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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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醉红叶,秋打芭蕉。

  屋里一盏琉璃灯罩内烛火幽亮,灯罩上的画儿掩着火亮的跳动,明珠子一般。

  “消息可是真的?”座上高大英俊的男人一手捏紧了信纸,剑眉虎眸映在光亮下,手上青筋凸起,男人的声音又哑又沉,仿佛掺了许多情绪。

  底下报信的人跪着不敢动,小心应了,“是真的,长仪公主在华阳山突然便没了踪迹。最可疑的,便是华阳那边的山匪子。”

  桌上的一碗清茶兀得被衣袖挥到地上,碎成了几片,水润湿了鲜红地毯。瓷盏脆裂的响声,被外头突然大起来的雨声压将下去。

  “备军,去益州。”男人没管地上的碎瓷片,鞋靴碾过,吱呀几声脆响,架上摆的长剑被拿起。

  英俊的眉眼透过雕花窗痴迷地看了那棵雨里的老梧桐。枝干粗壮,要两人合抱,繁复的枝干斜出了院墙外边。

  深红叶子给雨水打得纷纷离树而落,雨声透亮,滴滴密鼓一般。

  瑶儿,既然京里那些人尚且能没事一般得稳着,那我,便来救你罢。

  救你,来我南境。

  第11章

  长仪挑的两样东西其实不大,都是小巧的暖玉,裴锦就小心地放了前襟里带回来。

  桦树林里站了一藕色襦裙的女孩子,梳了螺髻,相貌清秀,正含羞带怯地靠在一棵老桦树下将裴锦望着。

  裴锦只冷冷地扫过一眼,不带任何温度地转了视线。

  “郎君。”那女孩子娇滴滴地唤了一声。不似长仪那般自然的酥软,像是故意扭出来的一般。

  裴锦不耐烦地蹙眉,嗓音清冷,“何事?”

  “那日奴家险些被贼人辱了身子,多谢郎君相救。”

  女孩子见裴锦停了脚步,心下甚喜,走到他跟前借故崴了脚,就要往人怀里倒,被生生地避过了。

  自从那日险些被苏大壮辱了,裴锦过来踢门的那一刻起,她心里便记得了这个相貌过分俊朗的小郎君,月白衣裳不染尘,看着就像仙人一般。

  裴锦不记得哪日救过她,无所谓,“嗯。”说完也没兴致多留,她要快些回去将暖玉给瑶儿看看。

  “郎君可知道瑶姑娘那日手上沾了血,到后厨来洗净的?”女孩子见裴锦要走,慌了神,即刻就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瑶姑娘也不像面上看的那般好,她是敢挥刀子刺人的,这些郎君怕是还不知道。若他知道了,还会这般宠着瑶姑娘吗?还会将月白袖子给她揪在手里摇吗?

  裴锦听到“瑶姑娘”,果真不再走了,“你说什么?”

  他知道瑶儿是刺了苏大壮的,却没具体想过她手上还沾了那恶心人的血。当时,她约莫是惧怕坏了吧。想到此处,便觉得心里又烫又软。

  女孩子笑了,大着胆子靠近裴锦几分,“后厨的姑娘们都看见了,铜盆水也是奴家倒的,洗了好几次才将血污洗净,想必手下没留情面。这么心狠的,奴家都在想,指不定郎君死的那个兄弟,都……”最后几个字没有大声说出来,反而轻了声音欲往裴锦耳边细语。

  她还不曾靠近,便被突然的力道掐了脖子,脖子上的力道不轻,少年人一双黑眸冰霜一般地冷冷看着她,似是有杀意。

  “瑶姑娘如何,要不得你来说。”字句薄凉,冷冽又危险。

  被掐脖子的女孩子怕得瞪大了眼,泪珠子都要滚出来了,断断续续地憋出来几个字,“知,知道了,奴,不敢了。”

  裴锦听到桦树林后头似是有动静,轻笑一声松了她,“我也是贼人,也不像苏大壮那般留女人命的。莫要再出现在我跟前,离瑶儿远点。”

  他这是实话。

  女孩子眼里蒙着水雾大口喘气,红着眼睛应了一声“是”。

  裴锦没在意,冷着眼睛转身去了,进屋之前绕道林子后头清泉处洗了手。

  女孩子绝望又心痛地望着月白衣袍渐隐在林间,心里越发记恨那个面容姿色儿都天仙似的姑娘。直到,刚刚林叶间的响动清晰起来,一个灰布衣裳的人站了出来。

  ……

  裴锦洗净了手回来时,长仪正在矮案边上安静地翻着书,衣袖随着翻书的动作落下来些,藕臂半露,盈盈雪白一段。

  她喜书画卷本,箱子里带了好些,昨日由苑柳挑出来几本在日头底下晒了。

  山里阳光好,将书卷晒得暖,墨香气跟着檀香气一并散发出来。她真的是,哪一处都是香的。

  裴锦走到她边上蹲下,眼眸清澈,歪着头去看她手里的书。

  原先高大的身影被折叠,此刻还比身边人矮了一些。他后面头发上束了长仪早间给他绑着的白绸缎带,同墨色长发一道斜了斜。

  目光看似是往书卷上瞧,其实粘在长仪葱白细长的手指上。女孩儿十指不沾阳春水,细嫩得不像话。又无意识地翻动着书卷,蝉翼一般,轻盈灵动。

  长仪翻了两页便停下动作,“郎君喜欢读书?”

  裴锦老实摇摇头,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想到什么从怀里那处那两快被捂热的暖玉,一双桃花眼桃花眼亮闪闪地看着她。

  瑶儿喜欢的,我取来了。

  长仪微愣,才想起来是昨日自己随手勾的两样东西,顺手接过。

  少年人怀里温度烫人,暖玉被捂得热,拿在手里一路从手心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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