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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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尚萧道:“我死之后,你才会真的对我那几万里江山放心。”

  安争道:“若我争的只是这江山,只是这形容这地域面积有多大的那些数字......如果我想要的,是这人间至尊之位,那么我确实应该杀了你。哪怕你已经威胁不了我,但为了免除后患,我还是应该让你死了才对。但我杀人的原因,跟你们想的不一样。我争天下的目的,也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城里已经专门为你准备出来一个庄园,不算太委屈你。在今日一战之前,这园子就已经收拾出来了。人在为了自保的时候做一些错事,只要没有祸及百姓,没有伤害无辜,没有造成什么恶果,能原谅的都可以原谅。你之前和李墨阳他们想联盟的事,我不计较了。你说了些什么话,我也不计较。”

  安争道:“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子吧,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冀州。”

  乐尚萧长叹一声:“那样的冀州,怕是再也与我无关了。”

  安争道:“不,与每一个人都有关。”

  乐尚萧摇头不语,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他也平静不下来。在那个时候他做出将自己治下所有产业交给安争的决定,想的其实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还有那数以亿计的百姓一旦开战就会卷入战火之中,到时候必然会死伤无数哀鸿遍野。也正因为安争知道他想了这些,所以才会许他活着。

  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救千万人呢?

  其实安争也没有想到,武道大会要干的这些事,一天之内就做完了。之所以如此顺利,和杨戟那句按规矩来关系极大。若非杨戟突然站在他这边了,怕是解决起来远没有如此顺利。

  安争对杨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高台边上。

  “我之前说,剥夺了你们三天展示自己的机会,我错了。我只是没有想到,根本用不了三天。我杀了谁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自此之后,冀州之内,天启宗便是唯一有执法权的宗门。不久之后,天启宗将会颁布新的法令和秩序规则。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去解释那么多,只一句,守天启宗的法令,永安无事。”

  “我把剥夺的那三天换给你们,再多给你们三天。武道大会加三天,前面六天都是诸位展示自己的机会。天启宗的大门,时时刻刻都为心有正义之人打开。”

  他傲然道:“至于来自锁剑阁,红云谷,东亭君和墨阳君手下的那些弟子,抱歉......这次武道大会与你们无关了。”

  他转身走回去,朝着杨戟抱拳一拜:“多谢。”

  杨戟哼了一声:“没必要谢我,与我有什么关系。上面一个我打不过的人吩咐下来的事,我就只能忍着。若是我打得过,鬼才听他的话。早知道这武道大会我要做的事一天就能做完,我也不至于来的那么早,换洗的衣服带的有点多了......”

  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着四肢往高台下面走:“那就都穿脏了之后再回去吧,我就在这燕城里再住几天。若是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就是了。”

  安争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担心还会有什么余波,虽然杀了那几个主事之人,但各大势力内部其实还会有高手。安争刚才对冀州修行者说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了锁剑阁红云谷之类的话,只是一种宣誓一种表态而已。那几大实力,强者又不只是一个门主而已。每个大势力之中不供奉几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一辈修行者?

  其实安争的征程并没有结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况且,人是一种最复杂的东西。原本四宗三君七家平分冀州,那些隐居不出的老家伙们谁也没说什么。真要是安争一家独大,就会有人站出来了。不光别的,只一个冀州第一的名声,就会为安争招惹来无数的麻烦。

  回到房间里,安争靠在椅子上,曲流兮站在他背后轻柔的为他捏着肩膀。

  “累了?”

  “累了。”

  “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曲流兮的手指轻柔舒缓,而且穴道拿捏的极为精准,安争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真的睡着了。有些人在安逸的日子里酣然大睡,所以他们最大的享受也仅仅是酣然大睡。而心中有宏图大志的人,连多睡一会儿都舍不得。

  征程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可能都会比今天更为激烈紧张。安争的高度到了这个地步,他的敌人他的对手,也不再是以往那些泛泛之辈。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吃饱为止

  安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的很透彻了。曲流兮就坐在他身边,他枕着曲流兮的手臂,这么久都没有活动,也不知道她的手臂是否很酸麻。

  “怎么不叫醒我,让我看看你的手。”

  安争心疼的说道。

  曲流兮笑起来,如冬日暖阳。

  “不舍得。”

  她只说了三个字,却道尽人间甜蜜。

  安争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揉着胳膊:“难得安逸,还想陪你多说几句话,却不想一觉睡到了天黑。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咱们今天出去吃如何?”

  曲流兮点了点头:“我想吃卤煮,九圣山城里没有。”

  “那就去找。”

  安争拉着曲流兮站起来往外走,出了院子不远就是未央湖。此时此刻,未央湖依然很美,月色下的湖波看起来如此的迷人。曲流兮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让湖上面卷过来的风吹动自己的长发。未央湖很大,一直延伸到燕城外面。与燕城的护城河相连,在湖的另外一侧便是燕城的水城城门。出了城门,就能看到那工程浩大的比武场。

  虽然看不到,但也可以想象的出来,此时的比武场上依然人山人海,那些急于表现自己的江湖散修是不会浪费一分一秒的。原本想好了要去锁剑阁的,要去红云谷的,要去这要去那的,最终却全都不约而同的改变了初衷。现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入天启宗。

  可是,天启宗是当世最难进的宗门。

  两个人顺着湖边往前走,出书院便是一条很繁华的大街。可是安争却忘记了,他已经下了宵禁的命令,此时此刻大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哪里还会有卖饭的小摊。那些规模比较大的酒楼都关了,反正夜晚也没有客人。

  “好糗噢。”

  曲流兮眯着眼睛笑,安争脸微微一红,一把拉住曲流兮的手:“我知道有地方可以吃东西。”

  顺着大街走出去大约七八百米,看到了一家酒楼还开着,灯火通明。安争对自己天启宗的弟子极好这是世人皆知的事,燕城里的百姓们更是看的清清楚楚。因为有巡夜的弟子,为了担心他们饿肚子,安争让顾朝同联络了几家酒楼夜晚营业,那些负责巡逻的弟子们换岗的时候就能去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安争带着曲流兮走进酒楼,里面的热气让人觉得是那么舒服。穿着统一服装的天启宗弟子们围坐一桌,规规矩矩,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他们不是军人,但却比军人有着更严明的纪律。

  每一桌上六个炒菜,一大盆炖菜。白面馒头热气腾腾,没有人喝酒,当值的时候也不许喝酒。不爱吃面食的人,还有米饭。安争进去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弟子看到了他,激动的几乎喊出来,安争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然后从大门进去,找了个边缘处的桌子坐下来。

  这时候一个弟子站起来,双手抱拳,客客气气的说道:“店家,我这里少一副碗筷。”

  那个睡眼朦胧的店小二道:“少了?怎么可能?说不定是你偷了。没有碗筷你就别吃,要么用手抓。”

  这家酒楼是燕城原来宁小楼手下一个很重要的人开的,这个人叫梁金来。此人在燕城有很好的口碑,确实没有什么恶行,当时考虑着为了燕城稳定的缘故,就把这个人留在了天启宗,给了一个分舵舵主的位子。可能是这店小二觉得自己家主子比这些寻常弟子们要高贵的多,又是晚上伺候这么多人有些累了,出口无礼。

  那弟子楞了一下,没有想到店小二居然这般口气,他张了张嘴,最终坐下来没有再说什么。旁边坐着的他的同伴看了一眼,三口两口吃完了手里的馒头,将筷子放在他面前:“我吃饱了,筷子还没有用过。”

  安争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明明自己的弟子没有说什么,可那店小二还在喋喋不休的嘟囔着:“你们这些人比他妈的大爷还难伺候,还得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吃的这些东西又不值钱,一群人给你们忙活半宿也赚不了几个银子。”

  一个看起来身穿三级弟子服饰的人应该是这屋子里的领队,天启宗弟子分成七级,三级弟子已经不低。他站起来说道:“当初和你们谈的时候,若是觉得不赚钱可以不做我们的生意,我们也不会强求。既然接了这生意,怎么如此态度?”

  那店小二掐着腰说道:“怎么的,就这态度了。平日里我伺候一桌子客人还能得几个小费呢,你们谁给我了?”

  安争招了招手,示意门口看到自己的那个弟子过来,那弟子连忙跑过来。安争低声问道:“这家店的老板梁金来,有没有来过?”

  “宗主,梁舵主来过两次,也没和大家说过话。他看起来有些不愿意理会我们,只是吩咐了他店里的伙计几句就走。”

  “嗯,没事了。”

  安争点了点头。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做为宁小楼原来的老部下,对安争的人有所抵触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安争就不是那种让自己手下手法讲理的弟子受委屈的人。

  他将自己联络宗门重要人的法器取出来,在上面写了几句话,然后收起来。曲流兮看出来他脸色不好看,伸手握着他的手。

  没多久,顾朝同就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急匆匆赶来,见到安争坐在屋子里刚要说话,安争招手让他不要声张直接过来。顾朝同弯着腰过来,压低声音问:“宗主有什么吩咐?”

  “这家酒楼当初是你亲自看过的吗?”

  “属下......属下是交给下面人做的,确实事情太多,没有来得及过来看过。”

  “没怪你,你有那么多要紧事办,这点小事若还是让你亲自过问,显得你手下人多无能。只是,你手下人也确实有些无能。但是我猜得出来,你虽然没有来过这,但是地方应该你是知道的,而且一定是你提出了要求。梁金来是宁小楼的旧部,宁小楼的人和我天启宗原来的人一直都不怎么和睦,你是打算借助这件事把双方的关系缓和一下?”

  顾朝同垂首:“属下确实如此考虑。”

  “当初怎么谈的?”

  “几家店谈的都一样,不管他们几班倒换着来,但在武道大会期间,这几家店必须十二个时辰不能关门。咱们是给足了银子的,至少比他们平日的流水要高处四倍左右。昼夜轮班,确实辛苦,所以给了辛苦钱在里面。”

  “钱给足了,而且谈好了的是十二个时辰昼夜不停对吧。”

  “是。”

  安争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顾朝同答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酒楼的掌柜的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快点吃,天都要亮了。你们当这里是歇脚的地方吗?只是答应了给你们做饭而已,谁也没让你们赖在这不走。一批吃完还有下一批呢,你们要是给点坐凳子的钱,我也可以考虑考虑让你们多坐一会儿。”

  几个店小二也跟着吆喝:“吃饱就赶紧走,地方又不是你们家的,想坐多久坐多久。”

  “就是,我们又不是只做你们的生意。”

  那个三级弟子站起来看了看大家,歉然道:“这件事算我的不是,明儿起不在这家店里吃了,咱们去别家。”

  “呦呵,你还牛了是吧,我求着你来了?”

  掌柜的哼了一声:“这店是你们天启宗燕城分舵舵主梁先生的,如果不是看在梁先生的面子上,谁管你们这些人?不愿来正好,我还不愿意伺候呢。”

  “吓唬谁呢。”

  “就是,你们天启宗不是纪律很严的吗,据说要是殴打老百姓罪过很大啊,来啊,看我不顺眼打我啊。”

  “我要是去你们天启宗执法处告你们,怕是你们也不好受吧。”

  “就是,客客气气的让你们走就走,别等着我说那个滚字。”

  安争坐在那,曲流兮明显感觉到她手握着的安争的手在发凉。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好像闷雷贴着地面席卷而来,连地面似乎都被震的一下一下颤抖着。那个骂骂咧咧的掌柜的好奇起来,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只见大街上密密麻麻的一队一队全都是天启宗的弟子,根本就看不到头,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这些天启宗的弟子排着整齐的队列,把大街上都站满了,整整齐齐,停下来之后却鸦雀无声。

  “妈的,这是要干嘛?”

  他回头喊了一声:“去找梁先生!”

  “不用找了,我来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梁金来一脸阴沉的走进来,站在门口转身朝着门外列队的天启宗弟子说道:“你们要干什么?拥堵大街,百姓无法出行,这就是你们天启宗的规矩?我是舵主梁金来,都给我散了!”

  “你们天启宗?”

  安争冷冷的问了一句,梁金来猛的一回头,看到安争坐在里面的时候脸色立刻就变得煞白。

  “宗......宗主。”

  安争缓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事,这是我派去负责维持武道大会秩序的弟子,累了一天一夜了,也饿了也累了,我让他们来你这店里吃个饭。按照当初和你谈好的,你的酒楼武道大会期间就不接别的客人了,只接待天启宗弟子。十二个时辰不能关门,这是商量好的对不对?”

  “对......”

  “那就去做饭做菜,什么时候我的人都吃饱了吃好了,你店里的人就能休息了。”

  安争坐在那,脸色已经平静下来:“我天启宗的人有秩序有规矩,不吵不闹,排队吃饭。但有一样......少一个人的饭都不行,少一根筷子都不行。从这一刻起我什么都不做了,就在这看着我的人吃饭,到最后一个人吃饱为止。”

  那个之前没有筷子的弟子站在那,眼圈发红。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强横

  酒楼外面的大街上水泄不通,队列整齐的天启宗弟子一个个肃然而立。虽然他们没有高声交谈,但是很快为什么调集他们来这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了。

  宗主亲自出面为受了气的弟子撑腰,这种事总是会让人心口一热。

  虽然凛冬的寒风让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觉得颇有些冷意,但是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没吃饱的坐下吃。”

  安争手往下压了压,然后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饭菜:“按照标准给我们这边也来一份,这是几个人的菜量?”

  “八个人的菜量,六个炒菜一个炖菜,馒头和米饭不限量。”

  “过来六个人。”

  安争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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