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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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众多因素,傅采林进入洛阳后,一直受到最高礼节的款待。苏夜买下荣凤祥的一处地产,将其改造为使节馆,请他们住在那里。寇仲、徐子陵、侯希白、跋锋寒与宋师道五人都去见过他,双龙更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有幸领教真正的奕剑术。

  他们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成功全身而退,并向傅采林坦言心迹,用真挚情感打动了他,令他放弃杀死他们的想法,当面传授奕剑术的精微诀窍,承认他们有习练《九玄大法》的资格。

  苏夜并未参与这件事,以免适得其反,引起傅采林的忌惮。直至双龙笑容满面地回来,她才又把他们派遣过去,请求与奕剑大师切磋一场。

  这一战,仍是她赢了,在众多观战者的围观下,堂堂正正地赢了。奕剑术讲究“以人奕剑,以剑奕敌”,擅长寻找敌人“遁去的一”,将战场看作棋盘,却未能试出她刀招中薄弱位置,到底被她险胜一招。双方遵循以往宗旨,均点到即止,及时收手,仍让周围的人看的气都喘不过来。

  傅采林为人颇有风度,痛快地承认了这次失败,并对夜刀大加赞誉。他先是认可寇仲,续而败于苏夜手下,纵有其他想法,也难付诸实施。

  至于有些人猜测他是否会支持李阀,拖延寇仲一统中原的时间,也是想的太多了。决战之后,他不愿逗留太久,立即折返高丽,虽然留下几位弟子,却不再插手中原内斗。

  对他而言,这正是最佳选择。寇仲若为中原下一代皇朝的开辟人,比其他人物更有好处,亦更容易得到两国之间,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和平。这一行,既是为公为私的必然举动,也昭告着他了断了一件心头大事。

  双龙见他点头允可,不再计较傅君婥的私传武功,自然松了一大口气,有种得意与欣慰混合的感觉,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苏夜则因这一战,一跃成为中原独一无二的人物。

  当世三大宗师中,宁道奇与傅采林都坦承失败。三人之外,石之轩已然身故,宋缺从不讳言她破解过天刀第九式。于是,只要稍微关心当今武学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到“武尊”毕玄身上。

  沈落雁、虚行之等人多次和她提起他,希冀之情一览无遗。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他们为她操碎了心,生怕胜败乃兵家常事, 她胜了那么多人, 然后败给毕玄, 反而令毕玄拥有当世无上声名,总撺掇她多多咨询跋锋寒, 从他那里打听炎阳神功。

  苏夜哭笑不得,一回头发现双龙也作如是想,顿时满头黑线。关外之行, 给他们的印象当真是刻骨铭心。他们在大草原上遭遇毕玄, 三人联手仍落得惨败结局。双龙用尽平生之力, 才把跋锋寒抢救过来,自然不想再抢救她。

  可惜操心再多, 也是无济于事, 就像天刀一般, 外人只能描述自己的感受, 说不出刀意诀窍。炎阳神功究竟如何,得等她亲眼见到才能知晓。

  赵德言人还在长安一带, 显然了解近期种种风波, 并已将情报传回突厥。她有理由相信, 毕玄不仅收到她的书信, 还收到了很久, 却迟迟没有表示,不知有何打算。

  他本应连同突厥金狼军,以武神之姿降临中土, 阵前决战寇仲,这时可不一定会这么做。苏夜等他,真的等了很久。无关人士等候这场最终的决战,同样心急难耐。徐子陵之前开她的玩笑,说要收取围观门票,就很直接地反映出了这种心理。

  然而,就算她真要收门票,也要等毕玄主动采取行动。

  关心她的人很多,知道她内心所想的却寥寥无几。若要以武功高低作出排名,毕玄绝非列表上的第一人,向雨田才是。她等候毕玄,尚有得到答案的一天;等向雨田,则像在机场等一艘船,等不来是理所当然,等来了是外星人开着飞船入侵地球,能把人吓的脸色发白。

  苏夜向“媚娘子”金环真夫妇打听向雨田,打听多少次,就得到多少次“奴家不知”的答案。她有时想,如果向雨田真的蓦然现身,自己估计会热泪盈眶,一边唠叨“雨田啊,你想死我了”,一边迎上前去。

  “向雨田”三字再次浮现时,沈落雁恰好问道:“寇仲迟迟不肯称帝,却以洛阳为都,在少帅国地盘上,已与皇帝一般无二。落雁不明白的是,你为何甘心放弃手中大权,是否帝位在你眼中,是件无足轻重的东西?”

  苏夜微露意外之情,瞟她一眼,见她目光中满是好奇,才笑道:“这要看与什么相比。不瞒你说,我的确有点后悔。”

  沈落雁讶然道:“后悔?”

  苏夜笑道:“你别误会,我的后悔与常人的不太一样。我在想,寇仲乐不乐意让我先行登基大典,再将帝位让给他。如果这么做了,却没得到我想要的结果,看起来一定很可笑。”

  饶是沈落雁聪明绝顶,也没想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她蹙起秀眉,沉吟片刻方道:“你……你想过一过做皇帝的瘾头?”

  苏夜忽然作此想法,当然不是因为大发皇帝梦,而是贪图江山路线的奖励。就像她挑战魔门八大高手,一直不敢叫人帮忙,江山路线一样有着相似隐患。完成度早已过半,但能不能得到完整奖励,天知道是由什么因素决定。假如说,得到与否,差距就在有没有戴过天子冠冕,那她岂不是很冤枉?

  她不方便解释,只摇了摇头,淡淡道:“猜错了,你用不着在意,就当我突发奇想吧。”

  不知在什么时候,雪已停了。园林之美的紧要一点,就是当屋中人望向窗外时,能够把窗框当作画卷边缘,欣赏到足以入画的美景。翟让并没有文艺方面的造诣,园子却布置的不错。苏夜一向外张望,立刻可以看到满园雪景,构景错落有致,全然没有冬雪给人的单调感。

  她凝视之际,沈落雁已依言换了个话题,从容问道:“话说回来,等我随你离开中原,要如何称呼你?大龙头带着翟大小姐去了外面做生意,再叫你二小姐,似乎不太妥当。”

  苏夜皱眉道:“这也需要问吗?叫什么还不是一样?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苏姐姐,别人都……”

  一句话尚未说完,沈落雁已情不自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道:“姐姐?据落雁所知,你今年尚不满十六岁,如何能做落雁的姐姐?”

  她笑的十分开怀,苏夜却觉得有点没面子,似笑非笑地道:“你莫非忘了,我实际年纪可与外表不同。你叫我姐姐,绝对算不得吃亏。如果不愿意,可以叫我龙王,就像你称寇仲为少帅那样。另外,你我并非要离开中原,而是前往另一个中原,详情你等我讲完便知。”

  副本世界即将走到尽头,她与寇仲等人的相处时间,亦是越来越短。她今日来找沈落雁,确有讨论未来计划的打算,并给出最后一次反悔机会。沈落雁若想反悔,她宁可不要这个军师。

  她每招聘一名下属,都得浪费不少口水,将现实世界解释清楚,以免对方产生不适感。过去她已讲过四次,谈话对象的生存年代恰好都在北宋之后,比较容易想象,只需以“你做了一个梦,梦中回到了北宋徽宗皇帝时期”开头,就能收到良好效果。

  沈落雁乃隋末的人,需要接收的信息比其他人更多,但也并非难事。只不过,苏夜一想自己把相同的故事讲过五次,将来还可能有第六次、第七次,就觉得满腹辛酸,深恨古代没有录音设备,必须人工复述。

  她刻意调整态度,作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把奇遇当作神话传说,很随意地讲了出去,从出身来历,讲到年代差异,着重强调地理仍是同一个地理,只不过皇帝不同、朝代不同、江湖历史也完全不同。这些事情的确难以取信于人,要等接受了设定,才会恍然大悟,明白她为何在年幼之时,就能处处克制李密这等人物。

  苏夜看中的总管人选,无一不是聪明过人,眼光亦比常人开阔的多,沈落雁更是其中佼佼者。她起先还有不信之意,后来愈听愈是入迷,将苏夜所言,与自己过去的想法互相印证,顿觉豁然开朗,心想“难怪如此”。

  而且,这些话极易证伪,是真是假日后一定能够知道。苏夜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强行创造出一个新中原,只为欺骗她。

  除此之外,苏夜也承认那个世界极为凶险,明明是情逾骨肉的兄弟,翻开一看竟是多年卧底。江湖上,处处都有仇杀、陷害、争夺碰撞,有时甚至不合逻辑,虽是“盛世太平”,风险却更胜隋末乱世。她软硬兼施,希望招募沈落雁,正是因为步步惊心,难以信任本地土著。

  沈落雁从不怕危险或困难,否则大可择一稳妥夫婿嫁了,何必带着全家投奔李密,为其出生入死。她宁可做叱咤江湖的俏军师,也不愿意认命当个贤妻良母。她之所以嫁给徐世绩,还是因为对徐子陵感情的无望,又受到李密投降于李阀的打击,心灰意冷之下无路可走,才履行了婚约。

  如今她并未遭受感情挫折,又在李密与苏夜之间,早早选择了后者,想法自然不同。苏夜明白说出,她盼望沈落雁能够同甘共苦,做十二连环坞的军师,共同迎接叵测命运,反倒引起了她的好感。在沈落雁眼中,这绝对不是故意将她置于险境,反而是对她的深厚信任。

  苏夜说了半个时辰还多,简介了十二连环坞的人员构成,中原武林的势力分布,然后微微一笑,无奈地道:“我话就说到这里,如果你生出懊悔之情,但说不妨,我不会把你怎样。早早坦白,也省了我继续说的力气。”

  沈落雁仿佛大梦初醒,下意识坐直身体,不再是那副向前倾伏在小几上的姿势。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美眸中,充满了意味不明的光彩。她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地娇笑道:“这是我出生以来,听过的最特别的故事。你大概也是我见到过的最特别的人。”

  苏夜淡淡道:“故事当中,还有诸多细节,我并没有讲出来。但你应该明白,比起寻常百姓,我有着无可比拟的巨大优势,所以取得任何成就,都不值得骄傲。我真心这么想,绝不是故作谦抑。”

  沈落雁不以为然地道:“是么?你瞧当世武学宗师,谁的运气不是好到出奇?就说寇仲与徐子陵,他们在做小混混的时候,竟然意外得到了昏君杨广想要的长生诀,又蒙高丽罗刹女传授上乘心法。其他小混混要是眼红他们,岂非要气破肚子?”

  苏夜笑道:“的确如此,但他们的性格讨人喜欢,可不是自高自大之辈,与我所言,并不冲突。不说他们了,你有没有别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沈落雁微笑道:“你把处境说的凶险万分,听上去倒像暗中捧自己。不过,就算句句是真,也吓不倒我沈落雁。早在离开沈家庄时,我便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我确实想问一件事。”

  苏夜道:“什么事?”

  沈落雁再度露出又好奇,又天真的表情,居然还无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低声问道:“你说你有个师兄?”

  第二百四十章

  苏夜陡然发觉,自己身在异世, 仍躲不过别人对苏梦枕的关注。

  她和沈落雁对视了一会儿, 莫测高深地道:“是啊, 我是有个师兄,是我那里最有权力的江湖霸主之一, 那又如何?我还有个师妹,自己虽未作出什么事业,却是另外一位枭雄的独生爱女, 是否也要向你交待一下?”

  沈落雁忍俊不禁地道:“你为何满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苏夜道:“因为你关注的重点非常不对, 让我有些担心你会跳槽……投奔到我师兄麾下。”

  这几天以来, 洛阳城内外并无风波,即使出现小打小闹, 也不至于惊动苏夜。她们两人促膝长谈半个下午, 期间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但没有人打扰, 不代表气氛不会怪怪的。等沈落雁弄错关注点, 更是从严肃正经的入职培训,变成了高中女生的窃窃私语。

  苏夜绷着脸一说, 沈落雁又一次笑出声来, 摇头道:“二小姐……落雁暂时还叫你二小姐吧, 你什么时候恢复你的真实面貌, 我再看你能不能做我的姐姐。”

  苏夜并不渴, 只为打破这微觉怪异的气氛,才伸手去拿茶壶,同时道:“不要扯这么多,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落雁收敛笑容,正色道:“我既答应别人,就不会言而无信,你用不着怀疑我。再说,如今密公已归李阀,李阀在关中战场屡遭挫折,寇仲想做皇帝的心愿,早晚能够成功。到那时候,落雁又能到哪里去?受人重用的将是徐世绩,不是我。我对他并无真情,为了密公,才答应嫁给他。”

  苏夜淡淡道:“现在你说不嫁,大概没有人会强逼你。”

  沈落雁苦笑一声,道:“当然,徐世绩并不敢真的得罪我,何况以他的地位军功,想要什么样的美女要不到呢?但落雁仍觉不甘心,嫁与不嫁,都改变不了我的未来。归根究底,我终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女子。”

  她停顿片刻,又诚恳地道:“因此,我之前受诺言束缚,现在却觉得跟你离开,未尝不是条很好的出路。你欣赏落雁,落雁也欣赏你,我们双方各取所需,岂非比我毫无用武之地来的好?我能为密公杀翟让,自然可以为你杀别人,只要你还保持着雄心壮志,我就不会后悔莫及。”

  苏夜听她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同时还感到庆幸。继公孙大娘之后,她终于有了第二个真正喜欢江湖争斗的下属,不必强求程英她们弃长取短,帮忙谋划打打杀杀。

  简单地说,沈落雁很有个人追求,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凡她能够满足她的心愿,就无需担心她反目成仇。她们的关系可以用“意气相投”来形容,比起基于利益而生的联盟,自然牢靠的多。

  她欣然一笑,叹道:“多谢,若有你帮忙,一定能省去我很多心力。可你仍未回答,你为何关心我师兄?”

  沈落雁道:“侯公子离开洛阳前,在美人扇上,画出了你长大的模样。落雁很喜欢那幅画,觉得画的惟妙惟肖,把你的气质体现的淋漓尽致,还别出心裁,让人发觉你竟会有那种表情。”

  侯希白描摹美人时,确实次次穷极心力,譬如抛弃沈落雁狡狯如狐的时刻,挑选她因一朵花而惊喜,透出落寞的意态。他画苏夜,失败一次又再接再厉,终于交出了一份满意作品。

  苏夜同样很满意,当面对他表达谢意,此时听沈落雁评点,却微微一愣,问道:“难道我不可以凭窗远望,思念朋友?”

  沈落雁娇笑道:“我把侯公子的评价告诉你,你听完过后,不要在他面前泄露秘密。”

  苏夜奇道:“他还评价了我?”

  沈落雁道:“他向我们展示美人扇时,说你定是想起了情郎,才会在思念中流露出甜蜜,远望中流露出温柔,绝不像对待普通朋友的模样。你不但心有所属,还对你们之间的关系很有信心,毫无伤感之情。他说,他十分羡慕那名男子,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获得你的青睐。”

  说到这里,她突然俏皮地笑了,微笑道:“侯公子关心,我们也很关心。可惜落雁想遍了当世人物,发现你对宋缺、石之轩等前辈不假辞色,又把那几个年轻高手当作晚辈看待,全然不像动了心。他们之外,余子均不足为道。直到你提起师兄,我才眼前一亮,好奇心亦得到满足。”

  苏夜当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八卦感情生活,但沈落雁尚未见到苏梦枕,就敢铁口直断,的确是聪明过人。与此同时,她还对侯希白十分无语,希望把他“多情公子”的绰号取下来,换上“情感导师”。

  她正要开口,蓦地发觉有个地方不对,诧异道:“你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什么人?”

  沈落雁耸起香肩,用无赖而慵懒的口吻道:“不就是寇仲他们?他那时突发奇想,开了个盘口,非说你爱上了毕玄。”

  苏夜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会是毕玄?我和他从未谋面,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沈落雁道:“因为毕玄外貌如天神般英俊,单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以无穷无尽的压迫感,恰好和你相配,也因为全江湖都没有别的人选了嘛!如果他猜对了,我们都要答应他一个要求。”

  苏夜失笑道:“他和宋三小姐的婚事已成定局,就开始乱猜别人了?”

  沈落雁掩口笑道:“谁叫你身上充满了谜团,让人家都很好奇,快告诉落雁,你那师兄,是否就是你心中的情郎?”

  她之所以追问这件事,除了发自内心的好奇,还出于对未来局势变化的掌控意图。江湖上一代人物的恩怨情仇,仍在源源不断地造成影响。其中,名气最响亮的正是石之轩、祝玉妍、碧秀心、鲁妙子、岳山等人的纠葛。

  这五人的命运与感情息息相关。碧秀心早逝,却称的上幸运,剩下的四人至死都深受其害。

  寇仲在李秀宁身上,徐子陵在师妃暄身上,都曾受过不小挫折。倘若他们两个心胸狭窄,难以摆脱心中阴影,武学成就一定没有今天这么高。

  上至宗师高人,下至后起之秀,均被这魔咒笼罩住了,不幸的多,幸运的仅是一小部分。沈落雁终日应对江湖仇杀,听闻不少江湖轶使,耳濡目染之下,忍不住心有惕惕然,有些担心苏夜年纪太轻,一动感情就不管不顾,作出愚蠢的决定。

  她心里怀着期待,认为这是件神秘又有风险的事情。苏夜却一派镇定,全不像普通女子那样,要么深情羞涩,要么嗔怪恼怒。沈落雁刚说完,她便略一点头,平静地承认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爱上了我师兄。”

  这句话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分量非同小可。

  祝玉妍只会看上石之轩,不至于对岳山、边不负等人动真情。苏夜眼光不见得输给她,自然也看不中较为普通的人。沈落雁心底好奇之情愈发浓烈,忽然之间,很想见见苏梦枕,看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她怔忡半晌,蓦地笑道:“寇仲的盘口可是白开了。”

  苏夜想着寇仲的表情,也忍不住一笑,淡然道:“你们这里不流行隐瞒身份,我们那边却很害怕被人知道自己是谁,即使冒上与手下对面不相识的风险,也乐此不疲。等我这次回去,马上就把真相告知于他,然后同他商量,怎么揭开这个秘密,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沈落雁正在微笑,闻言又是眉头轻蹙,问道:“你为何不直接与他合作?”

  苏夜笑道:“这事说来话长。终究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敢放心大胆地信任他。后来连续出事,找不到好机会。对你实话直说吧,我恋爱经验着实不多,还是首次想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总觉得心中七上八下,有点故意拖延的味道。侯希白认为我充满了自信,实在高看我了。”

  沈落雁幽然道:“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

  苏夜说过是说过,怎奈她的倾诉对象都没谈过恋爱,还不如她本人。她闻言笑道:“有过,可惜没能得到有用的建议。倒是石之轩,仗着自己纵横情场,像教训后生小子似的教训我,预测我以后定会倒霉。不过,我猜他遇上碧秀心后,也是这样高兴中混着不安,经常患得患失,又何必说我。”

  一时之间,沈落雁也不知怎么评价,想了想道:“至少你心境十分平和,纵使不安,也未造成太大影响。落雁对这些人与事很感兴趣,反正早晚都要知道,不如你……”

  她的话被苏夜以手势打断。苏夜向门外一指,道:“有人来了。”

  果然,外面回廊上,传来府中侍女细碎的脚步声。她轻轻叩响沈落雁房门,得到允可后,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中托着一封书信,同时向她们道:“外面有人送来这封信,指明送给二小姐,却没有留下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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