一个人,然后将死者分尸,又在浴室布置得那么有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办到。是不是竹藏行凶以后,藏在屋内的某个角落,当臼井进入屋内的时候,错身而过,带着分解的尸体逃走?除了这些推测以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松下课长说话时,带着一种好像强要压倒研三的声调,但是这个推论根本连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虽然是身为哥哥,又是个权威的搜查课长,却实在叫人不能信服。

  “到底在有乐町混的那个女人是谁?”研三马上问及要害。

  “嗯,绝对不是绢枝。”

  “那么会是谁?”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把珠枝扯出来,就算她还活着,和这件案子也没有关系。”

  “但是浴室后面有珠枝纹身照的底片丢在那儿,不是吗?而且,绢枝托我保管的信封里面,除了她跟她哥哥的照片之外,也有珠枝的照片。我们不能断然说她和这件案子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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