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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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导演从休息室里出来了,立刻有人围上去打听八卦,导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摆摆手把人撵走,但沉默的态度却已经说明一切。糊了糊了,薛淼和肖嘉树这对母子看来真要糊了。

  “肖先生,有话好好谈,别一来就动手。”季冕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没话跟你谈,”肖启杰收回手,怒视儿子,“这戏别拍了,你立刻收拾东西与我回家。我早就跟你妈说过,娱乐圈的人没几个好东西,你才在圈里混了多久,竟然就与男人搞上了,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发现父亲不是为那些丑闻来的,而是为自己的性向,肖嘉树更紧张了,本想躲到季哥身后,看见他们恨不得吃了季哥的表情,又连忙挡在他身前,鼓起勇气龇牙,像一只捍卫自己领地的小狮子。

  今天谁也甭想把他带走,更不能欺负季哥!谁要是敢碰季哥一根毫毛,他就跟他们拼了!

  表情略显凝重的季冕忽然咳了咳,竟差点笑出声来。他从背后搂住小树,眸光温柔得不可思议。

  肖启杰和肖定邦的脸色更加难看,正想把二人分开,却见薛淼拿着一个文件袋从隔间走出来,嘴角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你们来了?坐吧。”她颔首示意,自顾落座后竖起两根手指。

  修长郁立刻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放在她指间。薛淼也不说话,垂眸吸了两口烟,表情非常平静。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真的很难在娱乐圈混下去。她当红那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真要为了肖启杰哭天喊地、一蹶不振,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她掸掉烟灰,徐徐开口,“你们是为什么事来的?网上的丑闻还是小树和季冕的关系?”

  “网上什么丑闻?”肖定邦沉声道。

  “看来是为了小树。”薛淼轻声笑了笑,艳艳红唇叼着明黄烟嘴,慵懒而又漫不经心的姿态十分迷人。肖启杰近乎贪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拿出手机翻阅新闻,本就难看的脸色竟越来越苍白。

  “我和你刚开始相恋的时候,总有人在背后指着我,骂我小三插足、不得好死。你把我带回家,你家里人从不接纳我,都认为是我破坏了你和洪颖的婚姻,也是我害得她早死,任由我怎么解释都不听。我以为那是他们对娱乐圈的人误解太深才会始终对我心存偏见,我好好表现、恪守本分也就是了。华国不是有一句老话叫做‘日久见人心’吗?我薛淼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他们不了解,日子长了自然就知道了。但我努力了二十年,除了定邦,谁也没对我改观哪怕一点点,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你们肖家人心太硬,却原来不是。”

  薛淼拿出手机,点开一家爆料媒体的网页,指着那几张老旧照片问道,“你能告诉我,这张照片里的女人是谁吗?”照片是在某个摩天大楼前拍摄的,该大楼在华国非常有名,却在20xx年因为大火被烧毁,而那一年正是洪颖,也就是肖定邦的母亲过世前的一年。

  肖启杰许久没说话,肖定邦却猛然转过头看他,沉声道,“这个女人不是薛姨?”从身形和穿着上看,他一直以为那是薛姨。

  肖嘉树左右看看,一脸懵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张照片不是媒体捏造的吗?为什么母亲会不停逼问父亲?

  季冕揉揉爱人的脑袋,低声道,“要不我们先出去,让你爸和你妈单独谈谈?”

  “对,小树你先出去,定邦、长郁,你们都出去。”肖启杰的嗓音像冰封之后刚解冻一般,透着一股僵硬的感觉。

  “我不出去,我有权利知道这些事。”肖嘉树缓缓摇头。他有预感,这件事恐怕会对,不,或许已经对母亲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所以他一定要留下来支持母亲。

  薛淼看了儿子一眼,心脏钝痛。她后悔曾经的选择,可因为儿子的存在,却又觉得所有伤害都没什么大不了了。

  连肖嘉树都不愿出去,更何况肖定邦?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继续追问,“爸,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他今天一定要搞清楚。

  肖启杰抿唇不语,看向薛淼的眼里带着祈求。

  薛淼冷笑道,“小树和季冕谈恋爱的消息是谁告诉你们的?是陈田?”她看向肖定邦,语气微嘲,“定邦你恐怕不知道吧,照片里的女人就是陈曼妮,你爸当年的出轨对象。”而陈田正是陈曼妮的亲弟弟,肖启杰重用了多年的特别助理。

  陈曼妮是华国有名的钢琴家,也是肖启杰的好友刘广的妻子。由于投资失败,刘广无法承担巨额债务,跳楼自杀了,留下一个遗腹子就是刘奕耒。肖启杰多年来一直悉心照顾母子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也并不会往别处想,毕竟两人的交往都是光明正大的,公众场合从不见暧昧。

  就连肖定邦都被肖启杰时时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刘奕耒,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刘奕耒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还能还清刘广欠下的巨额债务,少不了肖定邦的照拂。他一直以为这人是世叔的儿子,却原来……

  肖定邦直勾勾地盯着父亲,沉声道,“爸,薛姨说的都是真的吗?”

  肖启杰摇摇头,正准备否认,薛淼已经把文件袋里的资料倒出来了,照片洒了一地,全是肖启杰和陈曼妮的亲密合照,有在海外度假的,也有在酒店过夜的,张张清晰可辨。两人当时还很年轻,长相也登对,如果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们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夫妻。

  可那时肖定邦的母亲还在重病之中煎熬,也曾一次又一次祈求丈夫能回心转意。只要给她一点点希望,她就能活下去。可她等不来丈夫,到底还是放弃了。

  肖启杰浑身僵硬地盯着这些照片,脑袋里一片空白。死死捂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他现在的感觉和遭受凌迟的死刑犯没有任何区别。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薛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都堵在喉头说不出来。

  肖嘉树捡起一张照片仔细查看,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季冕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抚,唇间溢出一声叹息。

  薛淼的心已经彻底死了,甚至还有闲心抽两口烟。她掸了掸烟灰,徐徐道,“定邦,和你爸出轨的女人一直是陈曼妮,不是我。我真他妈傻,以为大家都误会我了,只要我好好当你们肖家的媳妇,好好做你的母亲,早晚有一天能得到大家的理解。肖启杰出轨的事你们全家都清楚吧?但他瞒得很好,你们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后来他脑袋一热,和我结婚了,于是我就理所当然地为陈曼妮背了黑锅。当年我不断向你们解释我不是第三者,你们大概都在心里鄙视我吧?认为我当了婊子还给自己立牌坊?我他妈要真是婊子,我能有今天?我的儿子被人绑架的时候,肖启杰在听陈曼妮的演奏会,手机调了静音,好几个小时联系不到人!我的儿子在国外高烧不退的时候,肖启杰在陪刘奕耒过生日,一家三口笑得多开心?”

  她把燃烧的烟蒂杵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照片里的肖启杰搂着刘奕耒和陈曼妮母子俩,笑得温柔和蔼。他们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14岁字样的蜡烛,而刘奕耒的生日是在9月21号。那一天,才十岁的肖嘉树刚到美国适应不了环境,接连发了三天高烧,薛淼连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去美国探望儿子,临行前问肖启杰去不去,他说公司有重要的事,离不开。

  她在儿子的病床前哭了很久很久,记忆深刻到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丈夫才会那样冷漠,继子才会那样无情,可到头来她只是在为别人背负罪孽而已,她唯一做错的只有两件事——一、看走了眼;二、嫁错了人。

  烟蒂把照片烧得滋滋作响,就仿佛直接在肖启杰的心头按下一块烙铁。他艰难地调整着呼吸,解释道,“淼淼,我真的不知道小树病得那样重。我问过陈田,他说没什么大事,就有点咳嗽而已。我……”

  看见儿子倍感受伤的目光,他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是啊,陈田是陈曼妮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会好好照顾小树。

  “淼淼,我当年对你一见钟情,立刻就和陈曼妮分手了。有了你,我的私生活一直很干净,你要相信我!”肖启杰看见铺了满桌的照片,有二十年前的,也有近期的,渐渐就消声了。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更何况旁人?

  可他真的爱薛淼,爱得不顾一切。要不是担心陈曼妮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薛淼,叫她反感甚至远离他,他不会一直照顾陈曼妮母子俩这么多年。他也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庭才会那样做。

  可现在,看见心如死灰的前妻和震惊失望的两个儿子,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到底犯了怎样的大错。得知儿子和一个男人搞上了,他先是勃然大怒,继而又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与淼淼和好如初?只要他把儿子的事处理好,淼淼一定会原谅他,也一定会为了儿子的教育问题安心留在家里,不再涉足娱乐圈。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媒体的爆料竟然能把他费心遮掩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牵扯出来。让他陷入如此难堪而又绝望的境地。他只是太爱薛淼,所以才会受制于陈曼妮,可他不是傻瓜,很快就能想明白这些所谓的黑料到底是谁发给媒体的。

  “淼淼,对不起!”除了这句话,肖启杰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和小树,是洪颖和定邦。”薛淼看向肖定邦,终于温和地笑起来,“定邦,在误会我害死了你妈的前提下,你还能与我冰释前嫌,还能悉心照顾小树,阿姨应该感谢你,你一直是个称职的好大哥。”

  肖定邦摆摆手,目光暗沉。他还在消化这些事,心里百味杂陈,难以言表。要不是小树因为他被绑架,他现在恐怕还深恨薛姨,却原来薛姨一直是无辜的,小树更是遭遇了那么多年的冷暴力。在肖家,没人能理解他们母子俩,而他的外家洪家更是提起他们就杀气腾腾。若非他一直拦着,洪家早就对他们出手了。

  反观陈曼妮和刘奕耒,却得到了最好的照顾,甚至利用肖家和洪家的人脉一举还清几亿的欠款,还分别在艺术界和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想到这里肖定邦真想拽住肖启杰的衣领,好好问问他到底还有没有心。

  薛淼却一点也不介意了,轻笑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和你离了婚,不然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肖启杰,遇上你算我倒霉,反正我俩婚也离了,以后各走各的路吧。小树和季冕的事是征得我同意的,你没资格管。你要管就去管陈曼妮和刘奕耒,这次的事如果是他们做的,我会让他们身败名裂,你赶紧回去找人帮他们公关,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肖启杰哪里还顾得上刘奕耒母子俩,恨不得给薛淼跪下了。他宁愿薛淼恨他,也不愿她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他正准备去拉薛淼的手,却被修长郁拽住领带拖到隔间,狠狠揍了一顿。

  肖嘉树捏着父亲和陈曼妮母子俩的照片流眼泪,心里难过极了。对父亲来说,自己和母亲才是外人吧?那个家,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季冕不断替他擦泪,柔声道,“别难过,你要是难过了,妈只会更难过,她现在很需要你的安慰。”

  想到母亲,肖嘉树立刻坚强起来,胡乱抹掉眼泪,把薛淼抱进怀里拍抚,“妈,没事的,你还有我呢,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让季哥买一栋大别墅,我们一家搬到一块儿住,养一群猫一群狗,白天你忙着拍戏,晚上就回家撸狗吸猫,日子过得不知道多充实。你一点儿也不显老,以后还可以找一个帅大叔结婚。你不是问我同不同意你二婚吗?我同意,只要那个人像我一样爱你,我举双手双脚同意。”

  薛淼被儿子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揉着他脑袋说道:“为什么不是你自己买大别墅给我住,要让季冕买?你真当自己是小媳妇啦?”

  肖嘉树顿时哑然。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季哥是他爱人,他依赖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季冕低声笑起来,若非场合不对,真想把小树抱进怀里吻个够。

  看见温情脉脉的三人,肖定邦感觉自己仿佛是多余的那个,无论怎样都插不进去。可是,那是他的家人啊,哪怕嘴上不说,他也早就接纳了薛姨和小树。若不是小树遭遇了绑架,而薛姨自始至终未曾责怪过他,他恐怕到现在还恨着他们吧?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他们背负这一切?

  巨大的愧疚感堵在心头,让他呼吸困难。他原本是来带小树回家的,还准备勒令他和季冕分手,但现在,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管教小树的资格。不,应该说整个肖家,包括父亲,都已经没有权利去过问薛姨和小树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走到隔间,淡淡道,“修叔,别打了,我们还要赶三点钟的飞机。”若非碍于孝道,他也想为母亲狠狠揍父亲几拳。

  “老子从来没见过你比更无耻的人,肖启杰,以后不准你接近淼淼和小树,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修长郁这才罢手。

  肖启杰整理好凌乱的西装外套,哑声道,“小树是我儿子,你凭什么不准我见他?”

  “这么多年来,你照顾过小树吗?你对刘奕耒的付出恐怕都比小树多吧?你还让陈曼妮的弟弟代替你去照顾小树,你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小树没被他们害死都算万幸了!对了,当年那起绑架案你仔细调查过没有?该不会是陈田和陈曼妮里应外合干的吧?”修长郁只是随口一说,肖启杰却浑身都僵硬了。

  肖定邦眼底划过一抹戾气,却到底没说什么,催促道,“父亲,该走了。”以往他都是叫爸,这次却叫不出口了。

  肖启杰失魂落魄地走到外面,看见肖嘉树和季冕,立刻道,“你们给我马上分手!”

  “父亲,你现在还有资格管小树吗?”肖定邦嗓音略冷。

  薛淼直接炸了,“肖启杰,你他妈赶紧给我滚蛋,别来小树面前摆你当爹的威风,你不配!再闹下去,信不信我登报断绝你和小树的父子关系?”

  肖启杰知道薛淼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人,她要是狠起来可以心硬如铁。所以他才那么害怕她知道自己和陈曼妮的事,但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他原本以为轻松便能挽回的家庭,如今已永远失去了。

  他眼里忽然涌出许多泪水,祈求地看了薛淼一眼,又看了看小树,却见他们一个冰冷回视,一个垂头躲避,竟都不愿再搭理他了。

  “我走了,”他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卑微道,“淼淼,小树永远是我的儿子,你也永远是我的妻子。我真的很爱你们,真的,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们才会一错再错。”

  “滚吧,别说废话。”薛淼举起两根手指,修长郁立刻递上一根香烟。她垂眸点烟,神态淡漠。

  面对冰冷的她,肖启杰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想要伸手去抚摸儿子的脑袋,却被他躲开,只能苦笑摇头。

  父子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一地资料和照片。薛淼踩住其中一张合照,冷道,“发微博澄清吧,这个锅老娘不背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后悔无用

  肖嘉树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其实是非常爱他的,会经常带他出去玩耍,也会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抚,让他安睡。但所有美好的记忆在十岁那年都戛然而止,再回到家时,父亲竟一直未曾看过他一眼,又过了一阵便把他送到国外去了。

  从此以后,他的生活中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一切琐事都由助理解决,而那个助理很久才会联系他一次,对他的现状也并不关心。他只需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

  后来哥哥也派来一名助理,肖嘉树的生活才渐渐有了起色。他开始适应国外的一切,心想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顶级学府,风风光光地回国去,让父亲好好看看他其实也可以做一个让他骄傲的儿子。

  但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母亲又得到了什么?

  肖嘉树很少会怨憎一个人,但现在,他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负面感情。他把肖定邦送到门外,却看都不看肖启杰一眼,“大哥,你是我一辈子的大哥。”他用力拥抱对方,眼眶湿润了。

  “嗯,”肖定邦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嗓音低沉,“小树,好好照顾自己,有空了回来看看大哥。不管遇见多大多难的事,只管来找我,什么都不用怕。有我一日,就有你和薛姨一日,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肖嘉树连连点头,完了把脑袋埋在大哥肩膀上,借他的西装外套悄悄蹭掉眼泪。

  肖定邦垂眸看他,终是轻快地笑起来,他的弟弟还是那么可爱。谁也不知道,当他降生的时候,薛姨把白白小小的他放进他怀里,他当时的心情有多复杂。几乎一瞬间,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娇嫩得不可思议的孩子,却又碍于死去的母亲,不敢靠近。他努力把他视作陌生人,可他总会迈开肥肥短短的小腿,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溜儿小跑,用奶声奶气的小嗓音甜甜地叫着哥哥。

  他的心都快被他融化了,多想把他抱起来亲一亲,让他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可他不能,他忘不了母亲死时惨白的脸,更忘不了她无论如何都合不上的眼睛。于是他差点就把他弄丢了,当他遍体鳞伤地被警察送回来,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可后悔恰恰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错过就是错过,永远都找不回来。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他一定会好好陪他长大,将小小的他抱起来,揉一揉他满头的黑发,吻一吻他通红的脸蛋,告诉他:“哥哥在这里,哥哥爱你。”

  时光如梭,转眼就是二十年,他的弟弟长大了,却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肖定邦有时候甚至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和父亲的冷漠和缺席,才让他轻易对一个男人动了心?他的生活中太需要一个既能扮演兄长,也能扮演父亲的角色。他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最应该负责的不正是自己这个冷漠的哥哥和虚伪无情的父亲吗?

  肖定邦又悔又痛,可他没有资格再去干涉弟弟的生活。弟弟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填补曾经的遗憾和缺失,那就填补罢,只要他觉得开心就好。

  “别难过,哥哥有空就来看你。零花钱还够用吗?不够哥哥再给你打,想拍什么戏就来告诉我,我给你投资,想要什么角色也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托关系。哥哥虽然没涉足娱乐圈,但朋友还是不少的。要不这样吧,哥哥帮你开一家娱乐公司,你自己做老板好不好?”肖定邦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恨不得把缺失了二十年的关爱全补偿给弟弟。

  他紧紧地抱着他,轻轻揉他的头发,许久不愿放开。所有人里,小树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却遭受了最不公平的待遇,只要一想起这二十年来他是怎么过的,肖定邦就心疼不已。

  肖嘉树一边摇头一边闷声道,“零花钱够用了,我跟季哥住一块儿,一切开销都是季哥出的,我没地方花钱。你上次给我的五千万我都没用完,还剩四千万呢,我拍的是小成本电影,花不了几个钱,以后赚钱了还可以给大哥分红。其实季哥在娱乐圈的人脉也不差,我想演什么角色跟他说就好了,开娱乐公司太累,我懒得管,季哥也有几家娱乐公司,经营得很不错,我就不跟他抢生意了。大哥,你常常来看我才是真的,平时记得多给我打电话。在国外的时候你都是两三个月才来看我一次,我总会特别想你。”

  弟弟十句话里有九句离不开季冕,让肖定邦心塞不已。但他却也能够感觉到,弟弟对季冕十分依恋,也十分信任。如果自己能够对弟弟好一点,多关心他爱护他,不要总忙着公事,弟弟恐怕不会被季冕这样的人吸引吧?

  孩子的成长与生活的环境息息相关,这句话肖定邦总算是相信了。所以他没有资格责怪弟弟,更没有资格责怪季冕。

  “好,大哥每天都给你打电话,有空就来看你。”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又用指腹抹掉他眼角的泪珠,肖定邦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把季冕叫到一边说话,“既然你们的事薛姨已经同意了,我也没有资格反对。小树对你是认真的,你呢?”

  “我自然也是认真的。”季冕语气慎重。

  “对小树来说感情是一辈子的事,你既然跟他在一起了就好好待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肖定邦直勾勾地盯着季冕。

  “大哥你放心,我和小树已经结婚了。”季冕举起手,展示自己的婚戒。

  肖定邦盯着这枚戒指,一时想把季冕的手剁下来,一时又略感放心。熬过一阵又一阵酸意后,他总算缓缓点头,“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你和小树都是演员,经常有合作,平时多照顾一下他。”

  “那是当然。”季冕看向小树,温柔地笑了,“小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他。”

  肖定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朝探头探脑的弟弟走去,用力抱住他,隔了大约几分钟才把人放开,匆匆走了。肖启杰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三人,目露渴盼和愧疚,却又不敢靠近。他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他站立的位置。

  片场里闲人很多,原本以为会见证一场豪门撕逼,却没料肖启杰和肖定邦气势汹汹地进去,却灰头土脸地出来。肖定邦还和肖嘉树拥抱了很久,期间又是摸头又是拍背,姿态比任何兄弟都要亲密,怎么看也不像是关系决裂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不撕逼啊?”一名年轻演员低声问道。

  没人回答他,这些事在片场最好不要乱传,不然被某些人听去大做文章,他们就惨了。

  刘奕耒隐没在人后,仔细观察站在一起谈话的肖定邦和季冕,表情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他们就算不打起来也会剑拔弩张,肖嘉树也一定会被带走软禁,日后再想混娱乐圈就难了。可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肖定邦对季冕很友好,甚至眼里还带着一点祈求的意味,刚才在休息室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情况不会如此诡异。

  想到这里刘奕耒就走了出去,准备试探一下肖家父子的口风。但肖启杰一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就变成铁青,只冷冷一瞥便走了,根本不想与他多谈。

  “肖大哥,待会儿有空一起吃个饭吗?”刘奕耒表情略显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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