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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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楚说至最后已然暴怒,“岂有此理,说死就死吗?这个账究竟让谁来算?!”

  叶辞看着他逐渐变得激动的情绪,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她能说一些什么呢?

  死无对证,而且再认真考虑压根是不能完全听信大喇嘛的片面之词,就算他们在悲鸣墙里看到了那些情景,也不一定是真的啊——

  在眼见为实无法辨别真相的情况下,叶辞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崔东徽如果真的是叛徒的话,不可能在这样危急的关头去找她,而且以命抵命救了她。

  就算苏楚已经相信了这件事情是他和大喇嘛联手合作做出来的,她还是不相信。

  火山的动向是已经完全静止下来了,没有再要爆发的迹象,苏城的局势也已经稳定下来了,那个大喇嘛出现得突然,但是也走得突然,那些阴物全都于一瞬消失,没有再出现过。

  既然这里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叶辞和祁白再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太多忙。

  更何况,叶辞回到叶城之后也有别的事情要忙,她弟弟叶赋的病还没有治好,而且祁白也是需要静养的。

  从祁城赶过来苏城,他定然是耗费了不少心力,既然是服食了解药,在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他们很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城镇,好好休养以恢复身体。

  于是她和祁白便向苏楚告辞,苏楚心力交瘁,只简单地和他们道别之后便回到了苏城。

  而他在没有多少人发现动向的情况下,闪身进入了一处隐藏结界里,那处结界建在高处,仔细去辨别的话,会发现那个地方是大喇嘛曾经站过的地方,一袭红袍依然打眼,随着风声拂动,他并没有离开。

  身后甚至还埋伏了诸多乌压压的尸鳖。

  “就舍得让他们二人走了?不杀掉他们?”大喇嘛看着赤火离开的方向,不无讽刺地对苏楚说道。

  “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杀。更何况,就算我现在不杀他们,自然会有人杀他们。”苏楚也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说道。

  “苏楚,你的心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啊,”大喇嘛的语气不辨喜怒,似是赞赏又像是嘲讽道,“不过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崔东徽死了,崔家人和叶家人始终是站在一道的,我们拉拢不了他们,既然如此,死一个崔东徽的话,崔家的实力也被大削了。”

  “他是真的死了?”苏楚说着还是不可置信,他看向大喇嘛,毫不忌讳地问道:“你相信叶辞的话?”

  “方圆百里之内,我感受不了他的存在,不是死掉彻底消散在这天地间的话,那他的本事还真的是大啊!”大喇嘛这次的语气微微认真起来。

  “他要是真死了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半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待参商二星同时出现的日子便可以了。”苏楚不予置评,但是已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憧憬。

  仿佛在他面前的苏城,他之前说得义正言辞的那番话都只是他心血来潮说出来的,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这座城,一点儿都不想再呆在虚无之境里。

  如果叶辞在这里的话,大概会讶异于他的决绝和残酷,能将这么多人置于死地还惺惺作态。

  祁白没有回祁城,而是载着叶辞先回了叶城,叶家的人看见他们平安回来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看到祁白平安无恙地回来之后更加是惊喜。

  起码,五大家族年轻一辈里的子弟并没有死的死伤的伤,祁白身为这其中的佼佼者,更加受到各大家族的重视。

  然而在得知崔东徽身死的消息,所有人还是陷入了沉默,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崔家,因为谁人也无法想到像是崔东徽这样的鬼才为什么会突然就死去呢?

  而且还是死在这样窝囊的情况下?

  那一晚所有人都是沉默,叶辞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

  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从怀中拿出那颗变成了透明珠子的血蜂之王,里面正封印住一只栩栩如生的血蜂。

  那是崔东徽在临死之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交到她手上的。

  他当时浑身已经被岩浆给吞噬掉了一半,压根摆脱不了,浑身的皮肤都是干热的,甚至还能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可是他的眉眼很干净。

  干净到让人无法怀疑他是叛徒,他是勾结大喇嘛以至于虚无之境局势动荡的叛徒。

  他当时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嘴上也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来,但还是艰难地从掌心里摊开一颗珠子给她,唇边甚至微微有笑意,“接住,忘记给你的。”

  “这是什么?”因为在悲鸣墙里看到的情景,她还是对他非常戒备的。

  “接住吧,不是要寻找血蜂之王吗?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不想要了?”他唇畔虽然还是有笑意,但是语声已经是越来越小声,小声至叶辞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叶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双手郑重地将那颗透明的珠子给接过来,紧攥在手里。

  “好了,误会我都解释清楚了,珠子也给你了,这半阙虎符你也帮我保管,今天的事情我无法查证,你就代劳吧。”

  他说着就要彻底阖上眼眸不说话了。

  叶辞心绪激动,压根是不想再承受一次这样的锥心之痛,崔东徽也是她的好友之一啊,怎么说死就死啊?

  可是他的眼睛真的阖上了,永远地阖上了。

  “喂,崔东徽,你起来吧,求求你起来吧……”

  可惜,她得到的是毫无回应,只有掌心坚硬的触感传来。

  叶辞看着眼前的珠子,又看着另外一只手里摊着的虎符,又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完,必须要好好理一番。

  她收拾好衣服便去沐浴,也不要侍女侍候,只想自己好好静一静,没有想到这么一静便在浴池里睡着了。

  沐池并不大,就在她的床铺后面,祁白本来在外面找她的,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只能敲门进入她的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她的房间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折叠好的衣物。

  他心下立即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试着在空间里轻唤了几声,却是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祁白还真的是害怕她会出什么事情,毕竟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再也顾不上太多,直接闯入至她的浴池一并查看。

  他只是记得叶辞不怎么喜欢浸浴,因为那非常浪费水,自家建的浴池也很小,所以在看到她独自一人趴在池边熟睡的时候还是有微微的惊讶。

  他取过旁边的浴袍给她披上,又是唤了她好几声想要将她唤醒,却是发现她睡得太沉了,根本唤不醒。

  无奈,他只能弯腰将她整个人完全从水中抱起来,包在浴袍里。

  虽是不是故意接触到她细腻的肌肤,也不是要看她的胴体,可是浴池里只有他们二人,偶尔会有水滴声响起,更加是放大了他隐藏在身上的欲望——

  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在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的胴体时又哪里会没有反应?

  只是,始终还是要守着君子之礼吧,起码在事情没有进一步进展之前,他要控制住自己吧。

  祁白的心思深了一深,并没有多想,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她包裹到浴袍里,而后将她抱到了床上,又拿来了另外干净的毛巾为她擦头发。

  她的头发比上次见又长上了不少,细软光滑又稠密的,其实这么长的头发在沙漠中并不好打理,是以每当长到一定程度她会将头发剪短,而后再高高扎起马尾。

  今天看见她被那群阴物围住的时候,他除了震怒便是自责和懊恼,他的自私离开给她造成了怎样难以想象的麻烦,她为了寻找方法医治他的病又是做了多少危险的事情?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参与其中,他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及时护住她,每次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难之中,不能及时援救。

  这一次依然不例外,因为他愚蠢的做法而差点让她丢掉了性命。

  祁白眉眼沉静,边帮她擦头发,边在心里不动声色又异常后悔地想着,薄唇逐渐抿成了一线。

  叶辞其实并没有睡多久,在祁白快要帮她擦干头发的时候,她幽幽醒转,抬眼就看到他在自己身边,有些高兴,“你怎么来了?”

  然而,话没有说完,便察觉自己身上好像没有穿衣服,而且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洗浴的,怎么就到了床上了?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浴袍,再看到祁白深沉的眉眼时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轻咳一声她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了。

  “你刚刚在浴池里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将你抱了出来,衣服在这里,你先换上我们再说话?”祁白将她的衣服给拿过来给她,便到外面回避了一小会儿才重新进来。

  叶辞已经穿好衣服了,面色还是有些红,祁白斟了一杯茶给她,问她:“还害羞吗?”

  叶辞:“……”

  “阿辞,我娶你吧。”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他这回说出的话更加让叶辞不知所措,只能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来,根本不知道该要怎样作出回应。

  总觉以现在这样的局势并不适合说这样的事情,死伤的人太多了,城里都是悲伤的气氛,她忙着去重建也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现在时机不合适吧。”她只得低头说了一句。

  “嗯,你说得其实也对,”祁白点头,并没有反驳她,“那还是迟一点再提吧。”

  “……”叶辞听他这样说又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这么敷衍,说是成亲又说延后了,没有一点儿诚意。

  “我明天先回去祁城,将贴子给送来,到时候看看你的父亲怎么说?”祁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随便你,你喜欢。”叶辞不想和他再讨论这个问题了,祁白微微勾了勾唇,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这样说你又不高兴了?”

  “没有。”叶辞矢口否认,已经是躺了下来背对着他,一副赶客的模样儿。

  “东徽死了,叶城大乱,苏城也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实在是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向你求亲。”祁白忽而轻叹一声,俯身搂紧了她的腰抱紧她,“阿辞,我想给你最好的,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你最好的,而不是委屈你。”

  叶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浑身微微一颤,她看着他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迟疑地伸出手回握他的手,“我只是害怕你又不要我而已。”

  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角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而祁白的手,已经微微僵硬,唇角有苦笑。

  自己作的孽,无论如何都要还完啊。

  ……

  那晚两人还是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倒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叶辞起了一个大早便往叶赋的房间走,她弟弟的病还没有解决,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叶赋也醒得很早,看见叶辞平安回来,心里也高兴,这段时日雪见一直陪在他身边,让他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而且气色也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叶辞的错觉。

  上次他们想要解封“往生”那个头盖骨,但因为煞气实在是太重,无法进行,这次叶辞又将蜻蜓眼给带了回来,叶斟迟点的时候也过来看叶赋的病了,看到叶辞手里的透明珠子时微微惊讶,“做这颗珠子的人也是有心了。”

  “叶叔,怎么了?这颗珠子是崔东徽留给我的。”

  “崔东徽?”叶斟忍不住笑了笑,“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巧啊。”

  “是啊。”叶辞低声说道。

  这其实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造这颗珠子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倒不如将前人好不容易得回来的财富用在有用的地方吧。

  叶辞还没有确认这颗珠子里封印的是不是血蜂之王,便继续问叶斟,“叶叔,血蜂之王是长这样吗?”

  “嗯,是的,的确是长这样,不过你这只的个头好像要大一点儿。”叶斟说着便就着灯光看了看。

  “当时我们在悲鸣墙里,崔东徽为追捕那群血蜂也来到了悲鸣墙,他告诉我血蜂群因为异变而变成了两只血蜂王,后面他怎样抓血蜂之王的过程我无法细看了,因为我去了给祁白取大白玉兰花。”叶辞简短解释当时的状况。

  “姐姐,祁白哥应该好了吧?他没有事吧?”叶赋崇拜祁白,这次叶辞出门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祁白,是以叶赋也忍不住关心几句。

  “他已经好了很多了,这会儿应该还没有走吧。”叶辞也不确定,昨晚两人算是闹来了别扭,明明说以后不要再吵架的了,可是还是忍不住,矛盾是有些多了。

  “祁白哥能好那就最好了!我也放心了!”叶赋舒了一口气,脸上是久违的笑意。

  “叶叔,既然我将二血也找回来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医治小赋的病呢?”叶辞还真是很担心叶赋的病,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多到她无法兼顾过来,而且她也不想叶赋再出什么意外了。

  “辞丫头你先别急,”叶斟安慰她,“小赋最近的病情挺稳定的,你不需要太担心,你最近受伤次数太频繁了,失血过多,第三血是要从你身上取的话,你必须要好好静养,等你完全康复了那才能进行真正的治疗。”

  “我觉得很健康啊,”叶辞并不觉得取她身上的一些血会这么麻烦,于是便说道:“早点医治小赋吧,叶叔。”

  “你当然是觉得自己健康,可是你自己的真实情况你又知道多少?”叶斟的语气也有些严厉,“而且,‘往生’不是还要将东西给拿出来吗?你想到了别的替换的方法没有?没有的话先去想好了再说。”

  “叶叔,你这样分明是难为人而已。”叶辞表示不服气,看到叶赋还在旁边笑,也有些绷不紧了,“叶赋我现在是为了你的病而操心,你怎么在笑?哼。”

  “只是觉得姐姐又恢复眼前的活泼和心情觉得真好而已。”叶赋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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