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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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季风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食物,打算先去族长帐篷那里看一下情况,若是没什么大事的话,再返回来取食物也不会耽搁他多长的时间。

  走近了之后,季风才发现围在一起的人都面露担忧,却一致地没有出声,像是怕打扰到帐篷里的人一样。

  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大祭司来了,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季风轻咳了一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然后轻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那几个围在一起的族人面面相觑,过了几秒钟后,还是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的阿爹开口了:“海娃子中毒了,安良医师正在帮他解毒呢。”

  话音刚落,族长帐篷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了,一个长得很高却并不壮实的青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外面的族人都满脸紧张地盯着他看,他抿了抿本就很薄的唇瓣,面带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他掩住浮现出一片血丝的眼眸,声音微哽,“我尽力了……”

  “怎……怎么会!”发出惊呼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看起来和季风差不多大的年纪,模样很是清秀,“你……是不是在骗我?阿海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安良的话似乎让少女很是崩溃,她掩着面开始大声啜泣,摆着脑袋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突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了身子,踉跄着向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季风的身前,双手死死地扒拉住季风的兽皮斗篷,仰着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几乎算是哀求地开口:“风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阿海!他才二十岁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求您救救他……”

  在看清这个少女的脸之后,季风很快就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了有关于她的事情。少女名叫如珍,是族长次子云海的未婚伴侣,和云海的感情非常要好,两人似乎早就约定好了,等到这个冬季结束,他们就在族人们的见证下举办婚礼,正式结为伴侣。

  而现在,未婚伴侣出了事,而且就连族里最好的医师安良都没有办法救他,如珍怎么可能不崩溃。

  但她的未婚伴侣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唯一的希望就在她的身前,虽然祭司大人从未帮人救治过,但如珍不想放弃任何的希望,哪怕这点希望小到可怜。

  季风弯下腰将如珍从地上扶了起来,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地朝着帐篷的门帘处走去。

  如珍有些摇晃地跟在季风的身后,仍旧不停地掉着眼泪,眸子的深处却燃起一丝细小的火苗,似乎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就在季风和医师安良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安良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他的眼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不满,“恕我直言,风大人,您这个大祭司当得可真是不称职。”

  季风的脚步顿了顿,低垂着眼帘没有应声。

  “昨天祈福之后,您为什么不留下来等待外出狩猎的族人们回归?”安良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里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架势,似乎并不惧怕季风大祭司的身份,“云海回来的时候中了蛇毒,若是您那个时候就帮他解毒,他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安良说的话听起来句句在理,即使他对待大祭司的恶劣态度让周围的族人们有些心惊,却并没有一个人露出不悦的神色,甚至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显露出隐隐的赞同,以及对季风的埋怨。

  这其中,甚至包括求他救人的如珍。

  季风没有反驳解释的打算,现在的他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他。他深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道理,这些族人们日后总归会得知一切的真相,认清到底谁才是真的为他们好,而又是谁,挂着一副真正虚伪的面具,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是的,这个名为安良的医师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第8章

  原主还没有染上怪病,老祭司还活着的时候,安良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医师,时不时地帮族人们治疗一下小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族人们的心里,安良是一个勤奋而又善良的医师。

  而在老祭司离去,原主也失去了一身神力之后,安良便不安分了起来。

  由于原主拒绝帮所有人治疗的原因,安良便更加积极地帮受伤生病的族人们医疗,而他的医术又极好,来找他医治的人,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病,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痊愈。

  他的声望在族群里越来越高,甚至有人曾说,若不是安良本身并不具有神力,他们宁可让安良来坐上大祭司这个职位,也好过占着位置却什么也不做的风大人。

  这话传到过原主的耳朵里,他虽然伤心了一阵,却也看开了,觉得以自己这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气的破身子,确实比不过医术声望都超过自己的安良。

  等他离开了,族群里有安良这么一个人在,平常的小病小伤也就有了着落,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在原主的心里,安良算是他的接班人,除了祈福之外,安良确实什么事都做的很不错。

  因此,他也就默认了族里的人们对安良的崇敬。

  但季风却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出了不妥,原主终究是太单纯了,没有接触过什么复杂肮脏的事情,也就没有看出安良每每看向他时,眼里隐晦的恶毒与不怀好意。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族人们就变得这么厌恶他们的大祭司,除了原主的确没有作为之外,肯定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而这个人,季风觉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安良。

  他甚至怀疑原主变成这副模样,也有可能是安良对原主做了什么,只是原主一时大意没有发现而已。

  否则的话,季风解释不通为何老祭司一走,原主就染上了这个怪病,安良也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地在族群里面刷着好感度。

  这实在是太过巧合,让季风不得不注意到这些,并怀疑安良的真实用心。

  安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季风不是很想得明白。因为若是身具神力的大祭司死亡,可以说瓦格纳部族的最后一层保护膜也就没有了。

  身为瓦格纳部族的族人,安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而现在,仗着自己的威望已经超过了族里的大祭司,安良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季风的不满,直接地就在人群的面前说出了这番话。

  若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原主,定然是认为安良是在为族人们着想,所以口不择言地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但季风却不一样,在娱乐圈里摸滚打爬了十数年的季风,一眼就看出了安良那隐藏在不满与愤怒之下的快意和挑衅。

  安良是故意的,他要在族人们的面前给季风难堪,而站在安良身后的那些族人们显然是他最好的帮手,他们无需开口说一句话,就能让季风明白他们的选择。

  他们认为安良是对的。

  季风掩在兽皮下方的嘴角勾了勾,却并没有出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祭司大人已经失去神力,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的情况下,他们都会认为季风昨天晚上的举动是不对的。

  不可否认,安良的这一招走得很精准。但这并没有让季风感觉到危机,他反而觉得颇有挑战性,比起他一个人进行的单机游戏,他更喜欢有一个智商在线的对手。

  那会让他在打败对手后所感受到的快感成倍地增加,而季风一直以来都沉溺在这种快感当中。

  季风没有理会安良的打算,却不代表别人没有,这里还有一个已经知道一切,并且下定决心保护好祭司大人的人。

  一只大手粗鲁地掀开门帘,云山的一张怒容出现在了门帘后,他狠狠地瞪着安良,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安良,这就是你对待风大人的态度吗?”

  “我难道说的不对吗?”安良冷哼了一声,毫不退缩地抬头直视着云山,“风大人上任之后,到底为族人们做过些什么?大祭司的位置,他真的坐得问心无愧吗?他难道就……”

  “够了!”感受到身边的人随着安良的话而变得原来越僵硬起来,云山大喝了一声,打断了安良的话,“风大人是有苦衷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诋毁他?”

  “苦衷?他有什么苦衷?他要真的有苦衷为什么不说?他做了些什么族人们心里一清二楚!”安良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族人们,看着云山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已然痴傻了的人一样,“我奉劝你一句,云山,你日后可别后悔。

  云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自己的兽皮衣袖被人扯了扯,他转头看了过去,却见到季风对他摇了摇头。他猛地一惊,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向风大人保证的,风大人的身体状况谁都不能透露出去。

  他咽下差一点脱口而出的话语,闭上了嘴,牙关却死死地咬着,压抑着自己对安良的怒意,心中更多的情绪,却是心疼。

  心疼风大人要承受那么多,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

  这世道何其不公,竟对一个如此善良的人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云山抬眸看着虽然没有说话,却满脸赞同的族人们,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扭头不再看让他内心很是酸楚的画面。

  他将门帘的开口拉大了一些,让季风走了进去,自己也随之跟在了他的身后。

  帐篷里的暖意让季风有些冻僵了的身体稍微舒服了些许,但其中格外压抑的气氛却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看见了那个躺在草床上的青年,和云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此时布满了冷汗,嘴唇也泛着紫色,胸腔的起伏微弱极了,鼻翼的翕动也缓慢而虚弱。

  刚进帐篷的如珍一看到这副景象,顿时扑到了青年的身边,大声地痛哭起来,嘴里也不住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即使满心眼里想着洗白的季风,此时也变得郑重严肃起来。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真实,让他觉得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他进行任务通关的游戏。

  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一条真实存在的生命,而不是什么别的一直被他当做npc一样的存在。

  第9章

  除了云海这个弟弟之外,云山还有一个不久前才满十六岁的妹妹云兰。和云山从小一起长大的原主和云海和云兰两兄妹的关系自然算不上生疏,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但现在看来,陷入昏迷状态的云海暂且不提,正拿着干净的兽皮擦拭哥哥脸上不停流下来的汗水的云兰,对季风的感官可并不好。

  在季风刚走进帐篷里的时候,云兰就看见他了,但除了些许微不可察的惊讶之外,云兰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但季风却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眸深处的厌恶与指责。

  但下一秒,云兰便低下了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没再看季风的方向。

  季风知道,云兰并不欢迎他的到来,因为她不相信季风会帮他的哥哥治疗,即使前一天晚上季风才‘破例’为族人们做了一次祈福,这从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里透露得一清二楚。

  云山的父亲,瓦格纳部族的族长云天现在正坐在草床旁边的大石头上,抱着他的伴侣采香,无声地安抚着。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采香并没有发现季风的到来,但云天却是看到了,他的眼睛在发现季风的身影时亮了一瞬间,却很快又黯淡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可以说,帐篷里的所有人中,除了请求季风救人的如珍还抱有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之外,其他人已经在心底接受了安良医师的说法。

  云海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就连云山也不例外。别人是认为季风不会出手为云海治疗,清楚知道季风身体状况的云山却不同,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季风的身体现在在有多虚弱,根本没有可能为云海治疗。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风大人是不可能恢复到可以为人治疗的状态的。

  云山不可抑制地在心底产生了一丝埋怨与愤恨,对咬伤弟弟的毒蛇,对残忍无情的上苍,甚至是对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却独独没有对几乎已经不受任何人待见的风大人。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季风缓缓地走到了云海躺着的草床边,将趴伏在一旁悲戚地哭泣着的如珍扶了起来,自己坐在了云海的身边,从兽皮斗篷之中探出来的手中握着的,赫然是大祭司运用神力时必不可少的法杖。

  云山呆愣地看着一副准备开始救治云海的风大人,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他才反应了过来,凑上前轻叫了一声:“风大人——”

  没有说完的话被季风抬手制止了,云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噤了声。

  风大人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做事也一向有分寸,打定了主意决定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是没有一点成功性的。

  云山压下心中的忧虑,看向昏迷不醒的弟弟的眼中带上了一丝亮光。

  若是风大人真的恢复了,愿意出手帮弟弟治疗的话,也许弟弟不会离开他们也说不定。

  虽然云山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的祭司大人的治疗能力,但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风大人的治疗术一定很厉害。

  季风没再管帐篷内其他几人看着他的各种目光,体内的神力因为吞下一颗低级神力丹而变得充沛起来,他闭着眼睛酝酿了一小会儿,手中的法杖渐渐散发出一丝莹白的光芒,缓慢地渗透进了云海的身体里。

  云海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弹动了一下,被坐在一边的云兰眼疾手快地压住了。

  季风体内的神力毫不吝啬地流向了法杖中,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些已经进入云海体内的神力,让它们游走在他的身体各处,将那些顽固地黏在他体内的毒素逼向伤口处。

  没多久,凑上前的几个人就看见,云海胳膊上的那两个被蛇咬出来的伤口中,逐渐流出些许透明中夹杂着紫黑色的脓液。

  他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似乎是怕打扰到正在救治中的祭司大人。

  季风很快便感觉到体内的神力被他挥霍一空了,但云海身体内的毒素还没有被驱除干净,他咬咬牙,迅速地在系统购物栏中购买了一颗低级神力丹,并将之吞了下去,让传输到法杖中的神力不至于中断。

  他紧咬着下唇,忍耐着身体内逐渐窜起来的疼痛,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痛苦的神色,却被细软的兽皮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云海体内的毒素很快便被清除干净,当他的伤口中缓缓地流出属于鲜血的正常红色时,帐篷内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压抑紧张的气氛也在那一刹那间消失了。

  季风没有停,他依旧控制着神力让它在云海的体内游荡着,缓缓地修复他因为蛇毒而有些损伤的器官,直到云海的面上涌上些许薄薄的红晕时,他才收回了手,撑着地板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支撑不起自己的体重了。

  好在族长夫妇还有云兰和如珍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缓缓睁开眼睛的云海身上,并没有发现季风方才的无力,只有一直关注着他的云山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状况,然后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其他几人的视线,将季风从地上拉了起来。

  季风的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两下,随后扶住云山的胳膊勉强站稳了身体。他张开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涩得不行,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季风吞咽了两口唾沫稍稍润了润嗓子后,才有些艰难地说出话来。“我先回去了。”他用着已经沙哑到极点的声音说着,这在云山听起来就仿佛是从窄小的缝隙里挤出来的一样。

  云山回头看了一眼将弟弟围起来的家人们,咬咬牙对季风摇头,“我送您。”

  季风犹豫了两秒便答应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很有可能在回到大祭司帐篷之前就撑不住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也就只有知道一切的云山可以帮他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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