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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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有人问:“所以,昨夜,傀首是在对天衢子严刑逼供吗?”

  呃……顼婳一身正气凛然:“正是。九渊仙宗一脉掌院如今沦入画城,正是天道至公,正义不晚。”她回头看一眼天衢子,他化身伤势沉重,看上去还真是惨白如纸、弱不禁风的模样,若说是被施以酷刑,还真是有几分可信度。

  傀首什么人?一向最擅长胡编乱造。她立刻道:“族人灾难,虽不是九渊所为,却因他们坐视而至。族人苦难,本座必会先向奚掌院讨得几分!令他明白何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周围群情激愤,奚云清顿时双目含泪,心痛欲绝:“师尊……”

  被“严刑逼供”的奚掌院:“……”

  因着这番同仇敌慨,大家总算是把痴君和奚云清的事给忘了。

  诸人回到星辰海,痴君一脸欲言又止,是想找机会解释的意思。顼婳摆摆手,又令人送了药材到奚掌院房里。然而奚掌院显然并不领情:“立场相左、素无往来,本院怎敢当傀首盛情?!”

  还闹别扭!顼婳道:“奚掌院这般讲,本座只好将令高足枭首示众了。”

  天衢子哼了一声,旁边奚云清怒道:“妖女,休想以我威胁!你昨夜到底对我师尊做了什么?!”眼见自己师尊憔悴虚弱,她真是恨不得亲身受过。

  顼婳冲她眨了眨眼睛,说:“好云清,你猜!”

  奚云清气得眼眶都红了,天衢子见状,只得安抚道:“为师无事,将药拿过来,助为师配药罢。”再不为自己这二弟子找点事做,她怕是要自己难过死了。

  奚云清为师尊配药,然而及至晚间,顼婳竟送了一条腰链过来,还亲自为天衢子的化身系上。

  那腰链乃翡翠珠子串成,粒粒圆润饱满,绿如春水。一看而知非是凡品。

  奚云清头发都竖了起来——上次她偷偷跟顼婳提起过,说曾经典春衣佩戴过一条腰链,自己还以为他穿戴贞,操带呢。

  今日这妖女,竟然就这么赠了师尊一条!!更令她惊痛的是,师尊竟然没有拒绝。

  一想到师尊昨夜被这妖女是如何的践踏侮辱,奚云清不由泪如泉涌,最后竟趴在天衢子肩头,痛哭出声。

  爱徒伤心欲绝,奚掌院摸了摸腰间珠链:“?”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评论好少,你们都去过节了?!被留下来码字的单身狗一脸愤怒。

  ☆、第50章 交换人质

  第五十章:交换人质

  奚云清哭得凶, 眼泪沾到天衢子肩头,顼婳就站在一边, 双手抱胸,含笑而观。

  天衢子以手将奚云清隔开, 奚云清这才想起师尊不喜旁人亲近的习惯,立刻离远些。但双眼红红,活脱脱像一个保护不了父亲的孝女。

  天衢子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 他配了半天药, 此时难免疲累了, 道:“不过一根腰链,也值当哭成这样?好了, 这里不用你了, 回房去吧。”

  奚云清本是在帮他切药草,闻言立刻擦干眼泪:“不,我要帮助师尊。”

  她昨晚面壁思过,老老实实地跪了一夜,这时候眼睛也红跟得兔子一样。天衢子本就怜惜小辈, 难免心软, 道:“为师的话,什么时候可以讨价还价了?!”

  奚云清最怕惹他不高兴,闻言立刻道:“弟子谨遵师命, 这便去睡了。”

  天衢子点头, 她又看了顼婳一眼, 一脸无奈地回了自己房间。

  一直到她走了, 顼婳方道:“师徒关系这般融洽,真是令人艳羡啊。”

  天衢子一边整理药材,一边道:“天衢子绝不会与自己弟子产生除了师徒以外的其他感情。”末了,冷冷地补了一句,“不似傀首多情。”

  顼婳气笑了:“哈。本座便是多情,又如何?”她生来无师长父母,一向不服管束。哪把天衢子这一两句不满听进心里?

  然天衢子却是轻声道:“我自是……不能如何。”

  顼婳微怔,他低头将朱砂捣碎,不再说话了。也是言及此处,才发现自己和她之间,一向便是他追逐星月。她高兴时亲密依偎,做尽男欢女爱之事。不高兴时翻脸无情,从不曾以他为念。

  一直以来,他只是跟随爱重,对她从未有过要求。

  可若是真能靠近,再坚定的人,也会显得脆弱。

  二人相对无话,外面星辰卫队队长慕云绮道:“傀首,魔尊于城外求见。”

  顼婳站起身来,天衢子仍是没有看她。她对赢墀,可真是如棋子般,利用得彻彻底底。顼婳知道他情绪不好,但是奚掌院一个玄门大能、身居高位,应该也不需要谁去安慰哄劝。

  她径自出门。

  一直待她走远,门外慕云绮走进来,天衢子终于停下捣药的手。他坐在桌边,慕云绮难免显得有些居高临下:“你虽是化身,却好歹是九渊掌院。玄门领袖,千年修为,做出这等以色侍人之事,不会可笑么?”

  天衢子没有说话——以他的身份,若是跟慕云绮这种人吵嘴,那才是真正的可笑至极。慕云绮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翡翠珠链上,不由更加轻蔑,道:“玄门颜面,拿来画城扫地,奚掌院真是大方。”

  天衢子埋头继续捣药,心中却似乎也渗进了中药的气味,微微带涩。深情令人卑微。可卑贱至此,却无论如何未曾想到过。

  一直以来,她桃花如春风过境。而他只是其中一朵。

  画城之下,魔尊赢墀带着三千魔傀前来叩门。

  顼婳站在城头,远远一揖:“魔尊别来无恙?”

  赢墀仰头观望城上无边丽色,问:“怎么,傀首不打算请本尊入内一叙?!”

  顼婳态度十分谦卑:“本座虽有此心,但奈何画城族规严厉。明令傀首不得与外族通婚。本座与魔尊叙旧,恐怕祭司神殿误会,族民质疑。实在不便,还请魔尊见谅。”

  “哼!傀首好充分的理由,好恳切的语态!”赢墀目光阴冷,顼婳这次可是将魔族坑得不轻。他说:“画城魔傀,世居天魔圣域。若连本尊都不得入城,天衢子的化身却与傀首同食同住,不是更容易引人质疑吗?”

  他对画城的情形,倒是知道得清楚。顼婳满面含笑:“这怎么相同。奚掌院的化身乃本座俘获,阶下之囚而已。莫非魔尊也愿意封禁魔息,上缴法宝,被幽囚画城?!”

  这当然不可能!赢墀沉声道:“只怕本尊入城,没有奚掌院那般待遇。”

  顼婳指天发誓:“魔尊此言可冤煞本座,本座保证,若是魔尊被俘,画城一定以礼相待,较之奚掌院待遇优越百倍千倍!”

  她胡扯起来一向真诚无辜,赢墀脑壳进了水才相信!他冷笑道:“如此说来,天衢子的化身对傀首而言并不重要?”

  顼婳心生警觉,轻拂衣袍,淡笑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九渊仙宗定会出高价来赎嘛。”

  赢墀说:“哦?原来傀首意在索财。”

  顼婳心生不祥之感,但是被逼至此,当着画城卫队,也没办法。只好答:“不然呢?莫非奚掌院这化身上,本座还能另作他图不成?”

  赢墀道:“那么,魔族愿意出价,一千魔傀,向傀首交易天衢子化身。如何?”

  所有人都看过来,顼婳背脊微僵。

  一千魔傀,当然是笔划算的买卖。而且当着族人,无论如何还真是不好拒绝。

  着实应该同意,此时画城与玄门已是交恶,应该尽力避免与魔族的冲突。何况公然包庇,族人那里也难免会诸多猜想。于她统治人心不利。

  可……倘若天衢子的化身当真落到赢墀手上,那……不堪设想。

  顼婳久未答话,赢墀却并不意外,只是问:“怎么,傀首舍不得了?”

  这个人,真是狡诈如狐,专出难题。顼婳右手轻轻拂弄手中折扇,说:“倒不是舍不得,只是一千魔傀,未免太少吧?”

  赢墀目光阴晦:“那么傀首准备开价多少?”

  顼婳哈哈一笑,她还真是不敢开价,赢墀这个人也是惯会乱来的。万一他真同意了,难道当真还把天衢子的化身拿去交换不成?

  她说:“那就要看九渊仙宗肯出什么条件来赎了。老实说,奚掌院这化身,可谓是玄门独一无二。魔族也未曾听说谁有修炼成功过。这样的稀世珍宝,开价多少都不为过。”

  赢墀当然看破她的强辞夺理:“就算珍贵,于旁人有何用处?”

  顼婳轻笑:“不仔细研究,谁知道有无用处呢?”

  赢墀一身魔息浮浮沉沉:“如此说来,傀首是打定主意不予交换了?”

  顼婳笑靥如花,说:“另行商讨,另行商讨。”

  赢墀眼看着画城士兵打开城门,接走他这次带来的三千魔傀。他声音冰冷:“一万魔傀,也不行?”

  顼婳愣住,你可还真是大手笔啊。这是有多仇恨天衢子。

  画城兵士都偷偷打量顼婳,一万魔傀,这几乎是整个魔族中魔傀的数量了。如果连这样的条件也不应允的话,若说没有私心,恐怕就无人能信了。

  连顼婳都不知道自己的犹豫从何而来,她问:“神魔之契约束承诺吗?”

  赢墀面无表情:“是。”

  顼婳左手轻抚右掌:“魔尊如此慷慨,本尊岂有二话?愿与魔尊以神魔之契为凭,一万魔傀,交换天衢子化身。”

  赢墀说:“既然如此,本尊这便令人准备了。”

  傀首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心虚。

  这次救回魔傀三千人,画城震动。她却只是令祭司神殿安置族人,并未亲临。太史长令意外:“傀首不亲自接见族民了?”

  顼婳不理会,太史长令紧接着又道:“顼婳,不管你做再多事,我也不相信,你是真心为了画城。”

  而一向只是逗弄戏耍他的顼婳却突然回头,阴森森地说了一句:“大祭司猜得极对。”

  太史长令僵住,那一刻,她眼中的阴寒如毒蛇,攀上他四肢,钻进他的血液,向他的心脏汇流。他两股颤颤,竟有一种直面天魔的惊恐。

  回到星辰海,顼婳心中莫名有气没地儿出。

  心随意动,竟然又来到了天衢子化身的居处。他还在配药,药材林林种种,极为繁复,显见确实伤得不轻。顼婳在他对面坐下,他也并没有朝她看。

  静坐半晌,顼婳终于忍不住:“方才赢墀前来,归还前些日子应允的三千魔傀。还开出了优厚条件,愿以一万魔傀,迎接奚掌院化身前往作客。”

  天衢子手中微顿,连带本尊都有片刻凝滞。他说:“一万魔傀,魔尊真是好大手笔。”顼婳不说话,他只好又问:“傀首答应了?”

  顼婳道:“嗯。”

  天衢子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不见愤慨,也不见失望:“倒是物超所值。”顼婳发觉自己竟然心中不安,天衢子却随后又道:“不知可否借傀首宝地,容在下炼一炉丹药?”

  顼婳说:“啊……哦,当然可以。奚掌院请随我来。”

  一万魔傀,赢墀没那么快准备妥当,他还有时间。顼婳当真带他来到画城药坊,之所以称为药坊,是因为画城医修稀少,此地仅仅只有几名粗浅药师。

  但是丹炉配置,却丝毫不差。

  天衢子欠身道:“有劳傀首。”

  顼婳回礼:“奚掌院客气。”

  天衢子不再多说,上前打开药炉,准备开炉炼丹。顼婳在旁站了一阵,终是无事,转身离开。顼婳一走,药坊的几名药师便都上得前来,纷纷请求帮忙。可毕竟修为不够,说是帮忙,其实也无法相助。

  只是阴阳院奚掌院亲自炼丹,谁愿错过?大家无事可做,却也不愿离开。而出乎意料的是,天衢子也并未驱赶。几位药师围在丹炉旁,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他。

  倒是天衢子毫不忌讳地将药材种类、分量及入炉顺序展示给他们看。有人小声问:“朱砂火炼,岂不有毒?”

  可出乎意料的,天衢子竟然也耐心向他解释药理。旁人见这位掌院随和,便也颇多问题。天衢子有问必答,有答必细致入微。

  一时之间,炼丹药如同医修学堂。

  融天山,木狂阳正睡着,突觉房中有异。她素来警觉,立刻伸手去握长刀,却不料握了个空!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一张脸,竟然格外熟悉——付醇风。

  木狂阳尚且来不及反应,付醇风手握她的乾坤日月刀,冲着她的头颅一刀斩下!木狂阳猛地偏头躲过,床铺却是轰然一声,应声而塌。付醇风仍然是双目呆滞,嘴里念念有敌:“杀木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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