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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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在一起看缘分,缘分迟了三年圣旨再度把二人拴一块,也不知是同舟共济,还是手拉手一起翻船。

  眷侣或者怨侣,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满室寂静。

  阿韭望了眼郡主脸颊依稀可见的伤痕,暗叹小侯爷莽撞。郡主生的细皮嫩肉,哪禁得起这般磋磨?淮家拳法以刚猛闻名,哪怕被刮蹭到,也不是娇弱女儿家能消受得起的。

  她看向书桌旁摆放的瓷白小玉瓶,无需多想就知是谁送的——淮家独门外伤药,指甲盖的药量比金子还贵。

  一声轻叹,萧行放下书卷,满脑子想的不是经史子集,而是今日之事。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赐婚凛春侯,淮纵。

  简简单单的两字在心底划过,萧行不受控制地想到多年前她初遇淮纵的一幕。

  白衣少年,躲在桂花树下哭泣。

  哭声传入她的耳,以至于每次淮纵惹她生气,只需红红眼,萧行就下意识想起那些年淮纵展现在她眼前的脆弱。

  脆弱的像只默默舔舐伤口的幼猫,孤孤单单长大,咬牙将荣辱一并承受。

  萧行原谅了她很多次,也打心眼里想护着这个身子骨孱弱的未婚夫。哪知时移世易,孱弱的少年一日日变得强壮,骨子里的脆弱慢慢消弭。

  十三岁,淮纵文名初显,稚嫩的五官惊艳了她的眼,那时候萧行真得挺开心的。

  她陪伴淮纵长大,见过她哭,见过她笑,见过她所有狼狈与荣光。唯独忘了世上有种人,负心薄幸最伤人心。

  她把真心交出去,换回一身伤痕。

  她不是不愿相信淮纵,而是淮纵根本不曾给她合理解释。她给了她三次机会,淮纵让她白白等了三次,到后来,她恼了。

  回头望去,发现淮纵比她还恼。

  而淮纵,有什么资格恼?

  在外人看来,凛春侯淮纵是站在文坛的风流才子,是特立独行的潇洒权贵,淮纵受万人追捧,在萧行这,她就是个负心人。

  没有男人的担当,没有情郎的从一而终。萧行眉眼生倦,在得知赐婚的刹那,她真想冒死抗旨。

  为何会接旨呢?

  因为她想到少年时,淮纵站在山花烂漫的西山,笑着和她招手。

  她说:阿行,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啊。

  心动如花开,发出细微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响。

  那时候的淮纵,情真意切,天真无邪,萧行义无反顾地回馈她一腔热爱。

  少年动情,最是冲动,也最无法掩藏。

  而淮纵说,阿行,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啊。这句话,萧行一辈子也忘不了。

  哪怕有天她会忘记淮纵那张惊若天人的脸,也忘不了这句挑动她心弦的情话。

  做梦都想。

  呵。那怎么又反悔了呢?

  她把所有的真性情给了淮纵,恨她,怪她,三年来往不断的争执骂战。她也会累,累到不想说话时,萧行不想承认,她怪她恨她,也想她。

  对,她想淮纵。

  想她亲手做的桂花糕,想她承诺过的踏遍山川游览秀丽美景,想她不经意的笑,不经意的小任性和少年清朗无所畏惧的眼眸。

  淮纵这段时日清减了。

  她的背影瘦削笔挺如青竹,如藏锋不出的利剑。

  其实没闹翻之前,淮纵真得样样合她心意,要不然萧行也不会在退婚后惦念她至今。

  少年纯真最难忘,她们都不是随随便便玩玩。

  可惜,再怎么认真也没抵过世事苍茫。

  萧行烦躁而无奈地拿起手边白玉瓷瓶,仿佛又闻到淮纵贴近她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清香,从那双眼睛和那听起来责怪的口吻,她能感受到淮纵一直未忘却的关心。

  既然在意,当年为何不给她一个解释?若有误会,为何不说清?

  淮纵关心她,在意她,却也伤害了她。

  那个清正纯良的好少年终究被世俗玷污,再寻不回清风朗月的纯粹无辜。

  萧行松开手,吩咐道:“阿韭,扔了吧。”

  阿韭应了声,捏着白玉瓷瓶走出书房。

  春风怡人,萧行抬起手掌,安静望着纹理明晰的掌心,今日……她打了淮纵。

  她的指尖微颤,半晌五指慢慢拢紧。淮纵敢说那些荒唐话,岂不是找打?

  阿韭回来的很快。

  萧行淡淡地看她一眼,音色凉薄如夜深沉:“告诉父王,别把张定弄死了,随便敲顿闷棍就行了。”

  “是。”阿韭暗暗撇嘴:“郡主,就这么饶了凛春侯爷?”

  “饶?”萧行弯了唇角:“你说,我该怎么教训她?”

  三年来她用来骂淮纵的诗词歌赋能编成厚厚一摞书,她一直以为,淮纵能摆脱伤仲永的悲凉下场,得有一半是她骂出来的。

  有她在后面鞭策,心情好了骂两句,心情差了多骂两句,一杆狼毫,骂来骂去,反而淮纵文采越来越好。

  骂不过了,就只能打。

  淮纵是儿郎,轻易不和她动手,且淮家靠军功起家,真要打,她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哪比得过凛春小侯爷自小操练出的练家子身板?

  淮纵让着她,她晓得。

  可本身就是淮纵负了她,打就打了,她要真敢还手,萧行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

  阿韭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教训凛春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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