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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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熔直接叫来经理,豪气干云道:“把你们这儿最帅的服务生都给我叫来!”

  经理躬身连连点头,不一会儿,一溜儿八个人,或英俊、或清秀、或熟男、或学生气,各有特色,统统是挺拔身材、大长腿,齐刷刷地站在了夏熔面前。

  夏熔颇为满意地点一点头,招呼站在最末位的那个、容貌端丽、气质冷淡的服务生:“你过来。”

  那服务生站到他面前,夏熔拿起沙发上的一副猫耳,高高兴兴地戴到他头上:“嗯,好看。”

  服务生对他微微一笑:“谢谢您。”

  而后,他头顶猫耳,自然而然地一屁股坐到了夏熔腿上。

  夏熔:“……”

  他勉强抬起手,轻抚服务生的肩膀,随口道:“来,跟哥聊聊天……”

  嗡——

  空气以一种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频率急速振动,夜总会内嘈杂纷乱的声音,像被谁猛然按下了暂停键,风凝结成一种细小如刀锋般的冰晶,不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空前巨大的四面空气墙,在这碎裂声中,缓慢而沉重地、在夏熔面前竖立了起来。

  第82章 这一场旷日持久的阴谋与执念,终于结束了。

  虞承昌没有在第一时间现身。

  但是在空气墙竖起的瞬间, 无数暴起的火舌嘶叫着朝夏熔飞窜而来。扑面的热度撩人, 但接触到身上却成了最坚韧的火绳, 嘶嘶冒着红光,试图将夏熔牢牢束缚。

  坐在夏熔腿上的服务生见到这阵仗,非但没有惊叫后退, 反而眨眼间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画满奇怪符号的黄色符纸,手上掐诀,口中猛地爆出一声低喝:“——去!”

  那符纸瞬间无风自动, 自己灼烧起来, 化作一道明蓝色的火焰,“呲拉”一声与夏熔身上缠绕的红火相撞, 转眼间双双湮灭,化为灰烬。

  夏熔身上残余的赤红火焰见势不妙, 嘶鸣着向下滑动,似乎要后撤逃跑, 谁知道夏熔面前剩余那七名服务生,顶着堪称滑稽的造型,齐刷刷地从袖口掏出数张符纸、掷到空中, 转瞬之间, 人群上空就燃起数道几乎能灼伤人视网膜的亮光!

  与其同时,他们脚下的地面也浮起一层水波似的湛然幽光,光芒之间隐约有纵横交错的线条,细看之下,似乎构成了一种极为玄奥的意境, 在缓缓流淌。

  这八个人身形迅速闪动,眨眼出现在纵横线条的八个角落处,八人齐声暴喝:“——破!”

  ——正是沐鲲出山的师兄弟们。

  “喜茂夜总会”,才是他们真正精心布置、请君入瓮的“瓮”!

  随着这一声,一只橘中带奶白的猫咪不知从那个角落跳了出来,正正落在蓝光阵眼中心,昂起小脑袋,漠然“喵”了一声。

  空气中像有什么猝然碎裂了,发出“喀拉”“喀拉”不堪重负的摧枯拉朽声音。

  “嘭——”

  这一声就像那濒临边缘的东西彻底爆裂,漫天血雾如喷泉般爆发,虞承昌赫然从夏熔面前现身,他目光森冷、一身惨红,活像是刚从修罗地狱里走出来。

  “假中有真,真中有假……”虞承昌此刻受了重伤,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从他齿缝里硬生生逼出来的,“戏中戏,好演技!”

  以他的头脑,几乎在头一个服务生抛出符纸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尽管他并不能确定这戏中戏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毕竟他所偷听到的,几乎和他已知的情况完全一致,这才让他信以为真,说不定就是九分真、一份假……也许他唯一算漏的,就是那个纯阳命格对这容器的情意。

  “虞承昌,你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最开始的服务生、也就是当初沙发上那名师兄,亮出法器直指着他,冷冷说道,“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虞师叔——按辈分我是该这么叫你,但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沐鲲不知何时也已经赶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要你立刻收手,用心头血立下毒誓,发誓此生此世不再生妄念,回师门听凭处置,我可以劝师伯保你不死。”

  “张陆不会为了跟你合作而背叛师门,他已经向我保证他不会再插手此事。你现在束手就擒,交出狩天漏,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虞承昌怒极反笑,“我这行将就木之人,要生机还有何用?”

  他将乌木拐杖重重向下一凿:“——救不了我的曼曼,不如和你们同归于尽!”

  拐杖龙头上轰然冒出一簇火焰,在一瞬之间暴涨几尺,且这火光不再是张扬灼目的红色,而是一种近乎苍白冷淡的惨白,火焰安安静静地在空气中燃烧,周遭的一切却像是瞬间在火光中扭曲了一般,狰狞地被撕裂出一个口子。

  虞承昌抬起手,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手臂流淌,溶入地面水波一般的阵法当中,形成一种诡异到极点的回路。

  须臾之间,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裂口,裂口源源不断地向外释放着黑雾,而虞承昌将手臂探进去,硬生生将一样东西撕扯了出来!

  他身后的师兄失声叫道:“这不可能!”

  他们满以为这次布下了天罗地网,自信虞承昌无处可逃,设下的阵法也是足以重伤虞承昌,却无法将他一击毙命。没想到虞承昌与狩天漏相处多年,不惜割裂一缕魂魄留在狩天漏上,二者之间的强大联系,足以让他在极度危急之时,徒手撕裂虚空,将狩天漏撕扯过来!

  眼见那裂口越来越大,师兄弟们和沐鲲也齐齐掐手作诀,口中默念,数道明黄符纸一起向着虞承昌飞去。

  没想到虞承昌在接触到狩天漏之后,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转眼之间所有符纸都被他周身的火焰撕作碎片,沿原路飞驰向众人反击而去!

  几名师兄口喷鲜血,重重撞在空气墙上,人事不知。而这厢虞承昌已经将狩天漏、连带它的栖身之地——一台在此情此景下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冰柜,一同从裂口中撕扯了出来。

  令人意料之外的,是冰柜上还连带拽出了一个活人——竟是张家二少张陆!

  “张二少好智计,让老朽在这里鱼死网破,你却悄悄潜入祠堂,想坐收渔翁之利?”虞承昌冷笑一声。

  张陆见势不妙,在从裂口脱身的第一时间就想闪身逃跑,没想到沐家师兄弟设下的结界牢固无比,一头撞上去,反被虞承昌闪电般抓住后心,发出“啊”地一声惨叫,不知被抓去了什么东西,转眼间便软软瘫倒在地。

  而虞承昌在吸收了张二少的某些东西之后,身上氤氲的黑雾愈发浓厚,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虚空托起冰柜,大踏步向沙发上的夏熔走来。

  “——既然走不出这结界,那就让你在这里成全曼曼的重生吧!”

  夏熔脊背僵直坐在原地,一抬眼却发现虞承昌的脚步有些蹒跚,上一次在祠堂受的伤,似乎还没有好透。然而不容他多想,刹那间就被虞承昌枯木般的手指死死攥住了咽喉。

  狩天漏缓缓浮起,周身散发出淡黄色的灵光,起初温暖柔和、溶溶淡淡,却在接触到夏熔之后,光芒暴涨几尺,转瞬就将几人的身影覆盖在内。

  一瞬间,沐鲲的喊叫、玻璃的哀鸣都倏忽远去,夏熔想起祠堂里见过的那只白色狐狸,也是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不剩下一丝痕迹。

  他费力地咳嗽,从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身体里的气息似乎也在飞速被抽空。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四肢本能地痉挛,模糊中,他情不自禁地瞥向冰柜中的人形——柯曼面色如生,无比安静地躺在那里。

  是的,无比安静。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反应?!”虞承昌双目血红,不敢置信地大吼,“……曼曼、曼曼……!你的、你的神魂呢?!”

  夏熔趁机用最后的力气向旁边重重一撞,终于从他手下挣扎出来,靠在沙发上,艰难地小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虞承昌没有余力再去限制他,或者说,他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痴痴追求了近一年之久、用尽无数手段的执念,却发现在最后关头,自己想要复活的那个人,早已烟消云散,再没有一丝的可能。

  “这个叫柯曼的人类,是被你害死的。”

  几乎在同时,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响起了一段平静的意识。

  夏熔抬起眼,看见玻璃静静坐在阵法中央,小嘴巴没有张开,但所有人都知道是它在说话。

  “多年来,你用狩天漏窥探天机,逆天改命,只为自己谋取钱财利益,直接间接害了无数人的身家性命。”玻璃淡淡道,“为了逃避天谴,你强行将自己的魂魄绑在狩天漏上,让天命追踪不到你。你确实是躲过了,那么天谴就只能反噬在你的后人身上。”

  “柯曼,秉性善良,品行正直,原应一生顺遂,寿数七十,与爱人一生相伴,喜乐至死。他唯一的不幸,就是有你这么个父亲。”

  玻璃平静的寥寥数语,彻底将虞承昌激向崩溃。

  “……不、这不可能……天道不公!”虞承昌破口大骂,“躲过了天谴便是躲过了,凭什么要报应在我后人身上!贼老天,不公……不公!”

  他抱着柯曼已无任何声息、并迅速开始溃烂的尸体,嗬嗬嘶叫数声,从眼角涌出昏黄浑浊的液体:

  “天生窥得人世灵机的灵猫是吧?沐家后人是吧?纯阴之体是吧?今日你们与我通通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天道究竟还能如何谴责于我!”

  他周身黑雾暴涨,狩天漏也光芒骤亮,从淡黄色眨眼间变成了明黄色、又变成了亮白色,光芒像一道道电光凝成的长剑,朝着在场所有人兜头斩下!

  有人大叫:“不好,他要让狩天漏自爆!”

  电光火石之间,狩天漏爆发出让人双眼刺痛的光亮,与此同时,却有“扑”地一声,虞承昌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离他最近的夏熔定睛去看才发现,虞承昌的右腿爆出一团血雾,似乎正是从受伤的地方开始,血雾喷溅开来,就像一粒粒细小的火焰,溅射到虞承昌身上,刹那间燃烧起一团又一团明亮的火焰。

  虞承昌在火焰中哀嚎、嘶叫,却终究无济于事,好像是过了很久,好像又只是一瞬,原地只剩下一滩黑色的灰烬,以及灰烬中间的一缕白色长毛。

  “小狐狸也报仇了啊……”

  夏熔低喃了一句,抬起头,看着失去魂魄支撑的狩天漏光芒渐渐暗淡,最终委顿于地,变成一只毫不出奇的小小漏斗。

  沐鲲和玻璃不约而同停下了正在掐诀施法的手/爪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一场旷日持久的阴谋与执念,终于结束了。

  只有夏熔恍惚间看到,冰柜里,柯曼迅速干瘪下去的身体里,正有一抹柔柔软软、干干净净的透明虚影飘出来,原地转了一周,又晃晃悠悠地飘向了远方。

  =====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当时在场的不少人都受了伤,夏熔也因为被狩天漏掠夺生气而损伤颇大,被集体送去医院时,他甚至是被苏池公主抱抱下车的。

  这一幕被无孔不入的媒体拍到以后,网友们纷纷表示他们的瓜都掉了:

  【握草,这又是怎么回事?苏池不是出国陪女友了吗?他不是跟夏熔崩了吗???】

  【看到这条消息时,我还以为我的时间线错乱了,深刻怀疑我们生活在一个玄幻世界里。】

  【没错了,也许某些人刚刚拯救过世界,然后我们才能在这无所事事地吃瓜。】

  【不要歪楼啊!重点是公主抱啊公主抱!溶学好甜,我又相信爱情了!】

  【重点是夏熔受伤了好不好!![咒骂]你们这群cp粉果然只会cp脑!!!】

  ……

  这一回,苏池的澄清就来得快多了:“受伤是因为拍摄《澜州记》时的一场爆破戏,并不严重。女友子虚乌有,是八卦媒体恶意炒作,请大家不要去打扰无关人员。”

  澄清虽然短,信息量却大——

  第一,没有女友;第二,《澜州记》还在拍;第三,他跟夏熔没有崩。

  无论是女友粉、cp粉,还是事业粉,所有人都满意,所有人都高兴,皆大欢喜。

  而夏熔受损虽然是最重的,但他也是好得最快的那一个——谁让能治愈他的最佳良药就在身边、随时可以来个“么么哒”回血回蓝呢?

  没过两天,他就满血满蓝,能够活蹦乱跳地下床了,等他溜溜达达地从各位师兄弟的病房转悠一圈回来,看见苏池正窝在一张行军床上小憩,顿时让他的愧疚之心涌了上来。

  他是休养了几天几夜,精力十足,但苏池可是连着日夜不辍地守了他好几天了,而且临时找的医院,条件不好,外面又被媒体围追堵截,想转院也不方便,苏池一直是在一张行军床上凑合着睡下的。

  夏熔在他身前蹲下,伸出手,轻轻拨弄着他过长的睫毛。

  没想到苏池睡得很浅,这么一弄就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睫,哑声问夏熔:“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夏熔用力摇摇头,“苏吃吃,你最近辛苦啦。”

  “怎么突然良心发现?”苏池笑了一下,问。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夏熔的下颌,夏熔识趣地凑上去,在他嘴唇上“啾”了一下。

  “什么叫良心发现?我说句你辛苦了就是我良心发现吗?”夏熔道,“我平时对你有那么坏吗?”

  “没有。”苏池顺势吻了吻他的眼睛,笑说,“逗你的。”

  “说真的,为了我,你确实一路牺牲了很多。”夏熔却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回顾起来,“明明虞承昌一直是冲着我来的,但你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搅和进来。冒着生命危险一次又一次地救我,把命数渡给我,还陪着我飙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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