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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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这一幕也落入了薛逸含的眼中,他走近岑云二人身前一礼,顺便隔开了赵坦坦与何云宁,招呼道:“二位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何云宁这才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放开了手中扶着的赵坦坦,向薛逸含回礼。

  作为琼华派的大师兄自然见多识广,薛逸含方才看一眼外间情形,再加上不绝于耳的“鸟语花香”、“失魂落魄”这样的喊声,片刻便已大约明了事情经过。

  当下他便同“鸟语花香”二人,以及他们负责带来的丹鼎门与天音宫两派筑基其余弟子寒暄了几句。

  但是所有女弟子的关注点都不在琼华派大师兄如何行得体、热情好客,而是齐刷刷将视线投注在跟随在薛逸含身后出来的施采芪与洛采楠身上。

  终于,亲眼看到“失魂落魄”与“鸟语花香”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

  赵坦坦见岑何二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不再追问她“鸟语花香”一词的来由,松了口气靠在水榭外白玉桥的栏杆上,忽然感觉水榭方向有抹冰寒的目光扫过自己。她向那方向望去,正对上一身白衣的崔尘。

  师兄出来了!

  “呀!云轻真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有女弟子也发现了崔尘的出现。

  今夜连续看到“鸟语花香”、“失魂落魄”这几名修真界有名的美男子,女弟子们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小小的激动,而这种小小的激动在额间带有鲜红花瓣、一身白衣的崔尘出现时,变成了难以喻的兴奋。

  短时间内就重新升回金丹期的奇才,容颜因那鲜红的花瓣而显得艳丽绝俗,却偏只着一身素淡的白衣不提,发丝随意地束在身后,反而诡异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反差,令人印象深刻。另外还听闻这位奇才似乎身带魔气,还听说他额间那鲜红的花瓣很有来头……

  总而之,清源剑派的这位掌教师兄崔尘,简直就像是活脱脱从传说中出来的神秘人物!

  这样优秀却身带魔气的神秘人物,就算再一心修真清心寡欲的女修,也难免对他心生好奇。何况在场的女弟子大多是头一回出山门,心中天真未泯,正是爱幻想的年纪,更是无法抵抗这种来自亦正亦邪的美男子的神秘诱惑。

  “大师兄!”就在赵坦坦要上前的时候,身边的梅彩已语调婉转地唤起崔尘。

  她面带担忧地快步走向崔尘,原本就氤氲的双眼因担忧而看着愈发水雾蒙蒙。走向崔尘时,身姿婀娜的她,转侧间都是美轮美奂几能入画,吸引了场中男弟子们的全部注意力,真是无愧清源剑派第一美女的名声。

  赵坦坦能隐约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自打琼华派的苏师姐……不,苏曼姿不在了之后,这修真界的第一美女恐怕就要数清源剑派的这位梅彩师妹了。”

  “可惜……看起来是名花有主……”

  “那崔尘倒是好艳福,有这样一位美貌的师妹做道侣,就算将来不能飞升,也不枉这人世一遭。”

  “真是郎才女貌……”

  这段时日里,似乎除了心仪崔尘的沙橖、卫菁等女弟子,越来越多的人都默认崔尘与梅彩是一对了。

  唯有今夜以为撞见了崔尘与赵坦坦在那山头密林间幽会的各派长老管事等人,听到这些话神色有些异样,看向崔尘的眼神更是复杂。似乎既感慨他不单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样子还是个游戏花丛的风流人物,又担心他额间花是否会因此开得更灿烂些,但这份担心显然比起先前的如临大敌要友好了许多。却不知是何原由。

  第118章 师父的信

  赵坦坦不知各派长老管事们的神情,为何这般微妙又复杂。

  她听着四周围不停不歇的议论声,眼看着梅彩袅袅婷婷地走近崔尘,二人看来倒确如议论所说甚为般配。她突然觉得有点不确定,自己以前的那些推断到底准不准确。

  难道……师兄的心上人,真的就是梅彩师姐?而不是什么莲花之类的奇怪存在?那些……都只是自己这个师妹的胡思乱想?

  赵坦坦望着崔尘和梅彩,一时间又不自觉地出了神。直到被什么硬物戳了下背,她才回过神,发现是何云宁在用笛子捅她背。也不知何时他又跑到她身后的,赵坦坦皱眉推开笛子。

  “喂,你师兄那样真的不要紧?”何云宁顺势收起笛子,却问了句让赵坦坦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他是在问师兄与梅彩的事,还是……师兄额间那朵惜澜魔花的事?事到如今,她不信作为天音宫精英弟子的何云宁,会一点都没得到消息。

  这般想来,何云宁是敌是友还未分明,还是需要有所保留。

  她有些戒备地反问何云宁:“你指的‘师兄那样’,是指哪样?”

  何云宁看到她这样子,顿时不想问下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哼了声:“你自己想吧。”

  赵坦坦哪有心情理会他这莫名其妙的别扭,见他不作声了,就继续关注崔尘那边。

  梅彩正站在崔尘身边,担忧地伸手想扶他:“大师兄,你……你还好吗?费神商讨了一夜,可要休息一下?”

  清源剑派是剑修为主,虽然是有一定恢复力的修真者,但日日练剑难免双手手臂略粗,指间有着执剑留下的茧子。但而彩的手看来白皙细嫩、骨肉均匀,伸出来时似藕节一般,叫人忍不住想执在掌中细品,无愧为修真界新任第一美女的手。

  然而这样一双手在男弟子们艳羡的目光中伸向崔尘时,却被后者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神情间不由露出一丝委屈与幽怨。

  崔尘侧过神,似乎没看到梅彩的神色。他扫了眼面前神色各异的各派弟子,语气淡淡道:“今日因我的事,令各派长老以及管事师叔们商讨得有些晚了,劳烦诸位道友在此久候,实在过意不去。”

  其实这些弟子哪里是在等候,大都是带着一颗看八卦的心来凑热闹的,甚至有些就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奇才崔尘的好戏,闻他们顿时低头有些呐呐。

  他说话时神色清冷,周身散发着隐约的寒气,如同一柄锋芒内藏的剑,令身旁的女弟子仰慕地望着他,却又不敢轻易靠近他。

  作为剑修为主的清源剑派掌教弟子,他现在的形象格外地符合他的身份,却令赵坦坦觉得有些想不起初见他时的模样来。也因此,她站在人群后面,只遥遥地望着崔尘,并未再有上前的意思。

  看到站在人群外正与何云宁站在一处,眼神有些陌生的赵坦坦,崔尘身周的寒气愈发强烈,令离他最近的梅彩都不由为之颤了下,轻声道:“大师兄,你最近练了什么剑法?为何会有这般冷冽的剑意?”

  “大师兄不管练什么新剑法,必定是我等筑基期修为无法修炼的。你便是知道了也无用,何况说不定是无极长老的不传之秘,大师兄就算要说也只能跟同为无极长老弟子的赵师妹说,怎么可能告诉你?”早就看不惯梅彩一副崔尘未来道侣姿态的沙橖,方才听到周围关于“郎才女貌”的窃窃私语,心里已经觉得不服气,此时便趁机怼了梅彩一句。

  “你!”梅彩苦于崔尘就在身侧,没法发作,只得对着沙橖瞪眼。

  崔尘收起视线,也没顾上搭理自家二位师妹的小纠纷,看了眼薛逸含道:“薛道友,时辰不早,不如我带着本门弟子们先回去了。”

  薛逸含与岑云鹤恰好叙话到一段落,听到崔尘的话,他忙向众人道:“今日因一些意外,耽搁各位到这夜半时分,委实抱歉。不如便由我门中弟子带各位回去好生安歇,好早日为仙剑大会做准备。”

  各派弟子原本就在为后日的仙剑大会抓紧时间修炼,今晚确实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听到这话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道别之后即纷纷散去。就是有那舍不得“鸟语花香”、“失魂落魄”的女弟子,看到自家师长从水榭中出来互相道别后随即离开,也不得不追随着而去。

  赵坦坦很想知道自家师父传信的内容是什么,以及今夜各派长老管事们拉着师兄崔尘商讨后,最终结果又是什么,便留着原地没走。她殷殷地望向师兄崔尘,希望能从他那里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

  然而崔尘却只是转身,神情冷淡地离去,并未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一见他离开,梅彩立时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沙橖见状顿时也不服气地拉着卫菁跟上。其余弟子则跟随在她们的身后,向着客居的院落驭剑回去。

  赵坦坦心中不由有些发凉,她唤出麻花剑,正要飞身跟上,不防薛逸含唤住了她:“赵师妹。”

  她只得按下剑头,看向薛逸含,忽地想到:是了,师兄今晚想来已经心力交瘁,我何必一定要找他打听今晚的事?大可以向薛逸含打听啊,之前知晓各派正在暗中商量对付即将入魔的师兄,不就是薛逸含告知她的吗?也许他这次会告诉自己一个好消息?

  这般想着,她原本有些蔫吧的心情立时又振奋起来。

  “薛师兄。”她跃下麻花剑,向薛逸含快步走近,还不吝露出个笑脸,“唤住我可是有事?”

  第119章 霜雪鸟

  此时水榭外除了琼华派弟子外,便只有“鸟语花香”和“失魂落魄”等数人仍在叙话,未曾离开。

  薛逸含却没去招呼他们,只看着赵坦坦走近。她的唇在这会儿功夫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什么痕迹,但在薛逸含心中却还留着那朱唇红肿的记忆。

  “你可是与……”他看着面带笑容的赵坦坦眼神晦涩,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换了个话题,“方才发生紫云宗女弟子惨死后,我曾派师弟们去周边查看情况,发现在那附近竟还有个山头遍地草木狼藉,并且能察觉到魔气的残留。我总觉得今夜的事情,恐怕没有那般简单……想请问赵师妹可有什么别的线索可以提供的?”

  看来魔尊出现过的那片山头,终于被琼华派的人发现了。因为后来发生了紫云宗女弟子的惨案,师兄崔尘又受到各派怀疑,赵坦坦心里一直惦着崔尘的安危。此时薛逸含提起此事,她才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件重要的事,需要赶紧告知身在琼华派的正道各派,好令他们对于魔族有所防范。

  虽然对于正道各派怀疑自家师兄有些不满,但一码归一码,她立即将之前遇到魔尊的事同薛逸含悉数说了,只略过某个叫她难以启齿的片段。

  说完之后,她忽地灵光一闪:“是了!之前有长老说察觉到魔气,应该就是魔尊身上的魔气了!”这就更能证明崔尘是无辜的,她激动地向薛逸含道,“还请薛师兄代为向长老们说明一下,师兄就算被种下魔花,也绝不可能对正道同盟出手的。”

  薛逸含点头,沉吟道:“这事我会去同长老们说……”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赵师妹可能证明自己确实遇到了魔尊?”

  赵坦坦愣了下,看到是作为今晚当事人之一,而一直站在一旁的邹曼倩,与她形影不离的施曼薇则站在她的身后,小脸仍是煞白,似仍惊魂未定。

  相比起来邹曼倩的神色就平静多了,她似乎是边思索边说道:“凡事都讲究证据,若赵师妹不能提供今晚魔尊出现过的证据……万一长老们觉得你这区区一个小辈的话不足信呢?又或者,长老们甚至会认为,这是赵师妹为证明自己同门师兄的清白而撒的谎?这岂不是比不说后果更为严重?”

  邹曼倩很少说话,没想到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赵坦坦听到她这几句话,不由皱眉。可是她当然没有证据,除了那满山被卷倒的草木外,确实没什么能证明魔尊出现过……

  “曼倩!”薛逸含也皱眉,出声止住了邹曼倩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你与曼薇也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邹曼倩闻也没争辩,低了头拉着面色煞白的施曼薇便离了水榭。

  薛逸含叹口气,对赵坦坦道:“我师妹的话虽然失礼了些,其实也有点道理,但你不用太担心。各派之所以会怀疑令师兄,不过是因为他身带一丝魔气的关系。但他的般修炼速度有目共睹,岂止是千年难遇,便说是万年难遇也不为过。各派长老管事们都本有爱才之心,又有元婴期的无极真人作保,便决定先取消原先将崔道友归为魔修进行剿灭的计划。但只要崔道友有什么异状,正道各派还是不会容忍的。”

  “师父信中究竟说了什么?”赵坦坦松了口气,慌乱的心稍有平复,全神贯注地倾听,但薛逸含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赵坦坦,欲又止,随后来了句让赵坦坦摸不着头脑的话:“贵派是不是有座青云峰,高度几乎直达天际。青云峰上有种极寒之鸟名唤霜雪?”

  赵坦坦当然一直知道自家清源剑派的青云峰上有这种霜雪鸟,并且也只有像青云峰那样的雪山之巅才会有。传说这种鸟以冰雪为食,属性极寒,烤过之后却肉质鲜美,她当年还曾猎过好一些来打牙祭。说来,她那师兄崔尘当初烤鸟肉的手艺也确实不错,至今回忆起来,还让她觉得齿颊留香。

  只是薛逸含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她点头道:“不错,那霜雪鸟怎么了?难道薛师兄想尝尝那鸟肉的味道?”

  薛逸含似乎也没想到赵坦坦一个应该已经辟谷的女修,对于属性极寒的灵鸟会首先想到尝鸟肉,不由呆了呆,随即苦笑了下:“赵师妹在清源剑派中的日子真是逍遥,着实羡煞旁人……只是不知赵师妹可知晓那霜雪鸟也是有内丹的?”

  “内丹?”赵坦坦茫然地重复,随即摇头,“我从未见过。”

  薛逸含叹道:“从未见过也是正常。霜雪鸟的内丹本就比较罕见,因其生存环境的影响,霜雪鸟的内丹属极寒之物,若凡人触碰到这内丹,便会直接被冻僵。兴许是因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种能轻易冻僵凡人的内丹,一般被霜雪鸟藏于头部深处,若非特意寻找是很难发现的。”

  他继续道:“而用这极寒的内丹,可以炼制出一种名为冰心丹的上古神药。”

  “冰心丹又是什么东西?”赵坦坦追问道。

  这个问题,一旁尚未离开的丹鼎门施采芪就能回答,恰好听到赵坦坦问题的他替薛逸含答道:“顾名思义,能将心都冰冻起来。一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丹药,凡人服用会立即冻死,修真者服用会慢慢冻结,最后身陨道消。这种极为鸡肋的丹药,至今除了用来对付敌人,便没有人自己服用过。”说到这里,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和怜悯。

  而这份遗憾和怜悯之意,令赵坦坦感觉自己心中的不安又开始扩散,她忐忑地望向薛逸含,希望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样的丹药,但又害怕知道。

  看到她这样子,薛逸含感叹了声,却避开了冰心丹的话题:“我幸蒙崔道友点醒才得以结丹,这番恩情必是要回报的。赵师妹且安心,以后不管有何事,我总是会帮上一把的。”

  他越是如此说得不清不楚,赵坦坦便觉得心头蒙着的阴影愈发深重。

  一旁的施采芪看赵坦坦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枚丹药道:“赵师妹之前神识受过伤,才好没多久,怎的看起来又有神识受伤的迹象?这里有一枚蕴养元神的丹药,就赠予赵师妹吧。”

  他不提也罢,一提起这事,赵坦坦顿时想起被自己丢在灵兽袋内至今未醒的雪衣。

  她忙低头从灵兽袋中取出雪衣,小心地捧在手中道:“不知可否麻烦师兄再帮忙看看我的灵兽?它应该也是灵力耗损过度,外加神识受伤……”

  施采芪看着赵坦坦手中的雪白鹦鹉,目露疑惑:“这雪鹦鹉倒是看来有几分眼熟,莫非是……”

  他说了一半停了口,正要接过雪衣鸟查看,冷不防被不远处靠着栏杆的何云宁喝止:“采芪师兄慢着!”他瞟了眼赵坦坦,目露戏谑,“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这几人一出现,就总有一大群女弟子追着喊什么‘鸟语花香’、‘失魂落魄’的吗?不如……在为这位赵师妹的宝贝灵宠施救之前,先问问这究竟是哪一出?”

  第120章 抽风的师兄

  赵坦坦掩着剑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清源剑派临时居住的院落里。

  四下里静悄悄的,也不见人走动,白日里的热闹景象就像一场短暂的幻觉。也不知是因为夜半三更的关系,还是因为发生在师兄身上的事,清源剑派诸弟子似乎都没了闲话的心思,此时不是在屋中休息,就是在打坐抓紧时间修炼。

  赵坦坦不敢发出声响,轻手轻脚地向自己的房间挪过去。刚要挨到房门口,忽地门内伸过来一只手,将她一把拽了进去。

  若非与此同时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赵坦坦差点就被吓得出手反击。

  “师兄……你这样真的太吓人了!”赵坦坦靠在门边拍了拍胸口,收起了蓄势待发的麻花剑。可怜她神识屡屡受损,可经不起这么一吓。

  拉她进屋的崔尘却没有吭声,屋里门窗紧闭漆黑一片,唯有从他身上不断散发出的寒气,让赵坦坦知道他一直都站在原地未动。

  赵坦坦本想开口问他拽自己进屋有什么事,忽地想起方才他也是这么不声不响,一脸冷漠地独自离开。

  既然一脸冷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那他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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