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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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客告诫自己,既然打算做了,就不能反悔,也不需要愧疚。

  况且应该没问题的……女孩她那么娇气显赫,被这么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就算没有她,她也能活得很好。

  所以她选择牵起她的。

  ……

  天真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念:“楼姐姐,若我和楼家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个?”

  紧接着那声音变得毫无感情地重复:你先救哪个?

  回音一圈一圈地绕在她脑海里。

  ……

  “姣姣儿……”她紧闭眼睛,从喉咙里吐出几个音,但血痰太重,根本让人听不清。

  ……

  “楼将军……楼将军!”

  最终是某个声音唤醒她,让她惊了一下,这才艰难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人。

  至于那一场幻觉,消失之后她立刻便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

  “您醒了就好,您醒了就好!您跟奴婢走吧,奴婢受命为您清理身体……上主要见您。”

  侍者迅速地把锁链解开,不小心碰着楼客被刮擦的腕部伤口,让她颤了颤。本以为痛觉在这么多的折磨下已经麻木了,结果竟然还那么敏锐——真要命的体质。

  楼客听完侍者的话,脑子昏昏沉沉想不清楚。见她?见她干什么……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她疑惑地想了一会,也明白不了商止新的心思,只好配合着动动脚,想要从铁锁的牵制之挣脱开。

  她现在虚弱,耷拉着脑袋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情况有多糟糕——她就算不是将军是敌方间谍,身体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是先治疗再审讯了。

  怎奈却碰上个主君想一出是一出,要见人就是要见。上主要见她,她就是死,也得爬过去再死。

  不过也罢。大夏和商王本就是她要效忠的对象,为此她本该付出生命。

  “楼——楼将军——!”

  楼客没说话,在侍女惊奇的目光下自顾自地取走了她头上的发簪,颤巍巍地刺入自己的命官穴——气流在体内瞬间被带动。

  “啊!”侍者知道她在做什么之后脸色一变,竟不小心惊呼了一声:“楼将军,您没必要这样……上主命令不是很急,您可以先简单处理一下——”

  楼客那么做,是需要有一个暂时回光返照的效果,用银簪刺激大穴,寿命换取行走的力量,牺牲不可谓不大。

  但侍女在楼客的目光下根本说不下去,最终赶紧闭上嘴。

  ……

  “不可。”楼客这才嘶哑着嗓子淡淡地解释,表情正经:“君臣必须分明。”

  依楼客的意思,上主说不急那是她的礼数,但她却要摸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能坏了规矩。

  ——或许这就是只有她对商止新没有惧怕的一方面原因,楼客的迂腐已经深入骨髓。若是她在商止新面前已经把自己贬低到一种可怕的地步,自然不会觉得被残忍对待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她觉得那就是应该的,臣子的本分

  催促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为那个暴君考

  虑。

  商止新若不喜欢久等,她就不能让她久等。

  天底下还有这种人!……侍者心里简直又惊又懵。

  ……

  楼客趔趄着下了刑架,踉跄好几步,走到墙边的钩子上取下她昨天挂上去的长外套,立刻系上。

  外套内面的皮革阻隔了血腥气,然后她再死死拉紧了系带,以把自己搞得眼前一黑的代价遮挡了身上大部分的伤口。

  她沉默着向前快步走着,一边双开始束发,从身后跟上来的下人拿起簪子挽起来。

  等将要出门,她已经大约整理好仪容。

  金边襄玉的黑衣将军秀雅沉默,快步干脆地走出司狱的铁栏。她脚步稍微有些虚浮但不减得体,细看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瞳晦暗,但仍旧维持着微弱的光。乍一看,竟然全无破绽。

  但其实事实上,宽大的广袖外买外衣结结实实遮挡了她几乎从脖子到脚,只要一打开就会露出里面血染的衣衫,撕裂的缺口下是深可入骨的各种伤口,触目惊心。

  可她只是一边走一边想:

  自己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叫了什么人的名字?

  ————

  温言谢绝侍女领路,并得到一个感激的眼神之后,楼客靠近了甘泉殿。她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走得稳一点,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襟,在殿前深深呼吸。

  玉阶森然,旁扶栏雕刻的石兽狰狞地盘踞,朱楼玉宇下偌大的宫殿显得空旷而令人压抑地生出敬畏,有一种恐怖的神圣感。

  这是几千年皇权积蓄的力量,一将功成的厚重。

  她自幼明志藏意,向来明白自己的职责。她应该是厽土的一块坚石,治世平乱,为伟大的王朝铺平道路——真是只可惜天意弄人,她应该效忠上主,可却竟然和上主有过那样混账的……

  楼客想着想着,不由生出些压抑的愧疚来。

  可她正感叹着,忽然耳朵一动,忽然听见什么响动,紧接着是灵力波动。

  ……

  “有什么好哭的……”商止新对着面前的侍女啧啧不满,推开了碗捏着她的领口,样子看着懒懒散散,但却让人挣脱不开,另一只迅速朝她的脖颈袭来。

  死亡而已,她又不折磨她。

  那瞬间微微弯了一下的眼睛里划过浓厚的杀气,让人见了灵魂都要跟着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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