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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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膳,二人回了客栈。

  夜色浓,躺在床上的红蓼却难以入眠,她今日穿这身衣服隐约觉得有些寒意,往日在花月宫时,她每隔几日就要浸水,现在离开花月宫已经月余了,如果这样拖下去……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如今只是觉得冷,可能再用不了多久身子就要开始生长了吧!

  就在此时她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红蓼猛然收回手,从床上坐起,侧耳细听,这人应该武艺不浅,脚步轻盈,红蓼的手搭在了手镯上,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今夜皓月当空,月色入泉,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房间,凭着月色红蓼走到了门边,轻轻捅破窗纸,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正轻步离开。

  红蓼悄悄推开了门,那人身影越来越明显,红蓼怕是寻仇的月刹门的杀手,手镯里藏的毒,已经捏在指尖了。

  门响声惊动了那个黑衣人,他警觉转身看着红蓼,红蓼也愣在了原地。

  “连珏,你在干甚?”

  “你要叫我祖宗……”跟着红蓼进了房间,连珏嘴里还念念有词。

  红蓼懒得和他争辩,点好了灯,坐在了床边翘着腿瞥了他一眼。

  “祖宗,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去?”红蓼上下打量着一身黑衣带着黑色帷帽的连珏,咂着嘴摇着头,“祖宗,莫不是大晚上去……偷香去?”

  “胡言!”连珏一声呵斥。

  红蓼走过来,抬手拿下来他的帷帽,银发倾泻出来,就像今晚月色。

  “那你这是去作甚?我还以为月刹门来寻仇了!祖宗,莫不……”她饶有兴致看着连珏,看他颦眉肃穆,红蓼轻笑了一声。

  “我不过是夜里睡不着,想出去转转。”连珏本着脸对红蓼说。

  红蓼点着头“哦”了一声,还故意拉长了几分,继续道:“穿着夜行衣去转转?祖宗,幸亏您房里没有窗子,不然我怕您早就跳窗走了吧!若我今夜没有察觉,还不是被人抛在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了?”

  “我就去看看。”

  “嘴巴怪硬,心又狠不下来。”红蓼瞥了他一眼。

  “我不是去白苍会,我去清潇观的。”连珏补上一句,可是分毫没有一点点说服力。

  “你不是已经在驿站托信了吗?”

  “你知道?”;连珏立于门边举动有些窘迫。

  “不难猜。”红蓼对此全不在意,今晚正因此事心烦,没想到居然迎刃而解了,“我知道,你是担心驿站传信太慢,等不及了。”

  看到红蓼脸上笑意闪现,连珏以为她是在笑他,对自己所为也确有几分亏意,忙对她说:“若不,你随我一同前去?在清潇观也好有人保护。”连珏自知也不占理,白庸说言一直是他心中积郁,即使那时爽快离开,可是却难以放下。

  红蓼听他所言,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这京城我还没玩够,不去了,这些日子我就在这儿,你到时候寻我就好。”红蓼一下子跳上了床,斜躺下来,背对着连珏催他快些离开。

  连珏也不坚持,站起了身,“我去去就回,这些日子不要乱跑。”说完重新带上帷帽,离开了房间。

  红蓼狂喜不已,听到门响,又听到一阵极轻渐远的脚步声,已是喜不自禁。她在心中盘算,从这儿到花月宫寻一匹快马应该一来一回要不了几日,虽然连珏嘴上硬气,说对这些事不闻不问,可是归根结底他还是干不了作壁上观的事。若是这样,他少则也要十天半月,她的时间非常充足。

  红蓼心满意足,躺在床上心中盘算,明儿一早去买匹马,今夜要好好休息,而她刚欲合眼休息时,又一阵脚步声。红蓼叹了一口气,坐起了身。

  “祖宗……”她还没说完话,闯入门内的几人就捂住了她的口鼻,红蓼睁大眼睛看着这几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他们腰间白练,让她心头一颤。

  月刹门!

  第13章 暮雨(新)

  洒满房间的月色忽而隐去,房间骤然变得十分昏暗,若不是腰间白练,在这漆黑的房间里,红蓼都看不出这几个月刹门人的身影。

  她面色紧绷,扫了一下这几人,来了大概有五六个,她双手背在身后,摸开了手镯暗扣,若只有这几人,她应该还有几分胜算,一颗毒丸掐在了指尖,准备伺机而动。

  门再次被推开,又有几个月刹门的人闯了进来,红蓼赶紧把毒丸收起,现在这屋里,有十余个月刹门的人,就算她能拉几个陪葬,她也注定难逃一死了。

  只见那几个人相互看看,不知在说些什么,云破月开,月光再次灌入房间,红蓼也不过看他们彼此目光相交。

  “问问?”一人压低声音而道。

  捂着红蓼嘴巴那人,犹豫片刻,低下头贴在了她耳边说:“不要耍花样,不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红蓼点了点头,那人放开了手。

  “那个人呢?”

  红蓼佯装不明“嗯?”了一声。

  “和你在一起那个白色头发的人在何处!”那人压低声音,几近怒吼。

  红蓼迟疑片刻,心中思付。

  “他……他不在房里吗?”红蓼颤着声问道。

  “别同我装傻!”大手握在红蓼纤细白净的脖颈上,他只要稍加用力,这脖颈便会被他折断。

  “我……”红蓼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心中思绪丛生,花月宫费劲心力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还不能毁在她手上。

  “我……我说!”这几个人不会是连珏的对手,若是这样倒不如将他们交给连珏。

  “我知道他去哪……”那人放开了手,大口喘着气。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死在这里!

  月刹门人相视一眼。

  “说。”

  “他去……他说他要去薛家堡。对!他说他要去薛家堡!”红蓼十分笃定。

  看到这几人迟疑几分,红蓼急言:“你们若不信我,你们去,我在这里等着!天将黑他便走了,找不来人,大不了你们再处置便是。”红蓼说的坚决,由不得他们多想。

  “月雪,月影,月染,你们和这个丫头一起。”点到的几人,微微颔首。

  那人说完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红蓼安静的站在房间一隅,一言不发,其中一人忽然走了过去。

  红蓼猛往后撤了几步,“你别杀我……”躲在阴暗的床脚,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拉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拽,把红蓼整个人拖了出来。

  “去拿绳子!”看样子这几人对自己还是不放心。

  红蓼低声道:“我……我冷!”

  “我万一冻死了,你们可就找不到人了!”

  那人放开了她,红蓼揉着手腕走到床边,抬头看到了半敞的窗子。

  她的手在包里面摸了许久,摸到了一根金钗,握在了手里。

  “你在做什么?”

  红蓼握住金钗的手加了两分力度。

  那人握住她的手腕,红蓼反身用金钗一划,那人手掌被划了一条两寸长的伤口,趁他张口痛呼时,红蓼早已夹在指尖的毒丸一掷,直接进了他的口里。

  三人瞬间围了过来,红蓼心中暗悔,也不知那群人行了多远了。

  服下毒丸那人还没坚持少顷,忽然发出声声呜咽,随即倒地。

  那二人见此状一惊,片刻慌了手脚,红蓼看已无可乘之机,正好趁其不备一脚踩在床上,直接翻窗而出。

  稳稳落在地上后,她飞快逃跑,那二人紧追其后。

  红蓼一个闪身跳入马厩,再回首,那二人已经将她围拦。红蓼顺手拿起旁边劈柴的斧头,奋力一挥,二人往后撤了两步,她急忙躲进了群马之中。

  马儿被人惊动,不安踩着脚,嘶鸣着,两个月刹门人见此况顿时不知如何是好,红蓼见此,心中一阵欣喜。

  她拿起斧子砍断了一匹马的缰绳,飞身上马,她不敢耽误片刻,没有马鞭,也无马鞍,红蓼唯有紧紧扯住缰绳,她两腿用力夹住马腹,马儿被惊动,长嘶一声,前蹄高抬,跳过马槽。

  其他马也被惊起,嘶鸣声不断,红蓼扔了斧子,抓稳了马,策马而去。

  她直奔清潇观方向而行,只希望不要被那几个先走的月刹门人发现,若是老天赏脸,她可能还能半道截住连珏,马厩中那些受惊的马也够那两人应付一下。正当红蓼心中略略安放之时,她觉左边肩头一锐物刺入,痛的她失声而呼,马儿仍在飞驰,她坐的不太稳当,手上的力气也减了不少。不多时,额角上已是汗水密布,痛意从肩头蔓延全身,她左手已经没了力气,她忍痛转头看去,几个月刹门人就在她不远处。

  她正欲调转方向,奔进窄巷,可还没来及勒住马头她眼前一黑,直直从马上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该死,暗器上有毒!

  “疼……”红蓼□□一声,嗓子里灼烧若吞火,想动一动换个姿势,还没牵动手指,便痛的蚀骨灼心。她艰难的抬起眼帘,周围的景物都极为模糊。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制毒多年,对各种毒物皆深谙其性。虽不知此毒为何,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况看,这毒应该要不了她的性命。

  努力看了好久,才将周围景色逐渐看清,这是在马车里?她手脚均被绑束,身子蜷缩趴在马车车板上。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自在,她埋怨,怎就没和连珏一同去清潇观的,若是去了,也不至于被这群人抓住。

  道路不好走,马车十分颠簸,红蓼的脸贴在马车车板,每压过一个石头或者是土块,她的脸就会重重的摔在马车车板上,还未走两刻,她就觉着自己的脸和下巴开始发烫。

  红蓼试图翻身坐起,正好借着颠簸的力道,她翻了个身,摔在车板时她痛的呲牙咧嘴,可能动静太大,引来了驾车人的注意。

  马车门忽然被推来,外面天色灰暗,红蓼不知此时是黄昏还是清晨,她主动开口喊着。

  “大哥……这位大哥……”她嗓子干得要命,说话时嘴巴张开,嘴唇就像要破裂一样。

  那人没有应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水,我想喝水……”红蓼躺在了车板上,小声嘤咛。

  那人没有说话,拿起旁边的水囊扔了过去。还没等红蓼下面的话,他忽然勒住了马。

  “月风?”旁边的同伴喊住了他。

  “那个丫头要喝水。”他解释了一句,转身进了车内。

  将红蓼扶起,接着拔掉了水囊的水塞,将水囊放到了红蓼的嘴边。

  红蓼的嘴唇刚刚沾到水囊口,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冰凉的水顺着她的喉咙一路向下,滋润了干涸的肺腑。

  “慢点……”看她迫切的样子,月风开口提醒。

  放开了水囊口,红蓼大口喘着气,她舔了下嘴边的水渍,向旁边人道了声谢。

  月风没有说话,将水囊放在了车内,准备出去。

  “能帮我解开吗?太难受了,伤口疼太疼了,我跑不掉的。”红蓼声音极为虚弱,她现在连东西都看不清,哪还有力气跑。

  “喂,别做多余的事!”月风折转回身,旁边的同伴开口打断。

  月风轻叹一口气,从马车里退了出来。

  外面人还在说着话,不过红蓼一字都未曾听清,她靠在马车边上,闭上了眼。

  身子酸的要命,脚和手也已经麻了,纵然头脑昏胀也睡不着。不过现在这样要比刚刚舒服了不少,至少脸不用一直砸地了。

  透过马车纸窗,外面天色渐暗,淅淅沥沥几声落雨声传来,红蓼睁开星眸,抬眼看着紧闭的车窗,上面沾了一些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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