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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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暄忍着疼穿过熟悉的街道,走到安王府的门前,正想进去却被人拦下了。

  楚霁早早就给了谢暄自由出入安王府的权利,这次忽然被拦下首先就是懵,然后心就开始细细密密地疼。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这个,只能求安王府看门的侍卫:“劳烦通报一下,我想见你们王爷一面。”

  侍卫在安王府守门七八年了,也算是熟悉这位谢家的小公子,不过想到楚霁的吩咐,还是为难道:“谢小公子,对不住了,王爷在禁闭期,谁都不见。”

  谢暄没有多纠缠,后退两步站在了门口:“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王爷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就让我进去。”

  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想听一个解释。

  谢暄出来得急,连披风都没有带,侍卫看着谢暄站在雪中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软,转身进门去向楚霁通报了。

  楚霁手中抄《地藏经》的笔尖顿了顿,在纸上晕开一团漆黑的墨,然后头也不抬地继续抄:“他愿意等就等吧。”

  想着自家王爷平时无论什么事都乐意顺着谢小公子,侍卫自作主张又加了一句:“今天的天气挺冷的,谢小公子这回出来没有带披风……”

  楚霁蘸了蘸墨:“你下去吧。”

  “是,王爷。”

  侍卫被楚霁的语气吓得一激凌,连忙往外退。

  “等一会儿,”楚霁阴沉着一张脸又叫住了他,“他什么时候走,告诉本王一声。”

  “是。”

  侍卫几次劝谢暄早点回去,实在不行去下人房里烤烤火也好,谢暄通通拒绝了,执意要在原地等。

  侍卫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簌簌地落到谢暄的身上,几乎把人埋成了一个雪人。

  安王府的书房里亮了一夜的灯,谢暄生生站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在晨曦微露的时候,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感觉到有熟悉的温度落到了脸颊上,然后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三章

  谢暄醒过来的那天,是这一年京城冬天难得的好天气。他睁开眼睛,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灿烂的阳光,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长久的噩梦。

  林伯红着眼睛照看着他,看见他醒了,给他垫了垫枕头,问他:“小公子要不要喝水?”

  窗外人来人往人声嘈杂,不知道在闹些什么。

  谢暄点了点头,一杯水下肚,感觉喉咙好些了,开口问道:“林伯,外面出什么事了?”

  林伯的笑容有些勉强:“今日……是大公子回来的日子。”

  谢暄有些迷惑:“大哥……什么时候出去了?”

  大段暗无天日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谢暄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连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

  他掀开被子就想往外跑,却生生停住了:“林伯,帮我更衣。”

  “谢家子弟,不可衣着不端。”

  林伯原本想提醒他一下大夫叮嘱他最近不要下床,看到他的模样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默默给他取来了衣服,跟他一起去了前厅。

  前厅挂满了白布白幡,正中央停着一口黑色的棺木,不少人听到消息都赶来谢家慰问,人来人往却是难得的肃穆。

  谢桓不在,正厅里只剩下谢莺时和柳氏姑嫂两人在主持。柳氏面容憔悴,神情却很坚毅,把一干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家里的男人死的死病的病,倒是为难两个女子了。

  谢亦陵看到谢暄,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叔父!”然后就冲着他扑了过来。

  谢暄久病,禁不住一个十二岁的大小伙子扑,却还是把人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察觉到肩上一片湿热,谢暄摸了摸谢亦陵的头发,对他说:“亦陵长大了,往后不能再哭了。”

  谢亦陵埋在他肩头狠狠地点了点头,再抬起头来,除了眼眶红了点,已经完全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小少年冲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叔父,我去帮母亲和姑姑处理事情了。”

  谢暄面上带了些温柔:“嗯,去吧。”

  谢亦陵忽然觉得,刚刚叔父的表情,好像父亲。

  谢莺时远远地看见他,正想过来劝他回去歇着,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太监排开众人走了进来,打开手中明黄的圣旨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谢氏长子谢远忠义无双,为国捐身,朕心甚哀之。

  今封谢远为忠穆侯,钦此!“

  谢暄身为在场的唯一男丁,一边跪地接旨,拜谢皇恩浩荡,一边想着,身前随葬,死后哀荣,都是最无用的东西。

  谢远在三日后下了葬,皇帝亲自前来吊唁,一时之间人人都羡慕谢家圣宠不衰。

  谢桓从听到谢远死讯那一天就病倒了,最后连大儿子最后一面也不敢见。原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么一病就是病来如山倒,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

  谢远的葬礼结束后,谢家闭门谢客。谢暄顾不得自己的伤,一直侍立在谢桓的身边。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等到小年那天,京城又下了一整天的雪。这回没有人再说瑞雪兆丰年,都唯恐雪下得过多以至于成灾了。

  这一日傍晚,家家户户都点了红灯笼,一家人围在火炉边上热热闹闹地吃饺子,京城正中央的方向忽然传来了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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