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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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衫郎君果然被噎了一口,这是他三年前的原话……“你若将她许给我,裴锦小子可能要会将我活吃了。”

  “李家公子通读诗书,明晓治世经济,就这么调到外头去?”方才那个话题太危险,他随口换了一个。

  对坐的新帝微勾唇角,执了一白字将方才的黑子拦住,“可惜他不知,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陛下太狠了,不过,徐某喜欢。”他当年在长仪和颜修中选了颜修,便是看出长仪不及他狠厉。为帝者,最不能阴柔。

  梅树边有声树枝断裂的响动,似是风吹断枯枝而响。

  虽是短促,不过亭中两人都察觉到了。

  青衫郎君微抬眼皮,看了一眼颜修,放低声音,“陛下的猫儿不安分,陛下还能坐得住?”

  颜修观棋认真,眉眼间温柔沉静,“没伤着,要是伤着了,她会叫。”

  不远处梅树后的小姑娘稳住慌乱的心跳,看了一眼凉亭那边,确定没被发现,才小口呼气,提着裙摆往回跑。

  她听得不清楚,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四哥哥说阿姐,是要伤阿姐吗?

  宫墙下有两三宫女太监走过,看见长安,俯身行礼。

  长安没管,避过人多的地方,往阿姐住的宫殿跑去。

  到底是娇弱的小姑娘,再加上颜修昨夜要得狠,才跑了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喘气,好在没人跟着。

  她原以为跟着的那些宫人是监视她的,后来发现有时候不让她们跟就不跟了,索性这几日能打发走就打发走了。一个单纯的姑娘,就算学聪明了,也想不到就算她们不跟着,周边也处处都是男人的眼线。

  “阿姐?”长仪殿里有檀香气,桌案后静坐的公主抬腕执笔,娴静淡雅。若不走近,看不出她消瘦了些。

  长仪看了小姑娘一眼,弯唇浅笑,手上动作未停。透白纸上墨色未干,她写了许多字,还有些闲词,其中最多的是“裴锦”二字,墨迹上带着淡淡愁绪。回来一月余,她想了很多事情,也想他,每想起时就写一次。

  “阿姐,还是想办法出宫吧。”长安已经不信颜修了,即便他今早帮她沐浴时还说不会伤阿姐。

  “不必担心我,”长仪伸出手,在小姑娘白嫩嫩的脸上摸一下,温柔看着含泪的眼睛,“不要哭。”

  她刚回来时,小姑娘扑到她怀里哭了整整一下午,衣襟哭乱,露出暧|昧的红痕。“每隔两日就要……”她哭得很伤心,从来都没经历过这些,又羞涩又害怕,觉得自己要被四哥哥弄坏了。

  长仪哄她,搭在身侧的玉手攥紧衣带,竟然真的是四郎!看起来有些病弱的皇子,幼时还时常往她身后躲的四郎!她在华阳时猜测了许多次,一直不能相信。

  当时小姑娘断断续续地说自己不是公主,却隐瞒了一些别的不愿意说,她见她哭成那样,也不好追问。

  “阿姐还没有事,不要担心了。”说着从用绢帕将她眼角刚刚掉出来的泪珠子擦了。她从小就乖,阿娘又去得早,即便不是自己亲妹妹,心里也疼惜的。

  长安吸吸有些红的鼻子,乖巧地忍住泪水。这些时候,她只敢和阿姐哭。之前以为自己和四哥哥哭了他或许会心软,后来经历了几次才发现,若不哭还好些,要是哭了,他就会欺负得更厉害。

  “可是不出宫,万一……”

  “阿姐留在宫中,还有些事情要做。”已经一月有余,她虽是被困在梁宫中,却能知道些消息。莲心和苑柳已回京都,照月阁也有人进来。但就像她在华阳时猜的那样,整个梁宫,都在一个人手里。

  她要留下来,探查清楚四郎与北幽的关系。

  还有,小狼崽子,不知去向。

  日头渐高,外面有宫人过来请长安回去。小姑娘乖巧地站起来,跟着那个宫人去了。

  长仪接着写了首闲词,然后连带着纸紧紧攥成一团。四郎不会伤她,也是因为没必要了。即便她不死,也再不能威胁到他的位置。三年之中,她羽翼被几乎斩尽,他根基愈深。

  园中梅树上有水滴落进鱼池中,带出一片涟漪,圈圈荡开。

  公主起身,莲步轻移,出了宫殿,后面紧跟着两个年长的宫女。

  青砖路上还有些湿润,越往深处走,宫墙越深,碧青色砖瓦上积累了些尘埃。

  昔年女帝陛下的灵堂,冷清寂寥,满地枯叶残枝无人打扫,就连门口的白灯笼,也欲坠不坠。

  “等在外面。”

  跟她的两个宫女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

  “此处宫墙幽深,还怕我跑了不成。”

  “奴婢不敢。”

  其中一个个子高些的替她将门推开,灯烛点上,然后小心退出来,“公主请。”

  木门年久,合门时吱呀许久,灯烛映照下,细碎的尘埃漂浮在空中,带出一个个极小的光点。

  长仪捂唇轻咳两声,将光点轻轻拂开,室内味道有些呛人。

  皇姑母去后,极少有人过来,排位上都蒙了一层灰。即便是自己亲姐姐,宁王也像是恨极了她,都不许别人过来悼念。

  “瑶儿愧对您厚爱。”

  她想到了那个中毒倒地的宫女,想到了当时姑母漠然的眼神。

  “当年那毒,是您下的吗?”

  灵牌端立在中间,似她在世时一般威严,却没有声音来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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