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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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硫黄洪流从亚内克峰滚滚而下

  在极地那极端的气候之中

  它们沿亚内克峰流淌时的呻吟声

  响彻北方极地的领土

  丹弗斯热衷于阅读怪异书籍,总把爱伦·坡挂在嘴边。我本人对爱伦·坡也很感兴趣,因为他唯一的长篇小说——令人不安、神秘难懂的《亚瑟·戈登·皮姆》——描述了南极洲的景象。荒凉的海岸上,海岸背后高耸的冰障上,无数模样怪诞的企鹅吱吱叫嚷,拍打鳍足;海面上能见到许多肥胖的海豹,有些游来游去,有些躺在缓缓漂动的大块浮冰上。

  午夜过后不久的11月9日凌晨,我们坐小艇艰难地登上了罗斯岛,从两艘船各拉一根缆绳到岸边,准备用滑车和浮筒卸下装备。尽管先前的斯科特和沙克尔顿探险队都选在此处登陆,但我们第一次踏上南极土地时依然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我们在山坡下封冻的海滩上搭建了临时营地,不过指挥中心还是设在“阿卡姆号”上。我们卸下钻探设备、犬只、雪橇、帐篷、口粮、汽油罐、实验性的融冰装置、传统相机和航拍相机、飞机部件和其他装备,除了飞机上的无线电,还有三套便携式无线电收发器,能够在南极大陆上有可能造访的任何一个角落与“阿卡姆号”上的大型收发器取得联系。船上的无线电收发器能与外部世界联络,向《阿卡姆广告人》设在马萨诸塞州金斯波特角的大功率电台发送新闻稿件。我们希望能够在南极的夏季内完成预定任务。假如无法做到,就要在“阿卡姆号”上过冬,在海面封冻前派“米斯卡托尼克号”回北方获取下一个夏季的补给。

  新闻媒体已经报道了我们初期的工作,我在此就不详细描述了:我们登上厄瑞波斯山;在罗斯岛上成功地完成了钻探作业,帕博蒂的设备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速度,遇到厚实的岩层也不在话下;短暂地测试了小型的融冰装置;冒着危险将雪橇和物资送上冰障;终于在冰障上的营地里装配起了五架大型运输机。登陆队伍包括二十个人和五十五条阿拉斯加雪橇犬,健康状况良好,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遭遇过真正毁灭性的寒潮和风暴。最重要的一点,气温始终在零度和二十到二十五华氏度间徘徊,而新英格兰的冬季早已让我们习惯了这个级别的寒冷。冰障营地是半永久性的,用来存放汽油、口粮、炸药和其他补给。在五架飞机中,只有四架用来装载探险物资,第五架与一名飞行员、两名船上人员留守储藏基地。万一另外四架飞机全部失踪,他们依然能从“阿卡姆号”来接应我们。晚些时候,等不再需要用所有飞机运送装备之后,我们将派遣一架或两架承担储藏基地和另一处永久性基地之间的往来交通,这处基地位于南方六七百英里之外、比尔德莫尔冰川另一侧的高原上。尽管以前的探险队都提到过高原上会有骇人听闻的狂风和暴风雪,但出于财力和效率的考虑,我们依然决定碰碰运气,不再设立中转站。

  无线电发送的报告已经描述了那场扣人心弦的四小时不间断飞行。11月21日,我们编队飞越高耸的冰架,庞大的山峰在西方拔地而起,无法言喻的死寂回应着引擎的轰鸣声。风没有带来多少麻烦,无线电罗盘指引我们穿过一片能见度为零的浓雾。飞到南纬83度至84度之间,壮观的隆起在前方隐现,我们知道探险队已经来到了比尔德莫尔冰川——全世界最大的山谷冰川。冰封的海洋渐渐消失,充满褶皱的多山海岸线取而代之。我们终于进入了地球最南端、万古死寂的白色世界。正在回味这个事实的时候,海拔近一万五千英尺的南森峰远远地出现在了东方。

  我们越过冰川,在南纬86度7分、东经174度23分处成功地设立了南部基地,借助雪橇和短程飞行考察了多个地点,以创纪录的效率快速而有效地钻孔和爆破采样。这些事情早有记叙,在此不再赘述。12月13日至15日,帕博蒂带领研究生吉德尼和卡罗尔艰难地成功登顶南森峰。我们身处海拔八千五百英尺的高原上,尝试性钻探发现某些地点仅仅在十二英尺深的冰雪下就是坚硬的地面,所以在多个地点使用小型融冰装置、扩孔钻头和实施爆破,先前的探险者从未想到过能在这里取得岩石样本。钻探得到的前寒武纪花岗岩和比肯砂岩证明了我们的猜想:这片高原与西方的大片陆地拥有相同的起源,但与东方南美洲以南的地块有所区别。我们当时认为那是冰封的罗斯海和威德尔海从更大的陆地上分离出的一块较小的地块,但后来伯德证明了这个猜想是错误的。

  每次钻孔确定了砂岩的存在,探险队就会跟进爆破和开凿。我们发现了一些非常值得研究的化石痕迹和残骸,尤其是蕨类植物、海藻、三叶虫、海百合和舌形贝目与腹足纲的软体动物,对研究这个区域的远古历史具有重要的意义。在一次深层爆破钻孔的采样结果中,雷克从三块页岩碎片中拼出了一道三角形的条纹痕迹,最宽处近一英尺。这些碎片来自西面近亚历山德拉皇后山脉的一个地点,生物学家雷克认为这些痕迹不同寻常地令人困惑、引人好奇,但在我这个地质学家的眼中,它与沉积岩中颇为常见的涟漪效应不无相似之处。页岩无非是沉积岩岩层受挤压后的一种变质构造,而压力对本已存在的痕迹也会造成奇特的扭曲效应,因此我认为那些带条纹的压痕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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