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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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蓉的速度还是慢了些许。

  黄药师已经飞速地前往了岸边,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支曲调,原本也不是非用羌笛吹凑而出,不过是定好的一曲敲门曲,因为某人不想隔着树林大喊大叫她来了。只是一晃二十五年了,他不得不信了海难的消息是真的,却没有想到还会听到这支敲门曲。

  会是乐远岑吗?或者是她把曲子传给了什么人?

  黄药师刚这样想着,他已经看到了岸边的两个人。这一眼让他有些恍惚,二十五年过去,时光没有在乐远岑身上留下踪影,这人虚幻的就像是他的幻觉。

  “你……”黄药师落定在乐远岑前面,他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美人辞镜花辞树,黄固,你怎么也不好好保养一下。”

  乐远岑虽是开玩笑地说着,但她见黄药师的两鬓生出了白发,也才想起黄药师也有要四五十岁了。时间真是太快了。

  黄药师看了乐远岑半晌,终是无奈摇头,“你胆子是越发的大了,美人叫谁呢!”

  第24章

  美人叫谁?

  乐远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若是说了难保黄药师会否恼羞成怒,所以她只是回以一笑。很多事看破不说破, 说破就显得无趣了。

  黄药师见到这个笑容, 就犹如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年轻,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 桃花岛上没有桃树成林, 简单到只有他与随着他学习阵法之术的乐远岑两个人。

  只是,桃树总会成林。而有的人心在天涯, 却装不下一片桃林。

  有关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白,明白就不必多言。更何况,他从不甘居于人下, 从前如此, 今后亦是。

  黄药师移开了目光, 不管怎么样,乐远岑活着就好。他转而看向了傻姑, 当然也看出了傻姑极有可能与曲灵风有关。

  “乐山,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孩子?”

  “你这个做师父的不应该更明白吗?”

  乐远岑看到黄药师微沉的脸色, 她也没有卖关子, “我去祭拜章掌柜,回程的路上路过临安牛家村, 在一间落灰的客店里见到了小姑娘,只有她一个人。”

  乐远岑摸了摸傻姑的头,引得傻姑痴痴一笑, “你也看到了,她的情况不太好。身体无碍,但是痴傻之症只怕难以医治了。黄固,曲灵风人呢?”

  黄药师看着傻姑,再听到乐远岑的问题,一下就想起当年她的劝诫之言,让他等上二十年再收徒弟也不迟。但是,他并未听从这个建议,多半是他喜欢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当然也因为他其实也觉得曲灵风不错想要收徒。

  然而,似是一语成谶,他一个徒弟都能没有留下,窃书而逃的走了,余下的也被他赶走了。他没有留下的又何止是徒弟。

  “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黄药师此话还带着三分怒气,却是不知是对徒弟而是对自己了。

  乐远岑怎么可能猜不到其中必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她不认为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曲灵风会忤逆黄药师的意思,这事情多半是黄药师迁怒了。

  在离开剑冢之后,乐远岑就盯上了丘处机与完颜康,她没有费心去打听详细的江湖旧闻,她如果想要知道内情,为什么不直接找本人问。

  “你一共收了几个徒弟?我怎么觉得岛上没什么人。”

  “这和你有关吗!”黄药师讥讽地一说完,他就有些后悔。

  这个问题换了一个人问,他不是拂袖而去就是教训那人一顿,只是从乐远岑口中问出,则更像是应证了他的不听劝言,或是还有一些他也说不清的情绪。

  乐远岑见黄药师如此反应,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管黄药师收了几个徒弟,现在一个都没能留住。她对于黄药师的讥讽语调,也没想与他一般见识,他不一直都是如此。

  “我发现是我错了,以为时间能打磨去一些东西,可有的事是变不了。改不了也就别改了,反正受累又不是我。”

  黄药师不知能说什么,他并非没有变。

  二十五年里,他得到又失去,失去的远远多于得到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变。

  今日,他能够再见到乐远岑完全是意外之喜,他仿佛还是二十五年前的黄固。只是喜则喜矣,终究不似少年时,因为二十五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并不只是冯蘅的死。

  “爹。”黄蓉此时从桃树林里跑了出来,她看到岸边的乐远岑与傻姑,有些好奇地问,“这两位是谁啊?”

  黄药师压住了心里所有的情绪,他看向偷跑出来的黄蓉,“蓉儿,我不是说了让你在亭中先看棋谱。”

  黄蓉晃了晃黄药师的衣袖说,“爹,一个人看棋谱多无聊。我还从没有见过岛上来客人。”

  黄药师只觉乐远岑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个意思再清楚不过,就是说‘你人缘差成这样,岛上竟是没有来过访客’,他难道很稀罕别人来探望吗?

  “这是爹的朋友。”黄药师对黄蓉这样说着,他也看到了黄蓉眼中的疑惑,是不解为什么乐远岑如此年轻。

  乐远岑对黄蓉展颜一笑,“在下乐远岑,这位应该是你爹大徒弟的女儿。此番来得匆忙,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只带了一些文房四宝上岛,希望你不要嫌弃。”

  乐远岑不是空手而来,她觉得文房四宝是最妥当的礼物,不管黄药师有了儿子或者女儿,或是他自己都可以用。

  “乐姐姐,你好。”黄蓉只觉得乐远岑彷如春风的笑容太温柔了,却是与画像上母亲的温柔感觉很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她又看向一直数手指也不说话的傻姑,再看了神色好似如常的黄药师。“爹,我们站在岸边说话吗?”

  黄药师接过了乐远岑递来的礼盒,他转身走向桃林,又淡淡地说到,“乐山,岛上不缺文房四宝。”

  那么缺什么?或者说,所以呢?

  因为不缺也就不必送,还是要送就送缺的东西?

  乐远岑就当此话是清风过耳,“我就是随便客套一下,你也随便笑纳不就好了。难道还真要我去寻天材地宝来,即便寻到了,我像是那么大方的人会白白送人吗?”

  “你说呢?”黄药师把这个问题抛回了给乐远岑,其实他除了笑纳,难道还要扔掉不成。

  然而,在一路走回桃林深处的居所时,某一处远远的隐约传来了一道模糊不清的男声。

  这让乐远岑顿了顿脚步看向那个方向,她觉得不是自己听差了,那应该是周伯通的声音。周伯通怎么会在桃花岛?

  黄药师也停下了脚步,他脸上的神色不变,但刚才压下去的复杂情绪又都翻涌了上来。

  二十五年了,如果两人叙旧,他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面对乐远岑能够平静地说起冯蘅,但他不能平静地说起围绕着《九阴真经》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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