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奶奶前天是不是还给你红包啦?真好,我结婚之后就没红包了!啧,后悔!”

  陆攸之把大衣口袋里的红包摸出来,冰冰凉凉的,打开数了数,“奥,一千块。”

  “一千块这个传统,我们好像延续了十年了,我那时候也拿一千。”

  “你说,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

  陆攸之笑笑:“没几个。要看运气的。”她看着外面的河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想多说别的。

  “想抽烟了。”陆平之挤挤眼。

  “不行!”陆攸之瞪回去。

  门外有一阵犀利的声音传来,陆攸之欠出头去看。听不懂方言,但感觉像在吵架。

  “外面怎么啦?”她问。

  “邻居吵架呢。”

  “怎么?想去当观众啊?”

  陆攸之赶紧把头缩回来。

  “还挺有意思的。你说这死人的死人,但活着的,还忙着吵架呢。”

  陆攸之在这一刻有些默然。

  人们对于旁人的普通生死冷漠得像是见惯了一样,也确实只有那些真正见证过的人,才能得到些破碎的感想。

  “爸爸,我还想再吃一根糖。”

  陆小宝今年七岁,喜欢吃棒棒糖,她迈着小步子走到大门口。

  “不行,一天只有一根。”

  陆小宝噘噘嘴。

  陆攸之把心神放到陆小宝身上,去问陆平之,“哎,小宝大名叫什么来着?”

  “陆渲瑶。渲州的渲,王字旁那个瑶。”

  “陆攸之,这个可不能忘啊,你给我重新记起来!”

  “奥,渲州...”陆攸之自顾自喃喃。

  渲州...言清欲倒是渲州人。她们有一次聊天她说起过这个,她是渲州的。渲州也在本省,津州在北,渲州在南。

  陆攸之的笑容在那一刻僵了一下,垂眸敛了敛睫。

  “那么陆小宝,你喜欢吃什么棒棒糖呀?姑姑下次给你买很多带回来。”

  “就,这种,不二家,”陆小宝扬了扬她手中的白色塑料棒,“什么味道我都喜欢。”

  云朵在这时候突然被拨开,太阳只露出一只角,阳光就直勾勾地透出来。这大概是落日了,快要熄灭的落日。

  小女孩站在门边,被罩在那最后一抹阳光下。她扎起一只小辫子,额边的发丝和半边的脸颊就溶解在这金色的阳光里,它们都是金色的,伴着脸上细小的绒毛。

  四周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细细碎碎的谈话声,菜滚入热油里的“喇喇”声,还有邻居家尖利的争吵声。

  这小女孩只是垂着长睫,认真注视着手里的糖果,然后伸出红色的小舌头去舔它,唇瓣一扬一扬的。

  就好像,那才是她此刻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

  ☆、第 44 章

  “攸之,哥哥呢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特别优秀,但生活是给自己过的,事业上的成功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你别有太大压力。”

  “上次见你在医院你就这么瘦,这次回来还这么瘦,你要多吃点。”

  “咱们老陆家不缺钱,你要开心一点。”

  陆攸之躺在床上,脑子里翻着陆平之对她说过的话。最后他们抱了一下,陆平之揉揉她的头。

  大概是有三天没好好合过眼,陆攸之太困了,慢慢眯着眼睛就睡了过去,这大概是她睡觉酝酿时间最短的一次。

  毛姆的《面纱》里有这样一个情节:女主人公凯特跟随丈夫□□前往霍乱肆虐的湄潭府,在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离去,看着修道院的嬷嬷们放弃一切全力拯救脆弱生命后,凯特顿觉世间一切有如烟云,不足挂齿,还有什么比好好活着互相谅解更重要的呢?

  在湄潭府,凯特经历了绝境下的自省,最后毅然踏上回家的路,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人生。

  陆攸之在迷糊着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反复浮出这片情节,她甚至勾勒出了凯特的容貌,□□的声音,还有韦丁顿的身材。

  但醒来的时候并不好受,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在被沸水中烫过一样。她发了高烧,陆启华直接把医生请到家里,打了三天的点滴。

  “这身体真是太差了!”

  陈慧仪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

  陆攸之平躺在床上,左右手背的静脉被连着扎了好几个孔,液体冰冰凉凉地输进去,手下就放着一只热乎乎的暖手袋。她木乎乎地盯着天花板看,心里又觉得空荡荡的。

  在这时候依然有想言清欲。她在她发烧的时候照顾过她,她脑子里就浮出那时候的样子。她很会收拾,又很容易害羞,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的,坐在地上又矮乎乎的。

  她套着自己的衣服,像只小鸭子晃荡来晃荡去。

  陆攸之尽量地,控制住自己一点,少想七想八的。她连着三天只喝了些小米粥,就着些腌菜,看上去又瘦了一圈。

  陈慧仪恨不得把最好的补品全给塞到她嘴巴里。

  退烧后陆攸之立刻去单位上班,李欣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尖叫着说:“天呐你怎么又瘦了一圈!”

  陆攸之扯开嘴角,说:“我回了趟老家办丧事,醒了好几个夜。”

  大家叹了口气,都告诉她“要节哀顺变”。

  陆攸之很忙碌,这是她入职以来最忙碌的一天。她一连备下了三天的课,把桌子上学生交的作业全部改好,写上批语,还做了好几张重点中学提前招生的联考卷子,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