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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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读郁达夫了?”不知过了多久,谢韵之在樊澄怀中轻轻问道。

  樊澄抱着她笑道:“你要读书给我听,我当然求之不得。来……”

  说着樊澄就松开怀抱,坐在了谢韵之脚下的台阶上,后仰,靠在谢韵之腿上,笑道:“读吧,我听着呢。”

  谢韵之抿唇偷笑,随即调皮地把书架在了樊澄头顶。樊澄挑着眉向上望,就听见谢韵之翻书的声音,不多时她像是找到了合适的一篇,便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

  “秋在何处,秋在何处?

  在蟋蟀的床边,在怨妇楼头的砧杵,

  你若要寻秋,你只须去落寞的荒郊行旅,

  刺骨的凉风,吹消残暑,

  漫漫的田野,刚结成禾黍,

  一番雨过,野路牛迹里贮着些儿浅渚,

  悠悠的碧落,反映在这浅渚里容与,

  月光下,树林里,萧萧落叶的声音,便是秋的私语。”

  谢韵之读书就像念白,蕴着一层她体味文字而带来的情感,悠然隽永,十分悦耳。樊澄听她念得告一段落,回味片刻,道:

  “我原以为郁达夫的文大体是晦暗消极沉郁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稍显轻快的小诗。说起来他不是不喜现代诗吗?”

  “郁达夫是不爱现代诗,他古体诗写得极好。这不是现代诗啦,只是散文行文中的一篇歌谣,他自己后来也写‘词不像词,诗不像诗’,这是《苏州烟雨记》里的一小段,郁达夫爱写秋天,他笔下有各种各样的秋天。嗯……我再给你读一段……”

  说着又传来了翻书的声音,不久谢韵之的声音沉了下来,带了几分悲凉与沉痛,念道:

  “这不是寻常的丧事,这也不是沉郁的悲哀,这正象是大地震要来,或黎时将到时充塞在天地之间的一瞬间的寂静。

  生死,□□,灵魂,眼泪,悲叹,这些问题与感觉,在此地似乎太渺小了,在鲁迅死的彼岸,还照耀着一道更伟大,更猛烈的寂光。

  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因鲁迅的一死,使人自觉出了民族的尚可以有为,也因鲁迅之一死,是人家看出了中国还是奴隶性很浓厚的半绝望的国家。

  鲁迅的灵柩,在夜阴里被埋入浅土中去了;西天角却出现了一片微红的新月。”

  “《怀鲁迅》。”谢韵之念完后,樊澄说出这篇散文的标题。

  “对,你还是读过的嘛。”谢韵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

  “全文没读过,但这段很出名,我还是知道的。”

  “你崇敬鲁迅先生,我想你也知道。”谢韵之道。

  樊澄抬起手来拿过头顶的书,笑道:

  “要不我也来读一篇给你听好了。”

  “嗯?”谢韵之发出好奇的疑问声。

  樊澄翻找了一下,然后语调温柔的读道:

  “我对你的迷恋穿梭在这广袤的夜空,你的梦如轻纱,缓缓掠过我满布皱纹的额头。体温隔着房间互相交融,你在均匀地呼吸,我在寂静中劳作。爱人,这就是幸福。”

  樊澄读起书来可真是不得了,她本就嗓音美极,发音标准好听,运起朗读的功力来,将这样一段美丽的文字,读出了深邃隽永的意境,谢韵之觉得自己似是戴了立体环绕声的耳机,樊澄的声音就像倾泻的银河流入心田,恍然间让人迷醉如梦。她不禁回想起大学四年级那些个寝室独处的夜晚,她一人坐在电台前听樊澄读书的感觉,那时她是真的被樊澄朗读的声音引起过颅内高/潮。想到这里不禁面颊通红,片刻后她压制不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倾下身来,从后揽抱住樊澄的脖颈,在她侧脸轻吻了一下。

  樊澄爱极了谢韵之亲昵的小动作,拉住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亲了亲。随即她起了身,领着谢韵之从木梯上下来,她坐在了书桌边的椅子上,张开怀抱,邀请谢韵之坐过来。谢韵之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她的邀请,斜坐在了她的腿上,樊澄搂紧了她,侧首贴在谢韵之怀中,幸福地叹息了一声。谢韵之环抱着樊澄的颈项,以指为篦,漫无目的地玩理着她垂在肩头的乌发。

  “今晚要不要跟我睡?”樊澄轻声问。

  “怎么,你客房不够?”谢韵之故意不答,反倒问道。

  “主卧、客房各一间,根据排列组合,我们有六种选择。一、你和小蓝睡客房,我一个人睡主卧;二、你和我睡主卧,小蓝睡客房;三、我和小蓝睡主卧,你睡客房;四、我和小蓝睡客房,你一个人睡主卧。五、我和你睡客房,小蓝睡主卧。六、你和小蓝睡主卧,我一个人睡客房。你看吧,要怎么选?”

  樊澄话说到一半时谢韵之就笑开了,樊澄和蓝依依一起睡,这件事不知怎的就戳到了谢韵之的笑点,太好笑了。

  “啊?呵呵,你别光笑啊,到底选哪个?”逗人者樊澄反倒被被逗者谢韵之惹笑了,边笑边问。

  “我选……你和依依睡客房,我一个人睡主卧。”谢韵之好不容易忍住笑,故意道。

  “啊?你还真要我和小蓝睡啊?”樊澄都惊了。

  “是啊。”谢韵之挑眉。

  “你对我这么放心啊。”

  “难不成你意欲对依依行什么不轨之事?”谢韵之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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