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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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脸痘痘,懦弱内向,老实人,有些跛脚,是小时候被车撞过,自卑,特别好欺负的那种,你打她骂她也不吭声,就缩着,惹急了,她就跑去找老师。

  以前,镇上高中的时候是结小团体的。

  不同现在市里的孩子,我们一个村一个村的拉帮结派,那时候不和谐,村里为了争田地,都拿起锄头能干架的那种,在一个镇中学里读书,父辈的恩怨难免到下一代身上。

  一个村的孩子就凑一起,免得被隔壁村欺负,那时候,我们村张顺、赵小柳、肖柔、我、陈蕾五个就在一起闹,一起长大的发小。

  记得事情发生那年的冬天,很冷。

  我们五个到张老师家补课,紧接着有人说,陈蕾掉河里了。

  快结冰了,我们都穿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没人敢下河救人,一碰水就怕抽筋了,我当时不知道拿来的勇气,一脱衣服跳进河里,把人捞了下来,为那,我躺在床上高烧了半个月,但后来听说,捞上来的陈蕾没救活,死了。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早消失在我的记忆里,可现在那么多年过去,都已经死掉了那么多年,淹死的陈蕾亡魂怎么回来找我们?

  我看下去。

  “其实,你那会冻在被窝里发烧,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陈蕾不是掉进河里的,是自己被欺负惨了,自己跳河自杀的,她被你捞上来后,又在学校的歪脖树上,自己吊死了。”

  “她吊死的时候,在学校操场门口的老槐树下留了张纸条,上面扭曲的写道:你们四个都逃不掉的,你们都会和我一样吊死,这是我们四个的约定。”

  吊颈之约。

  我们四个也会吊死?

  我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奶茶。

  我这模样,惹得旁边几对情侣一看怪相的看着我,我抱歉的笑了笑,女服务员过来把东西收拾好,她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杯,我摇了摇头拒绝,继续看下去。

  其实,我心里有些怪,不解,甚至当成个笑话,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诅咒,死掉的那几人,也没有上吊而死,但接下去,肖柔接下去的话却让我有些不安。

  她的分析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些巧的。

  之前说过,张顺的死法,是车祸死的。

  撞运货的大卡车上,死得很惨,身体错位,腰上的安全带直接移到脖子上,拉得脖子都歪了,右脚被撞得粉碎,安全带扯断脖子,这也算是另类的吊死了...

  陈蕾跛脚的小时候被车撞,也是撞的右脚,以前的时候,张顺就喜欢拿跛脚的陈蕾开玩笑,嘲讽,结果车上“吊”死了,还撞碎右脚,报应。

  赵小柳的事情我知道。

  被盛哥捆在床上,四肢,脖子上也捆着一条绳索,算是在床上吊死的,赵小柳那会儿喜欢欺负陈蕾,掐她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换她享受切肤之痛了。

  肖柔...她自己没说。

  但我想,她那会儿虽然是乖乖女,但在偷偷踩老鼠,那也应该对陈蕾做了过分的事情,于是,轮到她跳楼的时候被电线杆搅了脖子,这也算是吊死的。

  事情真有那么巧合的?

  欺负她的几个都被吊死了,车上,床上,电线杆上...而且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和恶心,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网络上,报纸上,都已经让人看着恶心,反胃,盛哥吃人,坠楼鬼婴......

  下一个是我?

  心里衡量了一下,我不信我会死。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对陈蕾做过什么事,掉河里了我还救她,就算她化为了恐怖凶灵,她也不能来找我。

  可肖柔特异给我提了个醒,留了个邮件,我还是要注意一下,是不是陈蕾的冤魂要来找我了,我得去查。

  也仅此而已,这不是我心大,而是我单纯觉得......这人鬼有别,冤有头债有主,我心里坦荡荡,从不背着良心,心里对得起陈蕾,就不用去害怕,如果真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找我......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想了想,站起身,离开奶茶店打电话给李山。

  他混社会的,哥们多,让他帮查一查当年学校里,高中那会儿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陈蕾的事情。

  他那边豪迈的答应下来,大声吆喝说:“包在我身上,赴汤蹈火,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敢动我游哥的,还没出生呢!”

  我说:“可以的,够义气!山子,那我们先说好,如果那东西要是真的凶,来找我的话,我拿你先顶上。”

  “别,别啊,哥!”

  李山一下子怂得不行了,“我命薄,纹个盘腿龙就顶天了,撞上那种鬼东西,可扛不住,我家老婆怎么办啊?东西我给你办好咯,你可不能拿我的小命顶缸!”

  我就笑了笑,骂道:还知道你不是光棍啊?人家跟着你个穷逼,别整天带她一起仙人跳了,好好过日子。

  挂上电话,骑着我的小电驴慢慢悠悠的回到纹身店里,苗倩倩正在和一个优雅的青年客人在聊天。

  苗倩倩看见我把电瓶车停在纹身店门口,立马小跑的走了出来,指着身后那人,哇哇大叫说:“西娘皮的,这几天来的客人,都特么的很邪门呀,一个比一个怪。”

  我说,你这妮子能不讲脏话吗,温柔一点像个女孩子一样多好。

  “这不是一时激动吗?”她反应过来,可爱的吐着舌头,偷偷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客人,小声的说,“就那人妖,他说是你以前纹身的客人,现在又重新回来找你了。”

  第二十五章 螨

  “以前纹身的客人,回来找我?”

  其实看到有客人来纹身,是有些不想接的,因为肖柔那事情给我心里有些压抑,再加上她说吊死的那事是有些古怪。

  但事情要调查,生意还是要做,售后服务必须得有。

  其实,做纹身师都知道,一般纹身的客人可能还会回来,隔几个月,甚至还有隔年的,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纹身图出问题了...不满意了,特地想改图的。

  “人妖客人...你干嘛说人家是人妖?”

  我瞪了苗倩倩一眼。

  苗倩倩说:可不是人妖吗?一上来就对她的脸指手画脚,说她是糙妹子,不注重保养,毛孔太大,鼻子上有黑头,还说她干性皮肤,给介绍各自护肤品,该怎么护理。

  她摸着手臂,说自己已经一身密密麻麻鸡皮疙瘩,一个男人...比她还娇贵、皮肤还嫩。

  我心里有些好奇,苗倩倩也直接拉着我来到那位客人面前,指着我说: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店主,我们这块地都知道,纹阴师一脉的单传,高人,什么神婆,给人辟邪的道士、法师,阴阳师,连城北老区的赵半仙,都要礼让三分,你有事啊,找他准没错!”

  苗倩倩这一张嘴忽悠,我就听着想笑。

  人家是普通纹身的老客人,还给推展新业务....我一看那青年的脸,就瞬间被帅呆了。

  就和戏台上走下来的花旦一样。

  那是一张没有一丝疤痕的白玉鹅蛋脸,气质冷清又优雅,特别有范儿,用现在腐女的话来说,就是可攻可受,不辨雌雄,那小脸皮嫩的,一穿上女装,比绝大部分女生都漂亮。

  一瞬间,我也觉得这人美得过分了,不对,是底子本身就不错,化妆画得有些过分了。

  那帅气无比的帅哥身上每一处打扮都很精细,手上还带着个瑞士手表,优雅无比的说:“我是老客人了,半年前我和我的女朋友来纹过身。”

  老客人?

  我摸着脑袋想了一下,我这里的客人本来就少,那么气质出众的大帅哥,不会没印象。

  结果人家拿出了一张照片。

  两人拉着手,手臂上还有一只倒勾状青黑色鲤鱼......我就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说过,脑门热乎的热恋情侣,街头逛街,看到纹身店就想进来纹个纪念,眼前这对情侣就是这样。

  当时,两人拉着手亲密的进店,要纹鲤鱼,掏出两个互补的那种勾玉鲤鱼玉坠,让我纹。

  还是有钱任性的那种,进了纹身店,拉着小手甜甜蜜蜜对我说,“我们的爱情,得纹最贵的,挑最好的纹!”

  我说纹最贵的得五千,两个人上万。

  两人也不管我是不是骗子,有钱任性,说自己的爱情无价,大手一挥:钱不是问题,纹!

  当时,我就一人纹了一条助事业的“锦鲤”给他们,我见他们特别恩爱,爱情已经有了,就纹个助事业有成的,事业爱情两丰收。

  两人听着也开心,说老板上道,他们的确刚刚还是做生意,就还发了个大红包给我。

  纹身圈里,锦鲤,鲤鱼是常见纹身之一,富贵发财,年年有鱼。

  “鱼”的发音与“余”是同音,代表这会有结余。“鲤”的发音与“利”相同,所以鲤鱼也用来象征生意中收益和盈利,如鱼得水,鲤鱼跃龙门,象征太多了。

  当时印象挺深刻的,毕竟这样纹身的冤大头真的不多了,还是纹了一对锦鲤的。

  我再细细打量这位小哥。

  真是男大十八变,现在会打扮了,帅得一下子认不出来了,但现在剩下他一个人过来,应该是和以前的女朋友分了,因为他那以前的女朋友挺丑的,想回来把那纹身洗掉....

  于是我想了想,劝告说:“原来是老客人,其他纹身纹着玩的也就算了,你这五千块一条的鲤鱼纹身,真要洗啊?留着助事业多好,这人没有了爱情,还有事业嘛。”

  结果,人家却说不是洗纹身。

  他说他叫宁缺,是最近碰上了一下怪事儿,是看到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并且看到地址是这里的纹身店,忽然想起来以前在这里纹过身,才来瞧瞧的。

  “那老客人,什么怪事儿?”我给他倒了一杯茶,看了一下他的手,很纤细,保养得和女人一样。

  “你们知道螨虫吗?”他忽然问。

  “螨虫?”

  我错愕了一下。

  宁缺摇头,拍着椅子让我们两个坐下,开启了科学大讲坛。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不懂生活的糙汉子,糙妹子,我就讲讲吧,其实,70%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螨虫,头发丝儿那么大小的虫子,爬在人的毛孔上,皮肤上,衣服里,肉眼比较很难看到的虫子,面螨、尘螨,分很多,不爱干净的人,不常洗被单,三个月不洗不晒,被子能有上万只螨虫。”

  上万的虫?

  这说得我一愣一愣的。

  苗倩倩在旁边偷偷拉着我,说刚刚这家伙也是这种口吻,明明是上门的客人,却反客为主,怕不是来店里搞推销化妆品的吧?

  宁缺在玻璃桌上放下茶杯,看着我们两人,张嘴就十分熟练的又说:

  “你们不知道,螨虫这东西危害性比较大,我做美容行业的知道比较清楚,脸上很多痘痘,可能就是螨虫痘,螨虫咬过敏,脸上的毛孔过大,可能是螨虫孔,在你毛孔里面钻,甚至很多哮喘都是螨虫引起的......”

  虫在毛孔里钻?

  我本能的摸了摸脸颊,感觉怪渗人的。

  “再比如说,你们很多时候,晚上睡在很久不洗的被窝里,也会感觉被子,会特别的痒.....有成千上万的螨虫在皮肤上爬。”

  这宁缺简直说得连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身上皮肤爬满那种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那得多恶心啊?

  但还没完,他掏出手机展示出一张照片,是螨虫的照片,圆鼓鼓的,全是触角,爬在毛发之间,比蟑螂还恶心多了。

  “我的妈呀,我全身都是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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