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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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暂时朝中风平浪静,李越倒也不急着亲政。一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会轻易动手,二来他对于亲政一事,并不是特别热衷。

  只要两个辅政大臣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愿意暂时依旧当个傀儡。不过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种日子过不了太久了。因为李越快要过生辰了,过完生辰他就十八岁了。

  当年先帝就是十八岁大婚,大婚即代表成人。十八岁对于李越来说,一定会成为一个很难的坎。

  “对了,那个赵寻是怎么回事?”沈喧问道。

  “他呀……嘿嘿,被朕带回来的。”李越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提起赵寻,他心情似乎不错。

  沈喧见状不由一怔,道:“这个赵寻是何许人也,臣倒是真想见识一下。不过他一个敌国俘虏,咱们一个当朝天子,一个礼物侍郎,就这么去见他,不太合适吧?”

  李越闻言挑眉一笑道:“你忘了朕最拿手的手艺啦?”

  沈喧恍然道:“易容!”

  于是,当天晌午,李越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宫,说是要去侍郎沈喧的家里赏花。

  这沈喧家里头还真是有个专门供人观赏的园子,不过这个季节院子里只有菊,好在品类繁多,看着倒也热烈。

  李越也没什么赏花的心思,甩开了跟着的宫人,便与沈喧易了容,两人易容成普通护卫的模样,又带了两名沈府中的护卫一起出了府。

  赵寻以质子的身份被安置在鸿胪寺的客府中。李越幼时只来过一两次,对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今日再来便免不了心生好奇。

  两人拿了礼部的令牌,顺利进了客府。

  府中的管事引着他们去找赵寻,李越心中好奇赵寻如今的生活,于是随口问道:“这位三王爷,在这里还住的惯吧?听说他十年前便在这里住过几年。”

  那管事笑道:“住得惯住不惯有什么区别吗?三王爷叫的好听,再好听他也就是个俘虏,一个俘虏到了咱们这里,还能指望过王爷过的日子?呵呵。”

  李越闻言眉头一皱,声音骤然冷了几分,问道:“大余有规矩,对待质子应如上宾……”

  “上什么宾啊?这位小哥,我看你还是太年轻。规矩是上头定的,执行的是咱们这些人。你说他一个俘虏,咱们谁愿意把他当成上宾伺候着啊?”管事又道。

  李越闻言目光中便隐有怒气,沈喧与他并肩而行,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生怕他当成发怒暴露了行踪。

  好在李越尚能隐忍几分,并未当场发作,只是一路上也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冷得要结冰一般。

  两人一路跟着管事,竟然走到了客府最后头的一个偏院门口,那院子的位置一看便是极差的,几人尚未踏进院门,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落魄和冷清。

  “三王爷是住在这里,还是暂时被安置在这里?”李越问道。

  “自然是住在这里。”管事道。

  李越又问:“你们这么苛待他,就不怕陛下追究?他可是陛下亲自带回来的人。”

  “陛下日理万机,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理会一个质子!”管事想当然的道:“不过也没关系,若是陛下要来探望这人,咱们便将人暂时安置在前院里头,这点面子还是可以给的。”

  一个“自顾不暇”,一个“这点面子”,李越简直要气的冒烟了。他虽然知道自己失势,却没想过在寻常百姓的眼里,他竟然也是这般没用。

  这倒不是他最生气的部分,他最气的是满心以为将赵寻带回京城算是护着对方,算是给对方一个安稳的所在,却不曾想人刚来便被折辱至此。

  以赵寻那样的性子,被这般苛待,定然已经气坏了吧?李越这么一想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他强忍着满心的愧疚,踏进了那破败不堪的院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另:这篇文是架空,很多地名、官职及其他设定与任何朝代都不一致,所以希望看文的宝宝们不要考据~~么么哒

  第24章 栽赃

  这院落看着荒僻,进去以后里头更荒僻。

  满院无人打理的荒草,如今已经枯败了,一眼望去令人顿生凄凉之感,李越第一次知道京城之中竟然还能找到这种地方,而偏偏还让赵寻给住上了。

  沈喧偷瞄李越神色,知他已然生气了,于是转头给了那管事一锭银子道:“你先去吧,我们办完了差事传完了话便自行离开。”

  管事收了银子,又顾忌沈喧拿着礼部的令牌,于是也没多问,当真转头就走了。

  待院里只剩他们二人,李越便愤愤地道:“岂有此理,竟然连个护卫也没有,若是有人来行刺赵寻,那岂不是一击便中?”

  “息怒息怒,你如今是我府中的护卫。”沈喧低声提醒道。

  李越闻言提步朝小院的正厅走去,进了屋子却发觉没人,而且这屋里的摆设看着十分简陋,压根也不像有人待过的地方。

  两人出了正厅,绕过回廊去了后院,远远地便看见赵寻正坐在小灶旁烧火,而赵小五则在另一边劈柴。

  李越顿时有些鼻酸,赵寻虽然在大夏不受待见,但高低是个三王爷,万不至于受这样的委屈。没想到,到了大余却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事。

  “两位有何贵干?”赵寻抬眼一看两人服饰,并不像鸿胪寺的人,这才问了一句。

  沈喧上前一步,忍不住掀开锅盖看了一眼,里头的米零散着洒在锅底,看上去十分寒碜。

  “鸿胪寺的人,就是这般对待质子的?”沈喧道。

  “有米下锅,已然不错了。”赵寻浑不在意的答道。

  听他这语气,倒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稍一联想便知,他十年前在客府恐怕境况不会比现在好,况且,当时的赵寻还是个孩子。

  沈喧回头看了一眼李越,对方似乎有意避着赵寻,看来是不打算亮出身份了,于是沈喧便道:“我二人是礼部的人,依例来探看你的境况,而后要去报告给陛下。你有何话要我们带给陛下的吗?”

  赵寻面上掠过一抹近乎温柔的笑意,继而面色一转,又变回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那便带一句好吧,让他不要挂念。”

  沈喧一怔,问道:“三王爷打算一直这么委屈下去?”

  赵寻却抬眼看他,道:“本王不觉得委屈。”

  他此话一出,不止沈喧,就连李越都有些意外。赵寻竟然宁愿呆在这里自己烧火做饭,也不愿向李越求助。

  “好吧,那不打扰了。”沈喧说罢便转身看了李越一眼,继而拉着他朝外走去。

  赵寻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忽而目光一滞,下意识的开口道:“请留步。”

  两人同时转头,赵寻望着李越易容成的那护卫片刻,表情十分复杂。李越心中突突直跳,感觉赵寻几乎已经认出他了,可赵寻盯着他看了片刻,却只说了句:“请慢走。”

  李越那一刻松了口气,他不想在这样的境况中和赵寻相见。可他同时又有些失望,他也不知为何,十分期待赵寻能在任何时候都一眼认出他来,即便他易了容。

  可是赵寻没有。

  两人出了客府,李越一路上都沉着脸,直到回沈府取下了面具,也依旧一脸不快。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我亲自去见一趟鸿胪卿,让他重新安置赵寻便是。”沈喧安慰道。

  李越却叹了口气道:“朕实在是不明白,他与朕是自幼的交情,在朕的眼皮底下受了委屈,为何不找朕撑腰?是信不过朕,还是不愿意和朕扯上关系?”

  “兴许只是怕给你添麻烦?”沈喧道。

  李越道:“安置一个质子罢了,有什么可麻烦的!”

  沈喧并不太知道他与赵寻之间的恩怨和旧事,于是也不好过多评价,只得勉强安慰道:“他是大夏的质子,身份特殊,他可能怕与你走得近了,有人说闲话吧。”

  “朕与他交好,说明大余有意与大夏交好,这与两国百姓都是好事,有什么可闲话的?”李越道:“当年若不是那些老顽固将赵寻送回大夏,这些年两国边境何至于一直纠纠缠缠的不太平?”

  沈喧轻咳了一声,也不说话。李越已经生气了,他总不能继续火上浇油吧。

  此时,一声猫叫传来,沈喧一回头,屏风后钻出一只猫来,正是他此前抱着进宫的那一只。那猫也着实粘人,一会儿功夫不见,这会儿又来找沈喧了。

  李越瞥了一眼那猫,身后要去摸一把,谁知那猫身体一缩,十分迅速的避开了李越的手。李越哼了一声,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沈喧忙将猫放在一旁,免得李越看着不痛快。

  “此事交于你去办吧,明日……不,今日就去将他们重新安置,一应规格依照该有的给,不得克扣分毫。”李越道:“你府里单独派十个信得过的护卫去,俸禄朕从私库里抽了给你。”

  沈喧忙点头应是,李越这才顺了顺气。

  当日,李越也没让沈喧送,而是催着他去着手安置赵寻之事,自己便由护卫送回了宫。

  李越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一时之间很想去看看赵寻安慰一二,可念及赵寻先前的处境,又觉得十分惭愧,竟有些不好意思去见对方。

  如此过了近半月,沈喧每隔几日便来朝李越说赵寻的境况,那边一切安好,赵寻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无论是在破败的客府还是在新安置的地方,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

  可就在那日沈喧来汇报过后,当晚安置赵寻的地方便遭到了刺客的袭击。好在沈喧安排的护卫得当,赵寻并未受重伤,只是被暗箭划伤了肩膀。

  赵小五惊魂未定的替赵寻包扎伤口,赵寻则面色苍白。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枚袖箭,那箭头上还带着赵寻的血迹。而那袖箭的剑柄上,刻着一只小小的龙爪。

  “三哥,这些刺客真是……那个谁派来的?”赵小五问。

  赵寻冷笑一声道:“他要杀我需要等到现在吗?”

  这倒也是,李越要是想弄死他,早在北江的时候有一万个不会留下把柄的好机会。这种栽赃陷害的伎俩,在赵寻看来简直像个笑话。

  “那就是有人陷害他?”赵小五问。

  “嗯。”赵寻应了一声,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赵寻开口道:“我就怕明早事情传到宫里,他会冲动行事。早知道会被人当成对付他的棋子,当初就不该答应他来京城。”

  赵寻看了一眼桌上的袖箭,道:“你去找一趟当值的护卫,打听一下有没有别的袖箭,若是有的话让他们保管好一并交给沈大人,不要落到旁人手中。”

  赵小五闻言便去了。好在如今府里的人都是沈喧安排的,倒是对赵寻很尊敬,他的话多半还是管些用处的。

  不过,即便如此,第二日早朝之时,还是有一枚袖箭被摆在了朝臣面前,而摆出这袖箭的正是鸿胪卿严明仁。无论如何,赵寻如今的事情依旧还是归鸿胪寺管。

  李越早在上朝前,便被沈喧派来的人匆匆告知了此事。他震惊之余,得知赵寻并无大碍这才稍稍安了心,万没想到早朝上还有这么一出等着自己。

  “这袖箭上刻着龙爪,当真是令人琢磨不透。不过,虽然这龙爪图案只有御批的器具才有,可昨夜之事,臣相信定与陛下无关。”鸿胪卿严明仁开口道。

  这话表面听着是在替李越开脱,实则将怀疑的矛头准确的指向了李越,在场的朝臣一时之间议论纷纷,朝堂上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一个小小的鸿胪卿都敢这般嚣张,李越简直要被气死了。

  “严大人此言差矣,朕尚未说话呢,你倒是先替朕开脱起来了。”李越冷冷的盯着严明仁道。

  他这话一出,好些人都一脸茫然,心道这小祖宗是要认了昨晚的刺杀之事?刺杀质子,势必会激化两国矛盾,李越但凡有脑子,都不会这么干。

  他若是承认了此事,不就等于变相承认,大余的皇帝不惜杀掉敌国质子,以此来刺激两国的矛盾?简而言之就是承认自己是昏君。

  “朕听说先前鸿胪寺苛待三王爷,于是对三王爷的处境十分担忧。昨日朕思前想后,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目的就是想试试看如今三王爷身边的护卫究竟顶不顶用。”李越道。

  看来是不怎么顶用,不然不会受了伤。

  “既然如此,朕必须将三王爷安置在更安全的地方。”李越起身走到严明仁身边,冷冷的目光望着对方道:“朕要将三王爷接到宫里来,凡事反对之人,便是意欲挑拨大余与大夏的矛盾,等同叛国。”

  严明仁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心道这小祖宗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得。

  “陛下英明。”朝臣中的沈喧开口道。

  “陛下英明。”随即便有人附和起来。

  一旁坐着的两位辅政大臣,俱是面无表情,但看着李越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戒备和审视。

  “那今日朕便下旨召三王爷进宫,往后他便住在公里了。”李越说罢还不忘看向两位辅政大臣,对方自然是没有反对。

  这叛国的大帽子一扣,任谁也没理由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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