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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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无忧勉强坐起身子,他的长发还未打理,随性地散落在宽大的衣衫两侧。他性子这般随意,也难怪总是被错认为那些流连花柳巷的颓废公子哥。

  他问:“一定要中秋?今天就不能去了?”

  “只能是中秋,君少爷他平时可忙了,就连我们都难找得到。”

  娇玉兰叮嘱道,她说话时,眼里竟是都要放出光来。

  “仙公,你找他到底做什么呀?要是你们谁有事……不去了的话,能不能换我过去呀。”

  寄无忧好笑地说:“丫头,那君自心是给你下了蛊了吗?”

  “什么下蛊,你肯定是没见过他。”

  娇玉兰眨了眨眼,一对水眸,好像要从里头掉出星星来。她才十几岁,正是青春可爱,憧憬浪漫的年纪。

  “我还不知道那君家竟然有位这样俊的公子,那时我正在君府外头张望呢,正巧就撞见他出门……”

  不等她说完,寄无忧就身子一退,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仙公!这可是你要找的人,你就一点不好奇他吗?”娇玉兰闹起脾气来,“而且,听说他才二十来岁,剑术便已是江南第一,实在是厉害!”

  寄无忧一点儿没把这放在心上。毕竟论剑术,有谁比得过他这剑痴徒弟?

  但为了早做准备,他还是顺着少女的话问了下去:“玉兰,那君少爷除了剑术,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嗯……这就不知道了。”

  娇玉兰苦恼地闭目凝思,随后又道:“我只知道,那君老爷顽固得很,不让他练剑,两人为此还大闹了一番。”

  “不奇怪。”寄无忧回答,“这府上都死了两个姓君的小孩了,他做父亲的也是怕了。”

  娇玉兰两眼一亮,又缠着他问了好些时候,才肯离开。

  她一走,楚九渊才稍许放松下来——对寄无忧以外的人,他仍是下意识地疏远。

  “师父怎么看?”

  “容易得很。”寄无忧依旧缩在被子里,险些又要睡去,“我们中秋再出门,到时候再定办法。”

  楚九渊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心中的疑问踟蹰许久,终于问出了口。

  “中秋……是什么”

  ……???

  寄无忧很是惊讶地从被单里冒出了半截脑袋:“阿月,你小时候,不是一直住在凡界的村子里吗?”

  “上山前的事,记不太清了。”

  寄无忧想起在庆丰村时,他们母子二人的小屋十分偏僻,兴许也和其他村民没什么接触。

  “就是团圆的日子。”寄无忧解释说,“八月十五的时候,月亮是最圆的,所以凡人觉得,这个日子要和家人一起度过。”

  楚九渊喃喃问道:“……一起做什么?”

  “随便做什么,吃月饼?或是单纯看看月亮,他们就会觉得满足。”寄无忧闭上眼,心思已然随着话题飘远,“阿月,过几天的中秋灯会,你想去吗?”

  “可我没有家人。”

  楚九渊回答时,既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也没有感到悲伤,他念白似地说出这六个字,麻木的心,早已掀不起波澜。

  寄无忧的眉眼微张,藏在暗处的双眼,泄出了几分他人难见的温柔。

  “以后的中秋,我都可以陪你过。”

  以后?

  以后是多久?是永远,还是会有某一个尚不明确的期限?

  寄无忧的约定,重新拉回了少年的沉默。

  他并非全然不谙世事,也明白万物有始必有终的道理,但也就是因此,他才会为这个毫无保证的约定而不安。

  “我……”

  楚九渊抬头张口,却又停了声——微弱的呼吸声响在被褥中响起,才一会儿的功夫,寄无忧竟是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走近,看见这人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只露出半截脸来,也不禁觉得好笑,扬起了嘴角。

  楚九渊静静坐在一旁,在心中,短短地回了一个‘嗯’字。

  楚九渊觉得自己变了,可要他说究竟哪里变了,就又是一件难事了。

  他看向墙上的万年历。

  至少,只在此刻,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开始骐骥那些遥远的,尚未到来的日子了。

  ……因为一个人。

  第二十章

  数日后。

  八月十五,中秋。

  他们动身的日子,总算到了。

  中秋是平京城中最繁华的节日之一,夕阳西下时,红色的灯笼将长河两岸点亮。

  原本冰冷昏暗的河水,如今灯影摇曳,似是也被染上了节日的幸福色彩。

  卖糖人,糕团和月饼的门面一家接一家地开张,还有些路边的小贩叫卖着活兔子,小鸡仔虽然活不长,但仍是十分受孩子们的欢迎。

  楚九渊跟在寄无忧身后,时而驻足,十分好奇地瞄一眼身边的小玩意儿,再匆匆追上前人。

  寄无忧悄悄放慢脚步,心中少许有些不忍。

  若是平时的他,别说什么游船什么君自心——阿月难得这样开心,就算天塌下来了,他都要带着少年继续逛下去。

  可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找到君自心可就不是件容易事了。

  君自心的性命至关重要。

  一旦旧事重演,寄无忧便极有可能再陷死局。

  只是现在,就得委屈阿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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