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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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优秀像是与生俱来的,各种好看的成绩在她手上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似的,总是被轻而易举地冠上她的名字,她会在领奖台上露出自信又得体的微笑。

  但言清欲和陆攸之是不一样的。

  言清欲从小就是中规中矩的努力型学生,并不算什么天赋异禀。所以说要好好读书,她就加倍努力,努力保持优异的成绩。高考那年发挥不太理想,她考得不好,于是决定复读。复读一年后发挥得不错,考上平江大学。

  每一年高考发挥超常的失常的总是数不胜数,可最后能留下来复读的,又寥寥无几。

  言清欲走到现在的每一步大半是靠努力。十足的努力很是辛苦,她早已深切体会过。所以在她20岁这样的年纪,对于陆攸之这样天资聪颖又闪闪发光的人物,实在是无法抵抗。

  可能就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学生会开了个例会。她坐在哪个角落里什么都不知道,周围大多是已经混了一年的老油条在叽叽喳喳。陆攸之放下马尾烫了个头发,走到讲台上去做工作总结,教室里霎时安静。

  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哪个时刻,她沦陷了。沦陷还能拥有惯性。

  言清欲后来回想起来,觉得可能就是这样的。

  陆攸之一连失眠三天,没睡上一个好觉。白予的话像是临门一脚,这门不代表胜利,通往的大概是一个冰窖,她难受得要命。

  “你一直都是清欲的榜样啊”,陆攸之盯着这句话,心像是被绞了一把。

  从前的那个陆攸之确实是言清欲的榜样,但现在的她不是。其实又何谈榜样,她眼前的路被生生断掉之后并没有重新在原点续接,而是直勾勾地往下掉。如今言清欲在上,她在下。

  她现在都比不上人家了。

  白予说她在秦湘面前显得很普通,但她大概不知道,陆攸之觉得她在言清欲面前可能连普通都算不上了。

  言清欲是个优秀的写手,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律师。那她又算的了什么?

  陆攸之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去把窗帘给拉严实了。

  她一直以来都喜欢留个窗帘缝睡觉,因为透进来的路灯光给她安全感。这个习惯养成在年少时的某一天,大概是在某一个晚上。那时她还跟父母一起睡觉,半夜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父母不在身边,但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东西掉落的声音,肢体触碰的声音。房间里乌漆嘛黑的,她一骨碌起床四处乱摸,适应了好久才看见一点东西,眼前的那幕就是父母扭打在一起的样子,狼狈,狰狞,她父亲掐着母亲的脖子,触目惊心。

  她还小,跑过去就用自己的小身体撞开,边哭边撞。

  很瘦,力气又小,她把头抵在父亲的肚腩上,往里钻,两颗小拳头到处砸。父母消停了,母亲躺在床上轻拍她的背抚慰她,抹掉眼泪后她用自己的小胳膊圈住母亲的脖子,怕得再没睡着。

  可能就是从这一晚开始,她要拉开窗帘睡觉,睁开眼见到光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安心。

  她自卑。

  陆攸之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自卑的。

  从小她就羡慕那些温馨和美的家庭,羡慕那些乐观开朗的孩子。即便如今好很多了,会说话了不少,那种小时候渗进肌肤里的羞怯的根子还在。还是不能非常自然地去跟那些长辈攀谈,还是不能非常热情地去跟一些陌生人说话,那些人情世故上的精炼老道她终究还只是强迫自己习得了点皮毛,骨子里还是从小培植起来的生疏羞赧。

  也不是说她隐隐地自卑惯了就不懂世故不会热情,只是对她来讲要分情况,也分人。

  说到底她不是真实的陆攸之,她是个假的。这样光明正大地去喜欢言清欲,有时会给她一种负罪感,她会觉得羞愧难当。比如就在这样的夜晚。

  况且言清欲喜欢的也是从前的那个“她”,不是现在。

  多么复杂的一份感情。

  所以她爬起来去把窗帘给拉上了,现在她突然就有点讨厌这透进来的光。

  但白予有时候会跟她说“哎,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白予这个人精不仅脑子精鼻子也异常敏锐,在嗅到点非同寻常的气息后一口咬定她跟言清欲就会有点什么,陆攸之从刚开始的反驳到后来的无力反驳,白予掌控住口头上的局面就开始肆无忌惮。

  “女人也不能说不行!”

  虽然后一句纯粹属于玩笑,但前一句总像一片羽毛,时不时就出来飘荡一阵,要掠过她的鼻尖,拂过她的锁骨,刺.激到她心痒难捱为止。

  陆攸之觉得像白予这样的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说出一句“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但她就不可以。她只会说一句“算了吧”。

  “窝囊!”

  “每次看到你说算了吧就想把手机拍你脸上!”

  白予有一次跟她一起吃饭是这么说的,很生气。

  陆攸之对此笑笑,给她添了杯饮料。

  陆攸之现在觉得纠结又无奈。那魂穿又不是她想的,她还觉得委屈呢,凭什么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谈个感情她也要这么委屈。

  算了。

  陆攸之现在打算逼着自己睡觉,下午再怎么说还要上班,她也要恢复点精神。

  在这个点言清欲已经睡熟了,她还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大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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