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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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毛还是那么敏感。

  晚饭吃得略微尴尬,无论时槿之怎么找话题,傅柏秋始终冷着脸不回应,吃饭速度也比之前快。

  “毛毛,理我一下嘛。”她轻咬着嘴唇,媚眼如丝。

  “毛毛?”

  “傅班长~”

  傅柏秋沉默不语,吃得更快了,放下碗筷起身:“记得洗碗。”说完面无表情地上楼。

  时槿之:“……”

  .

  夜深人静,外面下起了淅沥小雨。

  熟睡中的时槿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埋在被子里,可是并没有因此得到多少安全感,噩梦蚕食着她的精神世界,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中年女人形同鬼魅的脸贴过来,轻俏的气息吹进她耳朵里。

  药丸,清水,被捏住的下巴。

  场景一转,她被关在黑漆漆的小屋里,手脚被绳子束缚住,灯突然亮了,那人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对她微笑。

  尖叫,哭喊,温柔的吻。

  她用头撞墙,她用刀割腕,换来的只是片刻安宁。

  脑袋里的疼痛逐渐清晰真实,黑暗中,时槿之猛地睁开眼睛,抬手按住额头,掌心触到一片湿濡的汗渍。

  “咝……”

  她撑着身体爬起来,掀开被子,紧咬着牙关摸到墙上开关,按亮了灯。

  这次疼的程度比以往更严重,像是有一把刀硬生生捅穿了骨头,没入脑浆,疼得手指都不由自主颤抖,她终于想起止痛药,颤巍巍地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来。

  时槿之有睡前在床头放杯水的习惯,这会儿起了大作用,她就着水服下药,那一瞬间又想起梦中场景,浑身打了个冷颤。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水珠打在玻璃上,像嵌入琉璃的水晶球,孤寂冷清。

  时槿之捂着额头躺回床上,嘴里喘着粗气,好一会儿,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过了劲,疼痛逐渐减轻,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她没关灯,脸颊轻轻蹭着被褥,它柔软,有温度,就像这些年来想念的那个人的怀抱。

  然后依偎着这份替代品沉沉睡去。

  .

  傅柏秋一整夜没睡好。

  清早她顶着眼底浅淡的淤青去上班,本就常年不苟言笑,这脸色一差,说难听些真是像极了化妆室里还未入殓的遗体。

  “师父,你脸色好差啊,没休息好吗?”江宁比她晚到,手里举着没吃完的肉包子,担忧地看着她。

  徒弟的心理素质被她低估了,当年她刚入行时,大半年没吃过任何肉,瘦了十多斤,后期慢慢才适应过来。

  傅柏秋淡然一笑:“没事,昨天睡晚了。”

  “噢~我知道了。”江宁挤挤眼,“肯定是跟男朋友聊天聊到半夜来着。”

  “没有。”

  “师父这么好看,我不信还是单身。”

  其他同事也曾开玩笑谈到过这个,傅柏秋都否认烦了,不过她对女孩子一向宽容有耐心,说:“做我们这行的,外人避之不及,更不可能找来当对象了。”

  众所周知,殡葬行业难找对象,别人一听是每天跟尸体打交道的,躲都躲不及。

  所以,内部消化是常态。

  江宁嚼着肉包子咽下去,满不在乎道:“那都是偏见,以前我不知道,也觉得晦气,但是亲身体验过之后觉得咱们太可敬了,产科医生护士迎接生命,我们送走生命,一样值得被尊重。”

  “你能这样想很好。”傅柏秋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我相信将来人们的观念会逐渐转变的。”

  这会儿突然想起了时槿之。

  抛开前任的身份,在微信上两人还不知道彼此是谁的时候,时槿之就表示过不介意,虽然她没有问过她对这个行业的看法,但是打心底里直觉对方不是带偏见的人。

  如果没有发生空难,如果她们没有分手,如果没有这七年空白……

  .

  整个上午,傅柏秋心神不宁的。

  因为夜里没睡好,精神有些萎靡,给逝者化妆的时候险些用错颜料,她满脑子都是昨天医院里时槿之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对头。

  如果是很严重的情况,她就应该及时避免麻烦。

  想法愈强烈,行动就愈急迫,下了班她急赤火燎地赶回家,准备跟时槿之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至少要问清楚情况。

  “喵呜——”

  一声奶猫叫,布丁从沙发底下钻出来,昂着小脑袋看着她。

  “时槿之?”

  屋里很安静,傅柏秋轻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再低头看门口鞋垫,少了双鞋子。

  不在?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与小布丁人眼瞪猫眼,倏然抬眸,目光掠过开着门的大卧室,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

  “喵呜——”布丁又叫了一声。

  到了该喂粮的点,许是饿了,傅柏秋心有挣扎,看看卧室又看看小布丁,最终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进了时槿之的房间。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被子铺开平摊在床上,像宾馆那样,不叠,这是时槿之的习惯。

  床头放着打开了的止痛药盒子,还有半杯没喝完的水,傅柏秋怔了怔,心里某个角落揪了一下,转而才想起搜寻自己要找的东西。

  飘窗,床头柜抽屉,书桌抽屉,柜子。

  她在柜子最底部找到了被毛衣压住的片子,诊断单据,病历等东西,心脏陡然跳得飞快,指尖微微颤抖,呼吸都变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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