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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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宴紧盯住她的眸色又暗了下来,低头欲再亲上去,却被江沅躲开,冷清的声音染了春色,似是撒娇一般,“够了啊……”

  她脸上娇羞之色浓重,贺宴见好就收,怕真惹恼了她。“要睡一会吗?”

  江沅摇头,早晨起得早,但她晚上睡得也早,并不困。

  自从来了暮云城,贺宴总是白日一天不见踪影,晚上才回渐轻客栈。此时方是上午十点多,江沅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贺宴沉默了一瞬,他垂眼,叹息一般地道:“沅沅,我也会没有安全感……”

  他和江沅分别的三年多,不仅在江沅的心灵上留下了痕迹,还造成了贺宴对江沅情感的不确定性。他对江沅的喜欢一直没有变,但江沅是否喜欢他,他没有把握。如今的江沅清冷,若不可攀的高峰,心思内敛,感情含蓄。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贺宴越来越慌张。即便是她看见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亦能冷静地将照片转发给他。他不知道她是太信任他,还是不管他如何她已经无所谓。

  他对她的示好,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拙劣而幼稚的,他都知道的。只是,江沅心软,经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和哀求罢了。

  江沅沉默。

  贺宴掩去眼中的一抹苦涩,抱着江沅的手臂放松了些。江沅忽抬起头,强硬地托起他下巴,让他直视着她。她眼神澄澈而坚定,“贺宴,我信你。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所以,她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三年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一刹璀璨,在贺宴眼中绽开。

  他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恨不得抱着江沅直到天荒地老,但他必须走。

  “沅沅,我现在要去找焉徐。”

  “嗯。”

  贺宴抚摸她的发,“暂时对外,焉徐装扮的女子是我的已婚妻子。”

  江沅:“……”

  他道:“现在情况还不确定,等我查清全部事情后再告诉你。”

  江沅信任他,自然不会因此对他隔阂。贺宴确定了江沅对自己的感情,心情灿烂,忍不住凑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江沅催他走,他嘴上答应,却又依依不舍。

  江沅烦了,一脚踹在他腿上,撵他:“滚!”

  贺宴终是离开。

  江沅又去了渐轻客栈下面逛了一圈,青年剑客已然不见踪迹。

  凌子奇给江沅发信息说,张无期将潜入暮云城衙门的验尸结果发给了他,再一次让他转发给江沅。

  江沅:“……”

  她现在对张无期完全无可奈何,说不听,讲不通,估计下次见面,只能打一顿了。算了,还是别见了。

  但是,发过来的验尸结果,嗯,她还是看看吧,反正不要钱。

  四个死者,经张无期检验,结合仵作的验尸报告来看,除了致命伤之外,各人背部都有鞭伤,深可见骨。从鞭痕和力度来看,是同一人所为。四肢有捆缚痕迹,捆缚方式相同。致命伤是锋利的匕首所致,下刀狠准。

  凌子奇说,凶手可能是个心理变态,杀人用最损男人尊严的方式,下手前还给一顿鞭子,太变态了。

  江沅回:“为什么不能是凶手跟他们四个有仇?”

  凌子奇:“一下子四个仇人,会不会太多了?”

  又回到了之前的结论,这四个人是不是熟识?或者他们曾经一起做过什么事情?只有把这些联系起来,才能找出关于凶手的线索。

  凌子奇约江沅下午一起出门查探消息,江沅应了。

  中午,江沅在渐轻客栈吃得饭。吃饭的时候,忽然听到临近桌的客人提起洪中礼。她竖起耳朵,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原来,洪中礼被从衙门里放出来后,他回了张寡妇和王舵护一起住的房子里收拾遗物。结果,在床底下,他发现了一箱的银锭。满满的,很沉,目测有两三百两。

  洪中礼大惊,他直觉这事跟张寡妇莫名暴病死亡以及城墙上的四个死者可能会有关系,他便抱着箱子,去了衙门,将这事说了。

  衙门派了官差去搜查另外三个死者的家,郑五岳家除了继承自弟弟的大宅院外,家徒四壁。李间家,是真正的家徒四壁。李潇布店生意兴隆,家中存有余银,但笔笔银子的由来全部都有账簿证明。

  难道是四人还未来得及分赃?但显然,李潇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不会将这几百两银子放在眼里。

  可以王舵护作为赌场的打手,根本不可能存下如此多的银子。

  这笔银子,存疑。

  当天下午,又有人去了暮云城衙门,表情慌张,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进去,脚软绵绵地,扑通跪倒在衙门口,惊惧地道:“大人,小人发现……凶杀现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短小……

  第36章 青见

  暮云城地理位置优越,周边城围绕;多平地,临水,交通发达,是不折不扣的商贸重镇。

  百姓从商做生意的多,短短几年时间,许多百姓便赚了钱,换了居所。而在暮云城最北面一块,那里,原是贫苦百姓所居之地,类似于“贫民窟”。如今,百姓纷纷搬离,低矮的房屋、破旧的院落,大多空置。

  凶杀现场便在那儿。

  王思三年前发了一笔财,从贫民窟搬到城正中居住。近日,他找一件小时的旧物,发现忘记带过来了,他便趁着中午的时候,去了贫民窟的家中。

  因为无人,阳光遮掩,风吹起落在地上的碎东西,显得很是荒凉阴森。王思在快走到自家破屋子的时候,忽然踩到了什么,脚下踉跄,他暗骂了一句,却瞟到了地上暗红的一滩。不会是血吧?联想起最近城墙上连着十几天挂上的四具尸体,王思心跳不由加快。他踢掉地上的石子,在周围仔细找了一圈,又发现了一滩血。那方向,正指向他左手边的一处院子。

  院子门没关,王思悄悄走了过去。等他推开正屋“咯吱咯吱”响的大门,王思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住了。

  满屋子的血。暗红,发黑。

  绳索、鞭子。

  王思慌不择路跑出了贫民窟,直奔衙门而去。

  衙门迅速派了官差前去查证,他们翻遍整座屋子,结果,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血字,像是“清”,又像是“情”。那字应该是磨破了手指在地上写的,官差再一次验尸,重点翻开手指,果然,李潇的右手食指是破损的。

  那字,怕是李潇留下的,暗指凶手的线索。

  按照正常的思维来想,凶手的名字中可能含李潇留下的字。

  官府下令,查找提审暮云城里所有名字中带“清”或者“情”的人。

  六界神探大赛的参赛者也没能幸免,因为住宿是要提供姓名的。

  魔界赤离:“诸位,我又进大牢了!累觉不爱.jpg”

  鬼界无清:“我进大牢我有理由,你呢?爱上牢里不一样的自由?”

  魔界赤离:“劳资住客栈用的是‘赤情’的假名,官差一来查,卧槽,黑户,什么都不用问了,关大牢关大牢……气死魔了!”

  魔界许是:“哈哈哈……”

  鬼界无清:“强烈要求六界神探大赛主办方下一次能给安排个合法身份!”

  魔界青峰:“+1!”

  人界儒清:“+1!”

  鬼界清可:“+10086!”

  ……

  暮云城衙门官差的速度很快,在全民瞩目的情况下,第一个嫌疑人出现了。

  申清沐,名字清雅,却不是读书人。他是暮云城一家镖局的镖师,武功高强。而在围观的热心八卦的群众的指认下,申清沐的私生活也被扒得一干二净,——他居然是李间媳妇的奸夫。二人勾搭已久,早不是秘密。也就李间头顶一片绿油油,依旧能忍得了自己的媳妇,与她继续生活。

  官差从镖局调了出镖记录,近段时间他都没有出镖,留在暮云城。

  申清沐大喊冤枉,被官差押入了衙门,重点审查。

  整个暮云城又沸腾起来,大街小巷,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四个死者的身份、家事,甚至是一些陈年往事都被八卦百姓翻出来说一说,聊一聊。

  在凌子奇的提议下,江沅和他一人拎了一袋子的瓜子,哪里人多往哪里钻,顺便给周围的人散一圈瓜子,他们便完美地融入进了那个八卦圈子。

  有人谈李间的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游手好闲,媳妇给他戴了绿帽子也忍得,简直千年王八龟。

  有人聊王舵护好赌,作为赌坊打手,几乎每天都赌,还爱喝酒。他儿子厌恶他,恨不得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也有人说李潇,经商头脑一流,财富丰厚,一家和乐,就是商人气息浓厚,爱算计,邻居亲戚都不太喜欢他。

  其中,引起江沅和凌子奇注意的,是关于郑五岳的亲弟弟郑汇龙。

  说话的那人神神秘秘的,声音压得很低,“据说,郑汇龙的媳妇真真大美人。郑汇龙死得时候,那美人不过二十三四,正是花朵盛开的年纪,眼波一挑,简直要把男人的魂勾去。要想俏就戴孝,穿着孝服的美人,比往常更加楚楚动人,惹人怜惜。你们不知道啊,那美人白日还曾与关系亲近的人聊起郑汇龙的死,言语哀伤,但还是故作振作,说是要好好教导她和郑汇龙的孩子,以后下去才能对自己的相公有个交代。可是,第二日,守孝的几人,就说美人哀伤过度,太思念亡夫,一时想不开就触棺身亡了。他们没拦住,只好开了棺,将那美人与郑汇龙合观。”

  “郑五岳前一晚也在,他信誓旦旦,又是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弟媳,就是有疑问,背后嘀咕两句,但表面上,也没法说什么。”

  “办完丧事后,大家才发现郑汇龙唯一的儿子在一片混乱中不见了。后来,也报了官,但是没找到。”

  凌子奇给他递了一把瓜子问:“守孝的有几人?”

  那人笑眯眯地接了瓜子:“六个人吧,连郑五岳一起。”

  凌子奇边嗑瓜子边问:“其他五个人是谁啊?”

  那人想了想,“十好几年的事了,谁记得清?”

  “也是,”凌子奇赞同道:“郑汇龙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瓜子吃得飞起,话也说得快:“青见,这个名字很特殊,我记得很清楚。要说郑汇龙作为一个生意人,给儿子起这么一个名字干嘛?招财啊,进宝啊,多好,是不是?”

  凌子奇和江沅对视一眼,从这个八卦的人群里默默退了出来。他们离得远了些,凌子奇问江沅道:“你怎么看?”

  江沅明白凌子奇的意思,李潇在喝醉酒的时候,曾经和李莫氏嘀咕过一句:“他回来了……”

  当时,她和凌子奇都在猜,李潇其实是知道凶手是谁的。

  第一个死得是郑五岳,接着王舵护、李间,可能四人间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李潇见他们三个人都被杀了,猜到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所以他会说那么一句话,又一反常态的亲自去外地进货。他应该,是想躲过凶手的吧。谁知,最后,他作为第四个死者,被以一模一样的死法,挂在了暮云城的城墙上。

  现在,江沅和凌子奇都在怀疑,那个李潇嘴里的他是不是指郑汇龙的儿子青见。

  那么,有两个疑问,第一,那晚守孝的六个人中有没有李潇?第二,守孝的六个人做过了什么,让青见回来报复杀人?

  想到四个死者的死法,再联想郑汇龙媳妇的美貌,他们做了什么,显而易见。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怕不仅仅是……”

  江沅顿了顿,“财帛动人心……”

  凌子奇将手中剩下的瓜子送给了路边的小娃娃,“郑五岳住着大宅院,儿子却穿带着补丁的衣服,不应该的,毕竟郑汇龙留下的银子很多。如果说,六人合伙,那银子便要六人平分。郑汇龙的媳妇患了怪病,每日都要吃药,银钱花得多,加上只得了六分之一,他家的贫困便能得到解释。张寡妇家的银子也有了来头,应该就是王舵护分到的郑汇龙的银子。李间,他的银子应该早就挥霍光了。他问李潇要钱,李潇因为曾和他一起做过丑事,把柄在他手里,所以不得不给。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但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我们连李潇是不是在守孝的六个人里都不能确定……”

  江沅忽然笑了笑,“凌子奇,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参加六界神探大赛,探案都不是靠脑子,也不是靠证据,我们都是在靠八卦在猜?”

  她不常笑,偶尔一笑,清冷的脸上多了柔和的弧度,格外迷人。凌子奇看得呆了呆,“学姐你真好看……哎哟!”

  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把折扇,敲在了凌子奇的头上,贺宴的声音传来:“少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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