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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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亲属的证词有证明力吗?”

  “简单地说有。但如果能证明两人是共犯关系的话,则另当别论。”

  哥哥满脸苦涩的表情。

  法律在惩罚犯罪的同时,也有保护犯人的功能。从防止冤假错案的角度看虽然是必要的,但对于严重恶行和狡猾的罪犯来讲却成为最可信赖的防御武器了。

  有人说要尊重罪犯的人权、反对死刑,强烈主张加害人的权利。但是高声呼吁被害人的生存权单方面丧失的人很少。“不管犯了多么凶恶罪行的人都可以改恶从善,重新做人。因此应该废除死刑。”每当我听到这种情绪性的言论时,我都感到忍受不了。比如,对于射杀在东京八王子超市工作的三名少女的犯人,我们能够宽容吗?我不认为除了死刑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惩罚那个犯人。即使那个犯人悔改并且将来有可能为了人类幸福做出杰出贡献,如果我们要靠那个家伙才能幸福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虽然有难度,但我相信调查人员。警视厅的工作人员好像很有干劲。”

  哥哥与其说是安慰我,不如讲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现场的实际检查情况,”我说,“现在问你或许比较失礼,指纹、脚印等遗留证据的采取是否完整呢?”

  “那还用说。不要小瞧我们警视厅的鉴别能力。”

  “那我就放心了。顺便说一下,如果掉在玄关的泥土的分析结果出来的话,请通知我。”

  “泥土?啊,算啦……现在在东京,只要小踏进草坪,泥土是附着不到鞋上的,所以再怎么核查鞋底的泥土也没有用的。”

  “正因为如此,如果有泥土痕迹的话,才是宝贵的现场证物呢。并且,以我的经验看,犯人的鞋子上很可能沾有泥土。”

  “嗯……这么说,光彦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这个,反正如果泥土中含有植物纤维什么的,就比较容易判断场所了。”

  “含有那种东西的可能性很小吧。”

  “没有也没关系。只要和我的鞋底的泥土对照一下就可以了。”

  我十分自信地断言。

  这时,须美子过来叫我:“少爷,您的电话。”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多余的话,“是一个自称财田的女的打来的。”

  “喂,你有什么企图?”

  哥哥用刑警似的目光盯着我。“没什么”,我含糊地回答后,从哥哥的房间里逃了出来。

  听须美子的口气,我以为肯定是雪子打电话来抗议前两天的那件事。等拿起听筒才发现不是她,对方是财田的遗孀志津代夫人。我内心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交错着沮丧。

  “突然有事想求您,实在是对不起。”

  志津代夫人单刀直入。

  “明天晚上有一个庆祝曾根先生就任社长的晚会。因此,如果浅见先生您不忙的话,我想请您陪我们一起去。我想您一定很忙,不知道您能否答应我的请求。”

  因为刚刚和哥哥谈过曾根的问题,所以我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又揪了一下。

  “我没有邀请函就去出席,没有关系吗?”

  “什么邀请函,那种东西……我是作为前任社长的妻子邀请您一起去的,您不需要推辞的。”

  “话虽如此,我担心我应付不了那种过于盛大的场面。”

  这虽然是我的真心话,但更确切地讲,我不愿意去参加一个警察将要追捕的对手的祝贺晚会。

  “我想浅见先生肯定会这么回复的。”志津代夫人笑着说,“实际上呢,浅见先生,我本不打算告诉你,请你陪我们去另有其它原因的。雪子说不愿去见曾根的孙子太一郎。不过,她又讲如果浅见先生你去的话她才去……真是个磨人的小孩子。也许给您添麻烦了,可不可以为了那孩子去一趟呢?”

  哎呀呀,我感到很吃惊,这种事应该叫做光荣吧。暂且不论这个,志津代夫人刚才也讲雪子是个“磨人的孩子”,我感到就算冲着雪子那种稚气我也要去帮她。尽管她很聪明,言谈举止像个大人样,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可不容许太一郎把雪子控制在手掌心、随意控制z精工的野心得逞。

  “明白了,我去。”

  我说道,兴致像桃太郎武士那样高涨。

  2

  庆祝曾根高弘就任社长以及八十岁生日的晚会在东京华荣会馆的金厅举行。东京华荣会馆在丸之内①的一个角落,隔一条护城河对面就是皇宫,会馆本身是一栋十二层的建筑物,几乎全部作为大小宴会场使用。听说十一层最豪华的就是金厅了——

  ①丸之内:东京都千代田区,皇宫以东一带地方,是东京的商业金融中心地带。

  此时距离曾根社长上任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让人感到有些过晚了。并且由于发生了让外界轰动的前任社长财田启伍的事件,所以晚会的气氛显得很克制。举办人本着节制、不张扬的原则控制客人的数量和规模。即便如此,仍然可以看到若干名政界、金融界显赫的人物。

  我和财田母女俩约好在东京华荣会馆的大厅见面。志津代夫人着和服,雪子穿一身女套装,从着装到举止都让人感到一种服丧中的心情。我则穿着夏天穿的西服。三个人显得和这个豪华的晚会很不协调。

  刚走出电梯,太一郎飞也似地跑过来贴在雪子的旁边。或许想当护花使者吧,他把手贴在雪子的腰边。

  “无耻下流”,我感到莫名的义愤。

  “你们总算来了,我刚才还担心你们来不了呢。”

  太一郎用肉麻的声音说着,然后朝我瞟了一眼问:“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叫浅见。”

  雪子满不在乎地说。太一郎的眉间立刻出现险恶的皱纹。

  “哦,是个什么样的朋友?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他马上堆出笑脸冲向我,然后从礼服的内口袋中掏出非常时髦雅致的名片。这种场合,我总是把手插进胸前口袋,做出迅速取名片的样子。

  太一郎厚实的名片上印有“z精工株式会社财务董事”的头衔让人觉得字体过于庞大。比较起来,我的边角已经破损的名片上什么头衔也没有。

  “您从事什么工作?”

  太一郎似乎很诧异地问。

  “自由新闻撰稿人。”

  “噢,是新闻撰稿人啊。很酷的职业啊,是吧,雪子。”

  他转过头对着雪子用轻侮的语调说。

  “是,非常了不起。我很憧憬这个职业。”

  雪子眼睛很夸张地闪烁着光彩。

  “哈哈哈,真是个很受女性欢迎的职业啊。肯定到处都有情人吧。”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雪子听的,以此来贬低我。

  “不,不,完全不行。我这种男人连自己都养不活,到处当食客蹭饭吃,不可能有女人缘的。”

  我说的话并非谦虚,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哈哈哈,食客好啊。我也是我祖父家的食客,岂止如此,你看我祖父已经那么一大把年纪了,我现在不得不担心将来庞大的遗产税呢。”

  我心想,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不过嘴上还是奉承他。

  “那可是让人羡慕的烦恼啊。”

  进了会场等太一郎去招呼其他客人后,雪子拉住我的胳膊愤愤地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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