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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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怀君无奈之下,只好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舒九怀立刻做出了一副惊呆了的模样,问:“哇,你笑起来这么可爱!大家一定很喜欢你!”

  “他们不喜欢我。”莫怀君终于有了些许回应,“外面的人,他们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是小疯子。”

  莫怀君以为自己这样说了,舒九怀就会离开,因为没有人喜欢和一个疯子做朋友,结果舒九怀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说:“巧了,外面的人也不喜欢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因为生病了才需要看医生哦!”舒九怀小时候被保姆冷暴力虐待,后来也看过心理医生。

  同样的经历使得莫怀君渐渐卸下了防备。

  他们聊了很久,聊得宴会都要散了。莫怀君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当然!”舒九怀笑得像一个小太阳。

  莫怀君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渐渐黯然了,说:“可是……也许我明天就会忘记你了。”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莫怀君能记住事情,却记不住人,除非他们能常年待在一起。可是,舒家和陆家在当时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把两家的孩子放到一块儿养。舒九怀想了想,说:“我以后要成为大明星。你知道什么是大明星吗?就是,全世界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他。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我!”

  莫怀君认真地看着舒九怀。他眼睛漂亮,眼神执着。

  “我啊,以后一定会唱很好听的歌。你记不住我的脸没有关系,你只用记住我的声音就好了。”

  “好。”

  那次宴会后,舒九怀再也没有见过莫怀君。因为,舒家大少因为舒九怀的事对继母非常不满。舒家大少当时是住校生,干脆给学校掏了一笔赞助费,然后申请了独立寝室,把舒九怀接到了学校里一起住。小九起先还能想起那位躲在花园里的小王子,后来渐渐就忘了,忘了那双漂亮的执着的眼睛。

  后来,舒九怀真的就成了小歌王。而他是小王子收集了他全部的专辑。就像是这位小王子幼年时许诺的那样,即使后来他因被催眠忘了很多事情,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却还记得舒九怀的歌声。

  ——从而记住舒九怀这个人。

  ……

  小猫离开后,舒九怀的日子还是那样过。地球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就停止运转。

  小周神经粗大,最开始几天,还时不时会念叨两句“不知道小猫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小猫能尽快好起来”、“小猫离开了,我都有些不习惯了”等等。后来,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就再也不会在舒九怀面前提起小猫了。“小猫”这个名字仿佛成为了一个禁忌的词语,舒九怀给它上了一把锁。

  新年很快就到了。舒九怀给小周放了假,回舒家过年。

  身为舒家人,他不喜欢舒家。舒家的老宅装修得很好,然而无论是那精致的长廊,还是那华丽的地毯,它们都无数次地出现在舒九怀的噩梦里,在梦的最后,它们总是能长出血盆大口将他吞噬了。

  而且,那虚伪的继母和跋扈的弟弟,也叫舒九怀看着心累。

  但是,舒大哥肯定会带着妻儿回老宅过年,舒九怀喜欢并依赖着大哥,这大概是他愿意回舒家的唯一的理由。大年初二,舒大哥要带着妻儿去妻儿的娘家拜年。舒大哥一离开,舒九怀也就离开了。

  宜月苑的别墅很空荡,毫无过年的气氛。

  舒九怀有一种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错觉。

  “不如堆个雪人玩吧。”舒九怀对自己说。他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跑到院子里去堆雪人。地上的积雪过了一夜,底层都开始结冰了,这并不是堆雪人的最好时机。然而,舒九怀就是想要找点事情做。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被漠视得太多了,也许是因为保姆恶毒的言语终究是在他的心里刻上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所以舒九怀总是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活下去,他需要别人的在意,需要大家的关心。

  抛开舒九怀身上的种种光环不说,在他傻甜白的性格下,他其实一直都是那个容易受伤,容易寂寞,却也容易满足的孩子。他把别墅装修得像幼儿园一样,大概是因为他想要永远生活在童话里吧。

  毕竟,童话里没有分别,没有寂寞,没有冬天。

  在童话里,堆上一个雪人,它就能陪主人说话了。

  雪人的身子团得不够圆,舒九怀左看右看都觉得不满意。他蹲下身,戳了戳雪球,说:“你真是太不争气了!怎么可能放任自己扁成这样呢?有你这样的雪球吗?自我身材管理竟然差成了这样!”

  就在舒九怀数落得越发起劲时,一双鞋出现在了舒九怀的视野里。

  舒九怀愣了一下,顺着那双鞋慢慢往上看。小猫穿着一件咖啡色的休闲裤和一件短款的羽绒服。他的脖子里系着长围巾,舒九怀看着眼熟。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这围巾是他的,只是被小猫戴走了。

  现在,舒九怀的围巾把小猫带回来了。

  小猫对着舒九怀伸出手。他稍稍用力,舒九怀就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小猫的手有些凉。舒九怀在室外玩了这么久的雪,他手上的温度反而比小猫要暖和一些。这说明小猫肯定在寒风里站了很久。也许,当舒九怀推着雪球跑来跑去的时候,他就站在远处一直看着他。

  “我回来了,希望你没有等上很久。”小猫就像是一个离家太久的旅人。

  有那么一瞬间,小猫身上为舒九怀所熟悉的那些特质好像都消失了,他成为了一个人类,而且还是人类中的精英。舒九怀没有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小猫,他似乎害怕自己看到是只是一个幻象。

  小猫犹豫了一下,歪了下脑袋,露出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试探着说:“嗷……啊不,喵?”

  喵什么喵!卖萌犯法!

  舒九怀笑了,问:“你就这样空着手来了?没有给我带点曲奇、烤鸭、蛋糕、苹果什么的?”

  小猫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所谓近乡情怯,在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心里越是在意,他就越是难以开口。其实莫怀君一直都很担心自己之前的离开会叫舒九怀心里不快,于是心里始终忐忑不安。不过,既然现在舒九怀愿意主动先开口说话了,他的心情就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莫怀君本就是一个风神疏朗的青年。他似乎又重新捏住了舒九怀的脉门,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逗舒九怀开心。于是,他放柔了语气,向着舒九怀撒娇说:“你和我说话时竟然没有加上一个亲爱的!”

  舒九怀不假思索地说:“好吧。那我重新来。”

  “嗯。”莫怀君眼神温柔、满是期待地看着舒九怀。

  “你就这样空着手来了?没有给我带点亲爱的曲奇、烤鸭、蛋糕、苹果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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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知道的或不知道的那些时光里,我念你如初。

  第五卷 戏婚日常【cp景玉啄和陆念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在娱乐圈里那些艺人中,总有些人的路人缘特别好。比如说,宋云的路人缘就很好,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为人谦和上进,能给人带去正能量,更因为他有一个活在各种金句和表情包中的传奇老父亲。

  沈知言的路人缘也不错,没办法,谁叫他顶着一个顶级高富帅的光环呢?还有舒九怀,他的作品质量很高,基本上没闹过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待粉丝真诚、为人上进,于是也有很不错的路人缘。

  而景玉啄的路人缘特别好,是因为他学霸人设不崩。他毕业于国外某知名学府,是理科专业的高材生。这不是艹出来的人设,是真实人设!上那学校的官网查询往届优秀毕业生还能看到景玉啄的名字。他求学时是全额奖学金获得者。总之,他的求学履历一直非常厉害,是娱乐圈里难得的真学霸。

  每到高考、四六级考试、各类等级证书考试时,都有人跑去转发景玉啄的微博向学神求罩。每年还都有人在转发后还愿。这也使得景玉啄的学霸头衔越传越广,好在他确实有真才实学经得起考验。

  早先还不够出名时,景玉啄曾在微博上教粉丝做题,那些解题痕迹都留在他的微博里。

  然而,几乎没有人知道,其实景玉啄也有过穿洞洞裤、把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荒唐年月。那时候的他叼着一根牙签就能假装自己叼着烟,整日吊儿郎当,和一帮所谓的兄弟一起混得像社会的渣滓。

  景玉啄的家境其实挺好的,父母都是高知。他们工作忙,就把景玉啄交给了他姥爷照顾。

  姥爷住在大山里头,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会自己动手做二胡,会拉二胡,会设陷阱捕兔子,从不看天气预报却能知道第二天是晴是雨……他这辈子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景玉啄的妈妈是他最小的女儿。景玉啄出生时,他都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不认识字,除了景玉啄的妈妈,其他孩子也不是读书的料,都是靠天吃饭的老实人。景玉啄就在这样朴实的环境中长大,从幼儿长成了少年。

  景玉啄是被姥爷带大的,因此他最亲的人是姥爷,其次是和姥爷一起生活的舅舅舅妈。

  小学六年级的那个寒假,景爸、景妈因为工作忙没回老家过年。农历二十五,舅舅舅妈扛着一袋玉米粒去了邻村的加工厂,想要把玉米磨成粉,好给景玉啄做玉米饼吃。家里其他人都爱吃小麦粉,只有景玉啄爱吃玉米粉。景玉啄跑出去找村里其他孩子玩耍了。于是,家里就只剩下了姥爷一个人。

  姥爷坐在躺椅上烤火时,毛毯子不小心被炭火燎到了,一下子就着了起来,怎么都扑不灭。家里的水缸正好没水了,姥爷就拎着两个水桶去了二十米之外的小溪,想要提两桶水来把这点火浇灭了。

  结果,拎着两桶水的老头子踩着长了青苔的青石板,一不小心就摔了一大跤。

  到底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摔跤不是闹着玩的。老爷子一辈子没进过医院,这次进去后,就再也没能出来。姥爷去世后,景玉啄非常非常自责。其实并没有人怪他,但他却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他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爱吃玉米饼,舅舅舅妈就不会去加工厂,而只要他们留在家里,那么姥爷就不用自己去小溪里提水,那姥爷就不会去世了。或者,如果他当时没有出去玩,他也能帮姥爷提水。

  他根本没法接受姥爷的死亡,也没法接受父母在姥爷住院后,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来。如果他们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赶回来,那么他们还能见到姥爷最后一面。可是,他们耽误了半天。于是姥爷临死前没能见到自己最想念的小女儿。那时的景玉啄无法原谅自己,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父母。

  念中学时,景玉啄的父母把他接到了身边。然而,钻了牛角尖的景玉啄开始愤世嫉俗。

  品学兼优的小学生变成了社会你景哥。

  姥爷说,乖崽要好好念书,要出国,要成为名人。于是,景玉啄在校念书时还是很认真的。但是出了校门,他却拉着一帮混混们成立了一个帮派,叫野狼帮。他是军师,自称独狼。之所以没有用真名,是因为景玉啄这个真名会经常出现在各种获奖名单里。要是被帮派里的手下知道了他是重点初中里的好学生,那多丢人!大哥之所以是大哥,就一定要比大家都会混,会乖乖考试的大哥多没面子?

  这帮派里都是一帮未成年的混混,根本没能力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和那种真正混黑道的帮派相去甚远。简单来说,就是一帮无聊的未成人做着一个混黑道的梦,只他们自己觉得自己特了不起。

  景玉啄那会儿去上学时,书包比一般人的书包大了将近一倍。同班同学默认了他书包里装着的都是大部头的参考书。但其实,他书包里放着洞洞裤、破衬衫和一次性染发剂。他伪造了病例,自称身体不好,所以经常请假。老师们见他成绩没下降,没怀疑病例造假,还觉得他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这其实不能怪老师们不负责。

  首先,景玉啄的病例是通过他的父母工作关系拿到的,是一份经得起检验的病例。其次,景爸景妈的放养也为景玉啄提供了不少便利。第一次去新学校报到的时候,景爸景妈都没有出面,也就是说他们从未去过景玉啄的学校。景玉啄直接从家政公司雇了一个中年女人充当自己的妈妈,留的家长手机号也是他自己新办的号。从此以后,所有需要家长和学校打交道的事情,都是由“假妈妈”出面的。

  “假妈妈”受景玉啄长期雇佣,各类台词由景玉啄亲自提供。

  在这种情况下,问题真不在老师身上,而是在家长身上。他们对孩子的关心太少了。

  景玉啄就这样一边做着重点学校里的身娇体弱的年级第一名,一边做着野狼帮里的孤狼军师。这个事情该怎么说呢?其实,当彻底告别了叛逆期的景玉啄再回头想起这些事时,他会被“野狼帮”和“孤狼”这种称呼弄得尴尬恐惧症都要犯了。但在当时,他是真觉得自己超牛逼、超叛逆、超酷炫的啊!

  哦,这儿还有件值得一说的小事。

  一帮中二期的臭小子们以为成立个帮派就真是大人物了,都喜欢做一些标新立异的事情,于是野狼帮er里有在身上打环的,也有在身上纹身的,还有抽烟的等等。景玉啄身为军师,他决不能输。但是,姥爷生前看电视时,最看不惯别人纹身了。景玉啄琢磨了好几天,最后机智地在胸口贴了贴纸。

  这贴纸……就是泡泡糖里的那种贴纸。

  当时有一款泡泡糖赠送的贴纸是一组卡通造型的动物,其中有个造型是哈士奇。景玉啄就把狗狗贴胸口了,只当那是一匹狼。这狗狼当然不能轻易给别人看了,要是有人问起来,他就三言两语暗示别人一番,其实从不说真话。帮派里的兄弟们不明真相,都说军师才是真汉子,胸前纹了一个狼头!

  问低年级要保护费这种事,野狼帮是不屑做的。景玉啄作为军师,给帮派制定了很多规矩,他喜欢拿旧上海那些盗亦有道、义薄云天、为国为民的帮派说事,把一帮青春期的小男生说得热血沸腾,时刻把忠义二字挂在嘴上。他们还在帮派的秘密基地——一个废弃的破仓库——贴了一张关二爷的画像。为什么从古至今黑白两道都喜欢拜关公?不仅仅是因为他武力值高,还因为忠义二字在心头啊!

  但野狼帮不会因此就有正面形象了。事实上,一帮该读书却不读书的混混,整日混迹于网吧、台球厅、歌厅等地方,时不时会因为抢地盘等原因和别的混混团伙打几架……嗯,好孩子千万不能学。

  陆念先比景玉啄要大几岁,当时和景玉啄是同校生,不过他是高中部的。陆念先因为自身的特殊情况,只是把学籍挂靠在了学校里,本人很少出现在校园里。但是,每到期中、期末考试时,他肯定会来学校参加考试。那会儿,陆念先手段狠辣的本性已经开始显露出来了,陆家和他同辈的那些堂兄弟们,早先欺负过他们这一房的,逐渐都被陆念先报复了回来。有个堂兄一气之下就想找人教训他。

  当景玉啄领着十几个野狼er招摇过市时,正好碰见了十几个成年混混把陆念先堵在了巷子里。有道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啊,景玉啄肯定不会自不量力到带着一帮未成年的小弟去和成年人干上,他只是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留作证据,然后派人飞快地跑去了两条街之外的派出所,把值班的警察叫了过来。

  小混混们不解地看着景玉啄:“军、军师,我们为什么要叫警察啊?这不符合道上的规矩。”

  景军师老神在在地说:“你懂什么!我们这叫官匪勾结!”

  小混混们恍然大悟。民警的嘴角抽搐不已。

  警察来了,成年混混跑了。景玉啄趁机走到巷子里,对陆念先说:“兄弟,你哪条道上混的?我瞧着你眼生啊!大家做个朋友呗!”陆念先穿着一身名牌,瞧着也没成年,身手却是非常非常好的。

  景玉啄很自来熟地伸出手,拍了拍陆念先的肩膀。

  陆念先眼神不善地看着景玉啄,说:“别碰朕,你这是以下犯上。”

  景玉啄愣了一下,很快就恍然大悟了。在他看来,正如他自己总称自己是孤狼一样,眼前的这位兄弟只怕也沉迷于某种角色扮演不可自拔。难道,这人给自己定下的人设是皇帝?啧,孤狼表示这位皇帝同学真是太自恋、太幼稚了。封建王朝都已经被推翻多少年了,现在是民主社会啦,还皇帝呢!

  心里是这么想的,景玉啄口上却非常配合,道:“皇上啊,草民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景玉啄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因为亲眼见过陆念先的身手,想要把陆念先拉到自己的帮派中来!

  陆念先微微皱了眉头。他可以肯定,他不认识景玉啄这个人。但是,身为日理万机的皇帝嘛,岂能每一个下属都认识?只要下属认识他就好了。于是,他矜持地点点头,说:“恕你们无罪。你是?”

  “草民是野狼帮的军师。”景玉啄沾沾自喜地说。

  “野狼帮?民间匪帮?”陆念先上下打量了景玉啄一番,觉得这一位壮士(?)看上去文质彬彬,应该是读书人,大约是被逼得不得不落草为寇的。皇上认为这样的人可以被朝廷收编。于是,我们的皇上非常大气地说:“以后,你们都听从朕的调令吧。野狼……唔,你们以后就是有编制的警犬了。”

  “……”

  景玉啄见到陆念先的第一面,忍不住撸起袖子和陆念先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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