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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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瑾坐在她身边,她后知后觉。

  木枕溪僵住了身子,手指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方才那个惊恐捂嘴的女人望的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位置。

  肖瑾……

  木枕溪强迫自己转过了头,入目是刺目的血红,从肖瑾头上汩汩冒出来,看不出伤口在哪儿,又仿佛全是伤口。她双目紧闭,唇色惨白,呼吸微弱,看不出是死是活。

  木枕溪心口一窒,短而促地呼吸了两下,眼泪汹涌地漫上来,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肖瑾。”她喉咙微动,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她曾经心心念念过,又刻意遗忘的名字。

  一声出口,便有了第二声。

  “肖瑾。”木枕溪带上了哭腔。

  周围的一切都被按了静音键,木枕溪仿佛力气被抽干,颓然后倒,呆呆地看着鲜血沿着肖瑾的脸颊到下巴,下巴到脖颈,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脸枕在血泊里的那人突然有了反应,长睫扇动,吃力地睁开眼睛,满脸鲜血地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安定人心的笑来。

  木枕溪朝她扑过来,啪嗒啪嗒掉眼泪,哽咽难言。

  肖瑾说不出话,嘴唇张合,虚弱、缓慢地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木枕溪泪如雨下。

  肖瑾眼珠很慢很慢地上下转动,仿佛是在仔细端详她,确认她安然无恙,如释重负似的,再度昏迷了过去。

  木枕溪擦了眼泪,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腿,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包里摸出手机打120急救。

  交警到场最快,拉开了警戒线,接着一个交警拉开了木枕溪这边的车门,要来扶她出来,木枕溪摆手拒绝,她自己脚步发软地下车,紧盯着躺在车里一动不动的肖瑾。

  她那边车门损毁严重,人挪不出来,用上工具费了好大劲才将人小心翼翼地搬了出来,紧急包扎后送上了担架,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快跑着上了车,木枕溪跟着上去,救护车在夜色里呼啸而去。

  肖瑾到哪木枕溪就跟着到哪,一直到肖瑾被推进急救室,护士将她拦在门外,木枕溪才如梦初醒地扶了一下墙,踉踉跄跄地在长椅上坐下。

  护士过来喊她。

  木枕溪茫然抬眼。

  护士说:“你脑门上肿了个包,需要包扎一下。”

  木枕溪才摸了摸额头,刺疼,轻轻地抽了口气,又看护士一眼,摇摇头,出口的嗓音跟含了把沙子似的,沙哑异常:“我等手术结束再去吧,谢谢你。”

  护士表示理解,再次提醒她不要忘记了,谨慎起见,还得拍个片子看一下。

  木枕溪垂着头等待,仿佛能听见时间在极其缓慢地流动,钟表一样。

  咔,哒,咔,哒。

  寂静的长廊里偶尔响起脚步声,附近的病房的咳嗽声,甚至是走廊尽头的风声,都会让木枕溪像惊弓之鸟一样抬起头,然后再失望地低下。

  手术进行了数个小时,灯灭了。

  木枕溪霍然起身,疾步上前,焦声道:“医生。”

  医生拉下口罩,笑着说:“一切顺利,放心吧。”

  木枕溪险些喜极而泣,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谢谢医生。”

  医生温声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你是她的……”

  木枕溪连忙道:“她朋友。”

  医生看了看她身后:“她家属不在吗?”

  木枕溪半猜测地回答:“她刚回国,父母都在国外。”

  “这样。”医生沉吟着,说,“那我跟你说吧。她主要伤在头部,比较严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能有后遗症,但具体是什么,得等她醒来以后才知道了……”

  肖瑾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进了观察室,木枕溪停在观察室门口,久久未动,转道去给自己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轻微脑震荡,转弯太急被磕了一下,脑门上贴了块纱布。除此之外右肩有些酸痛,木枕溪脱了衣服检查,发现有一片淤青,应该是撞车的时候她肩膀跟着不小心撞到了车门,让医生开了两瓶药水涂,总的来说没有大碍。

  肖瑾应该没事了,等她醒了就能联系上她的父母,自会有别人悉心照顾她。木枕溪没再回去,给医院预交了一大笔医药费,回了家,洗了澡,可躺在床上一闭上眼都是肖瑾枕在血泊里的样子,彻夜难眠。

  到天亮她才恍惚有了睡意,刚要入睡就被手机吵醒了。

  “木枕溪吗?”那边是一道庄肃的中年男声。

  木枕溪睡意全无:“对,我是,你是?”

  一小时后,她赶到了交警大队。

  例行问询做了笔录,木枕溪被送了出来。交警和她握了下手,放开,说:“路上有摄像头,事实很明确了,对方酒驾、超速、闯红灯,全责,但是人也在医院躺着,关于索赔事宜我们在积极联系对方家属,到时候有进展了我会再通知你。”

  “辛苦您。”木枕溪礼貌地道了谢。

  交警上下看看她,带了一点笑意,说:“你算运气好的,车撞成那样,人一点事没有。”他说到这轻轻地叹口气,“和你一起的那个就……无妄之灾,希望她早日康复,过两天她醒了,我们会再去趟医院。”

  木枕溪心头浮上了一个疑问。

  木枕溪征求对方意见:“交警同志,我能不能看一下车祸现场交通摄像头录下来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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