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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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慕渊又道:“蜀地状况历来复杂,我们谁都不是乔靖,但圣上既然考量到了,能不打自是最好,万一真乱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免得像北地与南陵一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肃宁伯背着手,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虽心有疑惑,但在御书房里时与圣上、蒋慕渊认真商讨的原因。

  “伯爷,此番若迎敌,府上……”蒋慕渊问道。

  肃宁伯笑道:“上阵父子兵,他们几兄弟都缺少磨砺,还太嫩了。”

  蒋慕渊也笑了。

  他清楚,以程家铁骨,无论主帅是谁,程家兄弟必然会去,世袭罔替的肃宁伯府,可不是顶着祖上荣光混日子的。

  若是肃宁伯带兵,也许能稳着程晋之一些。

  可战场上的事情太难说了,没有人能断言结果。

  也正是因为蒋慕渊把程晋之当兄弟,他不可能拦着程晋之光耀门楣、建功立业,将门,走得就是这么一条路。

  怕他流血、怕他牺牲?

  那不是真情谊。

  傍晚时,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雨下,整座京城提前入了夜,这场雨一直落到了天明。

  翌日,圣旨下,命肃宁伯点将,携精兵督军南陵,两日后出发。

  肃宁伯领旨,从京畿卫所点了兵,检阅训话,准备出发。

  除了旁支子弟,肃宁伯带上了程礼之和程晋之,京中事务皆由程言之掌握。

  京里百姓议论纷纷,大伙儿都知道余将军带兵在南陵耗了一年了,总算能有所收获,肃宁伯此时带兵督军,倒有点抢功劳的意思。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督军南陵不过是虚晃一枪。

  肃宁伯要督的是中原布兵,要防的是蜀地突袭,他们这些人去的不是南陵,而是死死卡住西蜀进攻中原的路。

  素香楼上,孙恪做东,与蒋慕渊一道给程晋之践行。

  酒过三巡,蒋慕渊道:“娶了媳妇儿的人了,万事小心些。”

  “怎的?”孙恪抬起眼皮子,笑了声,“你还怕孙璧吞了他啊?孙璧有那个胆子?”

  “天下不缺胆大之人,”蒋慕渊道,“造反都敢,还有什么不敢?”

  程晋之自是晓得去向的,他也不与孙恪点破,只是笑着饮了酒:“阿琬等着我,我爬也要爬回来不是?”

  “呸呸呸!”孙恪一连啐了三声,“会不会说话?怎么能爬呢?你就不能骑着马、昂着头,风风光光地回来?”

  程晋之大笑,连连告罪:“对对对,我风光回来。”

  他今儿要去城外营中,明日天一亮拔寨出发,眼看着城门快关了,便起身告别。

  孙恪抿着酒,眯着眼看蒋慕渊送程晋之出去,直看到蒋慕渊回来,他才不疾不徐道:“打个孙璧,能让你如此谨慎?”

  蒋慕渊坐下,睨了孙恪一眼:“你真想知道?”

  “不想!”孙恪把酒盏一放,态度十分坚决,“一个字都别多说,我一点儿不想知道。”

  蒋慕渊笑出了声。

  孙恪又饮了一杯,许是关心程晋之,许是他酒量实在不咋样,刚刚万分坚持的小王爷又旧事重提:“你怎的不多提点他几句?”

  蒋慕渊失笑,问道:“如何提点?”

  “算个卦?”孙恪道。

  饶是蒋慕渊心中沉沉,也叫孙恪一句话说得大笑出声,抓了几颗花生米丢他。

  孙恪就是孙恪,正经不过两句,又能给拐到天上去。

  倒也不是不想提点程晋之,而是战场状况瞬息万变,哪怕他知道前世的程晋之是如何牺牲的,哪怕蒋慕渊自己去给程晋之做亲卫,也防不住。

  生死搏命,于敌于我,人人皆是。

  第887章 总而言之

  如今家中都有心上人等候,谁都不愿意在这儿消磨时光,蒋慕渊与孙恪又斗了几句嘴,便要散了。

  孙恪摇着他的扇子,没舍得浪费最后那一口酒,仰头饮了,才突然出声道:“晋之与我提过一句,说你与前几年有些不同。”

  蒋慕渊刚走到门边,倏地顿住了脚步。

  “我想了又想,却没有想出来,”孙恪走过来,拍了拍蒋慕渊的肩膀,道,“总而言之,你高兴就好,马上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能不高兴呢,啧啧。”

  他一面说,一面往外头走,丝毫不理会蒋慕渊的反应,只抬手挥了挥他的扇子,以作告别。

  蒋慕渊目送孙恪离开,靠着门板,笑着摇了摇头。

  敏锐如孙恪,他若是想了又想,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出来。

  “总而言之”,他“总”了的长篇大论,够写一篇殿试策论了。

  可就像孙恪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根本不在乎,他讲究的就是“高兴”,他自己高兴,他在乎的兄弟也高兴,旁的事儿,都不及高兴重要。

  蒋慕渊出了素香楼,临时改了主意,让听风回国公府报个信,自个儿策马去了西山。

  今儿不是大日子,往西山灵音观的香客不多,蒋慕渊寻了合水真人,正儿八经算了个卦,又把批语送往营中。

  程晋之刚从肃宁伯帐中退出来,两手接过批语,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小王爷让我给你算个卦,”蒋慕渊大笑着道,“今儿晚了,来不及进宫请燕清真人批挂,只请了合水真人。”

  合水真人以画符闻名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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