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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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凸出的岩石面积挺小,所以我的动作其实也并不大,但在昆吾宫时,我特地翻阅过典籍,知道阿遥确实怕痛——传说狰的痛觉比凡人灵敏千百倍,古今凡是为狰独设的陷阱或禁制,无一不是利用了这一点。担心碰痛了他,我暂且支起身子来,眼看着他从身后,摸出一把漂亮的小匕首。

  金丝银丝镶的边,还嵌着两块晶莹的蓝色石头,明亮润泽,是我的“六意”。可是显然,过于粗暴的对待,此刻终于毁去了它的锋芒。

  “六意”的刀刃已经卷起,薄刃豁了好几个口子,密布划痕。这也是在意料之中,它插在坚硬的山岩之中,被强拖了几十尺远,再削铁如泥的宝刀也经不起这样不讲技巧不加怜惜的折腾。

  我将它接过,又想起还留在上方的周云琴的尸首,心口一窒。不想在阿遥面前示弱,我深深呼吸两次,将情绪强压了下去。

  回到昆吾宫,一定让师父想办法替我将六意重新铸好。我从阿遥身上退下来,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疑问:“把我们扔过来的那个‘秦二爷’是叫秦六意?”

  我听阿遥这么叫他了,不会错。我又回忆起四年前,我头一回告诉阿遥我的匕首名叫“六意”时,他也确实忍俊不禁地笑过:“阿遥,我弟弟……也叫六意。”

  这名字不多见,难不成会是巧合?

  “我知道,”阿遥很快回答,“巧合。”

  我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了。双手还被捆绑着,我以手肘支撑着站起来,此时,脚下深渊中又回荡起一声悲鸣。

  凄切又狠戾,似笼中困兽。我的脊背应声凉了凉,阿遥不着痕迹地,挡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他,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动了动,简单道:“快醒了。”

  他指的,显然就是这发出悲鸣的怪物。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阿遥。”

  “嗯。”

  “燕埠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扇了扇眼睫,这是我所熟悉的动作。随之,他回答:“近乎全部。”

  “但我们现在得先上去。”阿遥补充。

  第27章 廿柒·燕将军

  刚开始时瘦汉所说的,还是沾了一些边。

  这悬崖下的东西,果然与三十年前被灭门的燕氏有关。这燕氏,名声不算大也不算小,向来行事很低调,实力却不弱。据说,这是因为他们手上有一册传家的“丹若图”。

  “丹若,”我皱眉,插嘴问,“就是石榴?”

  阿遥回答:“对。”

  说来巧了,秦金罂的“金罂”,似乎也是石榴的别称。

  “丹若图不是图,”阿遥接着道,“它是《紫府秘文》自古失落的一部分。”

  《紫府秘文》——这我知道。黄帝名其为《九天玄女书》;始皇名其为《金锁玉钥匙》;张良名其为《黄石公秘书》;天师名其为《金书玉箓》;袁天罡名为《函记》;东方朔名为《射复诀》;东华帝君名为《紫府灵章》。

  可惜我从不知道它还有“丹若图”这一着。

  “《紫府秘文》流传广泛,古本一直由昆吾宫收藏,”阿遥接着说,“我不清楚个中细节,但能肯定昆吾剑就是由此而来。所以,三十年前,昆吾宫的梁北罡为抢夺‘丹若图’,屠了燕氏满门。”

  燕氏上下老少一百六十八口人尽数被杀,尸体投下悬崖,粉身碎骨。梁监院?灭了燕氏整整一门?

  我抽了口凉气,急着问阿遥道:“我师父呢?是不是也与这档子事有关系?”

  “谁知道,”阿遥道,“你是不是把我高看了些?”

  也对,阿遥毕竟不是梁监院身边的人。那么,谁会知道梁监院寻找“妺喜”的原因?雪时?

  我百思不得其解,进一步换了个问题:“那,有丹若图,有昆吾剑,又能怎么样?”

  这次,阿遥答得毫不犹豫,掷地有声:“能得到一把足以颠覆生死因果的大杀器。”

  寒意窜上了我的脊背。梁监院曾有过这样的野心,做过这样的恶事?

  但显然,他并未如愿。同样是三十年前,昆吾剑失落。他可能并没有如愿从燕氏搜出他想要的东西,也可能就这样霸占了“丹若图”,却因为宫主江北徵的不慎,与得偿所愿的机会失之交臂。据我所知,宫主江北徵在剑失落的同年去世,不知是在燕氏一役之前,还是之后,抑或是——就在燕氏一役中。

  可说到底,这毕竟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恩怨,人死不能复生,按理说早该尘埃落定。

  秦六意却将这桩陈年往事刨了出来。

  据阿遥的说法,燕氏是名门,功底深厚,血脉纯正,崖下怨魂的残留零散,却力量非凡。秦六意花了十年时间,源源不断地投生魂血肉下去喂养怨灵,这才养出了如今这个“燕将军”。同时,他网罗各地的妖物,无声无息,将整个燕埠都化为妖都。我不禁疑惑:“秦六意与昆吾宫有什么仇怨,要捧起燕氏来复仇?”

  阿遥沉吟了一下,简单道:“秦金罂是他姐姐。”

  秦金罂?我心下一动。

  是了。我第一眼看秦六意时,觉得熟悉,大概就是因为他的轮廓与秦金罂相似。原来他们是姐弟——可是,还是讲不通。

  “所以呢?”我皱眉,“秦金罂现在不也在昆吾宫中?”

  秦金罂的确曾被昆吾宫软禁多年,直到遇见师父;可她逃走多年,如今更是跟随在雪时身边。难不成她就是为了与秦六意里应外合,报当年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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