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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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们那边有什么情况?”康涂他们按着华余躲出来,在一个屋角下偷偷拷问道。

  华余推了下眼睛,却想起自己带的是隐形,有些尴尬地放下来,说道:“别提了,当时和你们走散之后,又陆续散了些人,我们剩下的这些就在村子里打听了下情况,打算分帮了,我其实是想去找刑天的,我当时猜想欧阳亘等人估计是被轩辕给扣下了,跟着他还能多点胜算,结果大家要走的时候我看见姜良和鲁班了,她也要去轩辕那边。”

  康涂说:“所以你就换了?”

  “对啊,”华余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样子,“这种任务又不一定非得队伍赢才行,我当然不想和她一起,更何况到时候路上只有我们三个人,想忽视她都不行。”

  “让我猜猜这个故事的走向,”燕灵飞说,“结果姜良因为看见你和鲁班在这边,再一想到轩辕那边百余威、欧阳亘和李信都是咱们这边的人,肯定恨她入骨,所以先怂了,临时改了阵营,谁料你也改了。”

  华余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三人:“……”

  华余说:“百里奚还骂了我好几天,说我把她招引来了。”

  “你活该吧你。”康涂毫无同情心地说。

  他和姜良简直是死敌,平时看见了都要绕道走,他怕死了姜良了,总觉得她憋着想整自己。

  华余也委屈得不行:“你以为我愿意啊。”

  小蛮从墙角露出一个小脑袋出来,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华余:“哇,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萌。”

  “我的,”康涂随口回答道,然后问小蛮:“这么冷,为什么只穿这么点?”

  小蛮站出来,一双光脚踩在雪地上,却不见冷的样子,眯着眼笑说:“浮游在找你呢。”

  康涂:“我叫什么?”

  小蛮回答:“康仔。”

  康涂沉默地看着他,小蛮只好改口:“小哥哥。”

  康涂:“乖。”

  “你是不是变态啊。”燕灵飞问。

  小蛮伸出手要抱,他平时不怎么喜欢被人抱着,这次倒是稀奇,但是康涂很冷,不想把手露出来抱他,就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了燕灵飞,燕灵飞一脸想要骂娘的表情,看在赵政的面子上勉强忍住了。

  “你的喜欢太肤浅了,”燕灵飞批斗他道,“怪不得浮游不让你靠近小蛮,你羞不羞愧?”

  康涂仿佛没听见一样,搓着手说道:“快回去,好冷啊我。”

  “啊啊啊啊好冷。”康涂说着将手猝不及防地伸到了赵政的脖颈上,赵政一激灵:“康涂!”

  康涂:“给我焐一会儿,别这么抠门。”

  赵政掀开袖子,说道:“放这儿来。”

  康涂玩心大起,惯性玩笑道:“诶,我就不。”

  赵政停下来,就是忽然把冰凉的手也插进了康涂脖颈的衣服里,康涂一时没拦住,冰了个一哆嗦,疯狂地往外拔,道:“卧槽!拿出去拿出去!”

  燕灵飞抱起小蛮,对华余平静地说道:“咱俩走吧。”

  第91章 刑天之罚(二十二)

  俩人背过身去往屋里走,华余说:“他俩终于搞到一起去了吗?”

  燕灵飞:“是的, 感动不?”

  “感动了,”华余说,“感动天感动地, 终于不用在忍受康涂每天的伤春悲秋和顾影自怜了。”

  燕灵飞:“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俩人对视一眼都很懂对方的心酸苦楚了。

  康涂和赵政又打了一架, 一前一后地离着老远跟在他们俩身后,神农和共工正在清点人数, 走进院子便能感觉出躁动的气息,仿佛即刻就要出发了。

  共工一抬眼皮看见他们几人,道:“找了半天, 去哪了?”

  “密谋去了,”燕灵飞说, “有啥事?”

  共工无视了他的前半句:“没事, 就是怕你们跑了。”

  燕灵飞:“要跑今天早上你不在早就跑了, 你是不是傻。”

  共工现在的脾气也让他们几个整得快没了, 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一挥手让他们赶紧滚。

  赵政说:“今晚出发?”

  “宜早不宜迟,”共工道, “必须要尽快结束,人类没有那么禁折腾。”

  连日的酷暑让农作物损失了不少,也让很多人死于酷热带来的疾病,而这次的寒冬则比上次要更加恐怖,带来的打击也是成倍的。

  赵政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说实话,”共工看着他, 道,“没有。我们上太行山,然后与女娲讲道理,多半是讲不通的,神农固执,轩辕也是一样,他们不会改变想法,那么结局还是和今天一样,这一战不可避免,但是怎么打,还不知道。”

  赵政料想也是这样,他对这场战争没什么期待,可能持有的看法要比共工还消极一点。

  尽管人数上占了多数,但是螳臂如何当车,神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匹敌的。

  共工下令道:“把九州所有壮年男儿全部带来。”

  手下略有迟疑,千弓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九州的居民向来在共工的手下安居乐业,很多人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战争,共工仁慈,也没有抓过壮丁充实军队,也正是因为共工仁慈,突然间的强制征兵才可能会带来更多的怨声,这样的行为都是非常失民心的。康涂看了一眼赵政,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但是没有出声。

  共工道:“今时不同往日,人类该为自己的命运付出些什么了。”

  康涂听见这句话时,忽然意识到,其实共工也是神,除了一开始见面时的敬畏,他后来已经慢慢地将这件事忘记了,浮游是共工共生,浮游是不喜欢人类的,那么共工如果抛去了一切责任的束缚,他真的愿意留在人间吗?

  康涂隔着人潮望了眼高大的共工,他实在太过于英武,只是站在这里,就让人觉得还有希望,让他觉得这一次不是去送死。如此强大的神,他的内心又能依靠谁来給他这样的信心呢?

  赵政在他身边,注意到他的视线,说道:“看什么?”

  “看他帅喽。”康涂道。

  赵政又抽了他后脑勺一下,康涂还手,俩人打了起来。

  百里奚说:“你俩这么有精力要不要来帮着干点活?”

  康涂和赵政只好也跟着一起去挨家挨户地招兵,狂风就一直没有停过,在夜幕的衬托下能见度不足一米,康涂浑身武装到眼睛,还是冻得哆哆嗦嗦,前头的人敲了一户人家的门,却半天都没人开。赵政说:“让让。”然后一脚将木门踹开,康涂吹了声口哨,说:“帅,脚疼不疼。”

  “进去吧,”赵政对身后的人道,然后面色不改地对康涂道,“一般疼。”

  康涂放声大笑,刚跟着走进去就被这户人家的老大娘拿鞋垫赶出来了:“滚滚滚、滚出去!”

  老大娘急赤白脸地一通骂,康涂一开始还企图讲道理,到最后也没办法了,只好暴力执法,搜了家,却没找到人。

  这户人家康涂是知道的,家里有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估计是逃走了,共工在村寨外也安排了人,估计也跑不远,康涂又将门给她关上,但是门闸让赵政给踹坏了,他一关就被风吹开,尴尬不已,老大娘又是破口大骂,他们一行人只好赶紧跑开了。

  这个工作吃力不讨好,康涂挨了一晚上的骂,又冷得要死,对赵政抱怨道:“共工为什么不早点招兵?”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不如早做准备,抓紧训练,最好能全民皆兵,到时候直接就能出发了。

  赵政说:“早一天就乱一天,没人愿意和神打架,还没等打呢,就都跑光了。”

  康涂又无话可说了。

  赵政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但是也有很多人类是值得的。”

  共工的指令下去后,有很多人将大门敞开,自愿走出来,手中拿着家里找出来打猎的武器。

  相比之下,逃跑的人并非多数。

  出去征兵的人分了上下半夜,互相替班,康涂捱到替班的时候感觉脚都要冻掉了,赵政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挨着温热的肌肤,康涂问:“冰不冰?”

  赵政说:“不。”然后握着他的手腕翻了个面,暖了一下手背。

  俩人回去的时候屋子里仍然有很多人,都在地上蹦跶着取暖,共工眼神冰冷,看着他脚下跪着的一个人。

  康涂眨了眨眼,问一旁的千弓:“怎么回事?逃兵?”

  “不,”千弓说,“是栓柱。”

  康涂惊了一下:“前两天杀人的那个?”

  “对。”

  千弓看着地上跪着的栓柱,语气也有些鄙夷,道:“不知道一直躲在哪了,估计是今天听见征兵所以要跑,被村外巡逻的抓住了。”

  康涂打量了一下那人,微胖,相貌普通,身穿一件厚实的夹袄,可能是他母亲临行前给他找出来的,尽管这样手指仍被冻得泛红,关节都肿胀了起来,他实在太过于朴素正常,赵政都比这个人长得像杀人犯。

  院门忽然打开,老妇冲了上来,又被人拦在外头。

  共工终于开口,说:“把她带回去。”

  栓柱没有回头,但一定知道是自己的母亲赶来了,因为那老妇一直在胡乱地呼喊着,辱骂、哀求、痛哭和责备,她仿佛承载了这世间的不幸和愤怒,在放肆的发泄,两个大汉甚至没能马上将她抬走。

  共工对栓柱说:“我曾经给过你两次机会。”

  栓柱跪下来连磕三个头,然后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康涂却只有快意,不同情老妇也不同情这个男人,在无数个类似于今天的这样的情景下,他明白了自己并非一个善良的人,在很多时候他其实非常残忍,当认定一件事情已经是罪有应得,那么就再也不接受忏悔和泪水,把所有的善意都收回,只盼着那人下地狱。

  但是共工并非是这样,他是一个仁慈的神,于是仁慈的神说道:“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因为事不过三。”

  栓柱一瞬间停止了哭泣,僵硬地埋着头。

  康涂最不愿意听见的话还是由共工说了出来,一时间情绪暴躁。

  共工道:“今日带兵出发,你与我们一道,再有逃跑,杀;杀敌不过十个,杀。战争结束,你提着十颗头颅来找我,我放你一条生路,再不许踏足九州。若我死了,你可以去找我手下的任何一个人来兑现这个承诺。若你没有做到,也自会有人来处置你。”

  康涂忽然开口道:“战场之乱,你我都清楚,他若是随意割了别人已经杀了的人的头颅,又怎么算?”

  “你有异议,就由你来看着他。”共工简单道。

  康涂非常愤怒,勉强克制着没有再顶嘴,他当然不可能看着栓柱,他有神力,就算是没有胜算届时也会拼命一战,没有那个时间浪费在这个人身上,他甚至觉得,这人也不配。

  栓柱疯狂磕头,说:“多谢共工,谢谢,多谢。”

  共工不愿再多看一眼,说:“滚。”

  栓柱撒腿便跑了出去,刚到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大概停顿了两秒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睁着的眼睛淌出两行血,像是死了。

  院中顿时大乱,几人要上前去看,共工霍然站起身来:“都别动!”

  一个女声从四面传来,道:“你还是如此优柔寡断,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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