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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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只是笑了笑,好像并未想反驳。身为官僚,即使对家里人和妻子也不能随便批判体制一一这是浅见家世世代代的家规。

  我之所以乱说一通使哥哥为难,是把它作为解除压力的一种手段。

  “细川的上台,使国民强烈地燃起对政治的关心,随着他的失败,国民的热情急速冷却下来。而且又带来经济的不景气。政治失败、经济停滞——这种衰退的风潮持续着。您不觉得,国民逐渐迷失了前进的方向,精神颓废了吗?怎么样?哥哥,最近的恶性犯罪剧增,不能说与这种社会背景毫无关联吧!”

  一听到“恶性犯罪”,哥哥的表情突然发生变化。归根结底哥哥仍然是警察官僚。

  “母亲说‘侦探小说的泛滥,激发了犯罪率,可我觉得,存在很多推理小说迷这种现象本身才是时代与社会变化趋势的现象之一。”

  “啊,或许是这样。”

  哥哥终于参与了讨论。

  “在这个国家和社会都发展和前进的世界,文化也一定要向前发展。与此相对,占卜、灵异现象风靡一时,并不是和平的证据,不如说是国家和国民失去了目的意识,是倒退的反映。必须要警戒!”

  “是啊,日元贬值与海外压力、大米问题、老龄化社会到来等等,光是眼前的问题就令人头痛,而且缺乏描绘国家百年大计的政治规划,导致国民精神的空虚。”

  “哈哈哈,我不认为这些与犯罪有关。”

  哥哥笑着打岔道,接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否与这些社会风潮有关,暂且不论。可是最近发生的恶性犯罪的倾向之一,就是作案动机单纯、作案手段复杂,很多案件手法细致。比如,福冈女美容师的杀人案件就是如此。动机是非常单纯的仇杀,犯罪行为也没有计划性,从某种角度说,是率性杀人的奇怪行为。从发现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尸体来看,这又是相当严重的犯罪行为——给人这样的印象。在现场,好像是以男性犯罪团伙作案为开端展开调查的。可是知道了实际上是位两岁孩子的母亲的单独犯罪行为时,警察和媒体无不震惊。”

  “我丝毫不感到惊奇。”我有些得意地说道,“如哥哥所说,从事件被报道之日起,不知为何,媒体的宣传语气好像就是男子犯罪团伙所为,我觉得女性单独犯罪的可能性更大。从不把尸体分解得那么细碎就不能搬运这一点来看,就可以推测这是女性的犯罪行为。”

  “原来如此……”

  哥哥的眼神好像在重新评价弟弟的才能。

  “而且我想,单独的女性不能进行的恶性犯罪——这种警察的常识,已经是非常识了。很久以前,在长野县发生的连续诱拐女性杀人事件,作为主犯被逮捕的男人完全是无罪的,结果,还不是女性的单独犯罪吗?已经有了这样的经历,可是却总放不下旧观念。我想,这是警察体制的问题。”

  我乘兴侃侃而谈。

  “最近发生在井之头公园的分尸案,从杀人方法、犯罪动机来看,与其说是简单的猎奇案,不如可以说是靠警察根据从前的常识无法推测的典型案例。”

  “喂,光彦!”哥哥神色惊恐地说道,“那件事情你没有插手吧?”

  “没有。我只是稍感兴趣。”

  我急忙否定。实际上,我对那件事的关心早已超出兴趣之外。(参照《幸福的信笺》)

  “这就好。你的侦探工作母亲已经郑重警告过了。首先,作为警察成员的我,决不允许你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太过分了……可是,以前我处理过好几次警察难以解决的棘手事件……”

  “我是说你不应这么张狂。虽说事件是解决了,可是若认为是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得以解决,那就错了。虽说解决是早晚的问题,可是终究还是靠警察的仔细搜查才得以解决的。”

  “啊,是吗……”

  我非常不高兴。

  “可是,说到底,作为参考意见,我也很乐意偶尔听取你的意见。所以,关于井之头公园分尸案,你有什么意见吗?若有请说出来!”

  哥哥大度地说着转过了身。这样狡猾的宽宏大量是哥哥一流的幽默,我很喜欢。这样的话,即使被母亲盘问,看上去也是兄弟关系亲密,或是哥哥说教我的样子,不会在家中掀起风波。

  对我来说,比起井之头公园的分尸案,眼下我最关心的是财田启伍的被杀事件。我想方设法继续与好容易状态良好的刑事局长交流。

  “井之头公园的分尸案的搜查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我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期待的回答,只不过是暂且作为纯粹的问题。

  “这个,还没有收到报告,大概是调查进行的很顺利。”

  果然不出所料,回答的语言跟国会答辩一样。

  “那么。我的推理即使说了也没有用。”

  “不,请不要客气。”

  哥哥露出——讨厌的家伙——的笑容催促我道。

  “外行的推测,或许隐藏着某种启发。”

  “我的资料只是来自于报纸和电视。可是,犯人别有用心地消除了被害者的指纹。看上去好像是努力隐藏其身份。是不是?”

  “啊,好像是。我也这样说过,我的想法与你相同。”

  “这样的话,警察大概从常识来考虑,犯人与被害者是朋友关系,他担心被害者的身份一旦暴露,马上容易成为怀疑对象——大概是这样推测的吧!”

  “是这样的吧!那么情况不妙啊!”

  “把尸体肢解得七零八落这种情况,按常识来说,没有什么异常的。可是,井之头公园的尸体现场与被害者的住宅不是很近吗?只要从被害者的住宅中发出寻人启事,马上进行身份确认,暴露身份可能性之类的事情,稍微考虑一下就能够清楚。这不是非常矛盾吗?若从隐藏身份的目的看来,埋到远处什么深山中不是更简单、更实际吗?”

  “果然……这么说,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了?”

  “不知道。电视的时事评论员说:目的难道不是报复吗?若是报复,便无法解释隐藏被害者身份的意图,这是矛盾的。而且已经清楚,据熟人说被害者是‘极其平凡的工薪阶层’。据电视与报纸报道,他是以前工作职位的同僚和下属都来祝贺其晋升的人品优秀的人。为什么非杀这样的好人呢?可以说,这又是一种矛盾。虽说如此,可是从犯罪行为的方法来看,又不像是偶然杀人和盗窃。”

  “这么说来,你的结论是什么?”

  “总之是用常识推理无法明了的事件。这种犯罪把极其平凡的普通邻居卷入进去,应该从这一点开始搜查。我不清楚警察的搜查进行到哪里,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以前没有过的例子。若是感到束手无策的话,或许是对这件奇案的认识有些浅薄。警察也有必要稍微改变一下思考方式了。”

  若是得到机会,我一定一头扎进井之头公园案件中,所以最终采用了激烈的言辞。哥哥好像看穿了似的,以冷淡的口吻说道:

  “那种事情,搜查总部已经考虑进去了。所以,光彦,绝对不要针对警察的搜查方针多嘴议论,不要模仿搜查总部在周围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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