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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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繁将瓶子里最后一滴酒也灌进了喉咙。

  他不舍、他恳求、他迫不及待期望着这个人为了自己而留下来——

  然而江邪并没有为了他停留。

  他就像是疾驰的自由的风,头也不回朝着自己的决定奔去,自此光辉荣耀,坐拥无数鲜花与掌声。而自己则始终停留在原地,为着他的离去而痛苦喘息。

  他太了解江邪了。

  这个人一旦用了心,就注定是整整一生,少一分一秒都不成。

  “寇少?”身旁有娇媚的声音问他,“您这是怎么了呀,平日不是不喝酒的么……呀,您怎么哭了?”

  在昏暗的灯光底下,这个眉梢眼角都沾染着风流的公子哥儿嘴角挂着笑,“从今之后抽烟喝酒都不用担心了……高兴啊。”

  可他那微红的眼角处,却分明挂着颗水珠儿,睫毛一抖,便迅速从面颊上滚落下去了。

  第15章 首次约会

  江邪压低帽檐走出房门时,外头的天还是黑沉沉的。凌晨三点,只有些微亮的星子挂在天上,整栋楼都寂静无声。

  他沿着楼梯快步下楼,一眼便瞧见了正靠在树上的身影。男人穿了浅灰色的风衣,里头的衬衫扣子严严实实扣到了最上头那颗,正垂下眸子不知想些什么。江邪抱着双臂欣赏了会儿小娇妻的长腿,这才迈不过去:“哟。”

  顾岷抬起头来。

  “去看日出?”

  “嗯,”江邪把车钥匙绕在指尖转了转,目光在男人刻意打理过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舔舔嘴唇,笑的得意极了,“几点起来的?”

  这身打扮,明显是精心收拾过的。

  一想到小娇妻为了来和他约会还专门起早打扮了一番,他的心里就跟吃了奶糖一样甜。

  顾岷也没指望自己能骗过这只机灵的狐狸,抿了抿唇,回答:“早了一个小时。”

  他顿了顿,又问:“怎么去?”

  “开车啊!”江邪回答的理所当然,“不然走去?”

  “……”顾影帝说,“我记得,你的房车离这里有段距离。”

  “怎么,担心?”江邪斜斜地瞥他一眼,“放心吧,爷有宝马。”

  半晌后,顾影帝裹着江邪扔过来的大红色围巾,在露天的宝马牌三轮车上成功地被冻成了狗。

  好在江邪还是很靠谱的,在经过了这一小段颠簸的路况后,立刻转开了房车。两人赶在日出前到达了空阔的江边,共同坐在岸边仍然沾染着露水的草丛上,望着橙红的、金灿灿的太阳从地平线上挣脱束缚一跃而起。这样的运动似乎是带着蓬勃的生命力的,半片天的云霞都被这光亮照的通红发亮,是在天际间徐徐展开的一卷浓墨重彩的水粉画。

  江邪眼睛眨也不眨望着这旭日,由衷地感叹:“果然是在这种时候看最好,最有意义。”

  ——因为与我一起,所以有意义么?

  顾影帝的心像是被人拿着羽毛搔动了下,一下子控制不住地心旌摇曳起来。他侧目望着江邪,不曾想到这样的小霸王也会讲这种缠绵的情话。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哪怕是这种老旧的情话,也因为说话人的缘故轻而易举便打动人心。

  江邪转过头来看他,眼睛熠熠发亮。他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着顾影帝,问:“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一瞬间,顾岷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身旁草丛里断断续续的虫鸣——他紧紧地盯着江邪的脸,企图从上面看出几分回想起过去的痕迹来。

  他想起来了么?

  想起他们的初见也是在同样的11月7日,一个异国街头初雪降临的寒夜?

  谁知紧接着,江邪的下一句话就在他满眼的期盼里吐出来了:“今天是十月革-命一百周年纪念日!”

  顾岷:“……”

  江邪:“伟大不伟大,凑巧不凑巧,激动不激动?”

  顾岷:“……”

  他缓缓地把头转回去,觉得方才心跳如擂鼓的自己仿佛是个煞笔。

  快把我的心动吐出来,就现在。

  江老干部瞧着他的表情,不满了:“这可是把马-克思-主义一声炮响送进我国的日子,这样一个重要的日期,不仅象征着希望,更象征着抗争的热情,是无产阶级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的证明——难道还不够特殊?”

  他的眼神仿佛在谴责,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党性意识和爱国热情都没有?

  顾岷:……

  他只好面无表情道:“很伟大,很特殊。”

  江邪满意了,并积极承担了对顾影帝这个从小在海外长大的华人的历史教育工作,整个教育工作贯穿两个人第一次约会的始终。以至于几年后的顾岷在公开恋情后接受记者采访,被问及第一次约会是在什么时候时,准确无误地回答:“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在2017年的11月7日。”

  记者眼睛一亮:“哦?那对你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么?”

  顾影帝:“没错,那是十月革-命爆发一百周年的日子。”

  记者:???

  他怔愣了下,不甘心地继续追问:“在那一天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顾岷想也不想:“有。”

  以为自己挖到了猛料的记者大喜,“你们做了什么?”

  顾影帝:“我们讲了整整一天的十月-革命和中国奋斗史。” 如果还要问的话,还能加上在日出之前坐在三轮车上又颠又冷冻成冰棍的经历,可以说是非常特殊而且令人记忆犹新了。

  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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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寻找早餐的路上经过了许多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小巷。江邪一路低着头看着手机寻找店铺,围巾口罩都戴的严严实实,好在此时天刚蒙蒙亮,路上并没什么人影,两人也因此没有被认出来。要是真的被发现了,网上定然又会是一片腥风血雨。

  “就在那儿,”江邪眼睛一亮,想起自己作为攻的任务,又回过头拉住小娇妻的手,体贴地嘱咐,“路上滑,小心点。要是摔了的话,哥哥我会心疼的。”

  柔弱无骨的顾影帝只好沉默地把自己大了一圈的手搭在了他掌心上。

  寻到的店铺是一家小小的临街铺子,此时还未开张,老板袖子高高地捋起来抖着手腕向铁锅里下面条,又揉面准备做面点。他的妻子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偶尔帮着扔下一把葱花或是撒点调料,两个人言语不多,手头上的配合却是默契的很。

  “要吃什么?”江邪碰碰身旁人的胳膊,霸气十足地舔舔嘴唇,“哥哥请你,想吃多少都成——欸?”

  顾岷正站在摊子前望着忙碌的夫妻俩,不知为何,眼底升腾起了些莫名的情绪来。他微微抿紧了唇,眼神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着落,像是在这空中乘着风飘来又荡去。

  江邪眉梢挑了挑,忽然径直把一条胳膊伸过去,一下子绕住对方的脖颈。

  突如其来被抱的顾岷下意识伸出双臂搭在他的腰间,免得他重心不稳倒下去。江邪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跟着我出来,只需要看着我就行。难道我还不够好看?”

  说话之间呼吸紧密相缠,顾岷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朗气息,眼神一下子便软成了一滩水。他点了点头,悄无声息把搭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的更紧了点。

  “这才对,”江邪满意地把手撤回来,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给他,“吃不吃?”

  怀里失去了这人的温度,一下子还有些空落落的。顾岷抿了抿唇,接过了他指尖的奶糖。

  “这就对嘛,”江邪也拆开一颗,扔进嘴里,“吃吃糖,就甜了。”

  说着这样轻松的话,他自己的眼底却是暗沉沉的,微微咬紧了牙。

  两人分完了糖,嘴里的甜味还未化开,就对上了老板炯炯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们。

  岷江二人:……

  为什么这么看我们?

  “你是江邪吧?”老板手脚利落地把烙好的千层饼装进袋子里,笑呵呵递给他,“经常听我家闺女提起你。她那屋子里头贴的全都是你的照片,满满当当的,一进去老吓人了。”

  江邪:“……谢谢?”

  老板殷切地望着他:“我能不能代我家闺女问句她每天挂在嘴上的话?”

  “你说。”

  “你到底什么时候出专辑啊?”

  “……能换个问题吗?”

  老板不假思索:“能啊!”

  江邪暗暗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老板挥舞着锅铲,眼睛更亮,充满了明晃晃的求知欲:“那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

  感情这还是个cp饭。

  头一次被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写满淳朴的中年汉子催婚,顾岷也难得绷紧了下颚,被问得有点怔愣。江邪却一挑眉,摩挲着下巴毫不犹豫地接过这话,“不好说。等真定下来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老板顿时更兴奋,二话不说把做的几份饼都往他手里推,“拿着拿着,就当是彩礼了,我闺女一直心心念念记着呢,你们记得办的大点儿,啊!”

  江邪推脱不了,只好接下了饼。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了一大堆糖,又拉着顾岷在纸上签了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给他。两人的名字一上一下,将不大的纸张占的满满当当,老板接过签名又拿过糖,再三谢过他们,回味半天,隐隐觉得有点不大对。

  ……这个架势,怎么这么像是结婚时发邀请函和喜糖呢?

  他们谁也不曾注意到,巷口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光亮一闪,随即悄无声息开走了。

  “你不该说这话。”在走出巷子后,顾岷低声道。

  两人的绯闻早已甚嚣尘上,从最初的后台激吻事件开始,各种各样的流言便从来不曾停息过。这样的事情已然成为某些别有用心的黑子攻击人的手段,迫不及待被拿来当做了征讨江邪的工具。

  “那又怎样?”江邪嗤笑一声,漫不经心活动了下手腕,“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他们有胆子说,我就有单子接招——我还会怕他们不成?从小到大,我江邪就没有怕过什么!”

  这话在听到街角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喵呜时戛然而止。

  前一秒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江霸王咽了口唾沫。

  “有……猫?”

  顾岷仔细听了听,沉声道,“在垃圾车里。”

  声音细微又虚弱,不仔细听时根本分辨不出来。

  清洁工大妈听说垃圾车里进了只猫,二话不说便把垃圾车一翻,满地垃圾都重新堆了回来。她帮着扒拉了半天,最后从个灰扑扑的塑料袋里翻出只只有巴掌大的小东西,“哎呦,真可怜……”

  顾岷收回翻垃圾的棍子,站在几步开外:“嗯。”

  江邪站在他后头,不着痕迹地又后退了一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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