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他不过是“无意”中得知其中一名琴女想要一盒珍宝轩的胭脂,赶在宫人采办之前,动了动手脚。

  那藏有离曲的胭脂盒到了琴女手中,果然引其贪念。

  哈。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炀帝震怒,欲杀之而后快,偏偏有人不知死活,出面求情。

  这个人,原是离国副将,后跟随夙煌起兵造反,而今成为炀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殷庭。

  如今手握重兵的将军还会是当初出生入死的兄弟?

  帝王的信任比纸还要来得薄,比冰还要来得寒。

  他要做得,便是戳破这层薄纸,捅穿这层薄冰。

  君王漫无止境的怀疑足以吞没一切。

  银寒月色下,兰子卿墨眸中杀机隐现。

  第61章 被发现?

  夙丹宸自得到了那把匕首, 终于不再“殷叔叔”长,“殷叔叔”短,整日里乖乖地待在相府, 研究那把黄金匕。

  这自然是兰子卿乐于见到的局面。

  因此这几日, 相府里最常见到的场面,便是兰子卿在书房里捧卷读书, 夙丹宸坐在紫檀书案的另一端,拿那把精致的匕首, 削各种各样的玩意, 试一试它是否真如传说那般削铁如泥。

  等书案上杂七杂八地陈列着香囊、铁块、玉石等玩意的“尸体”时, 夙丹宸的热情也渐渐消退,放下匕首,起身来到书案的另一端, 从背后搂上兰子卿清瘦的腰,蹭着他洁白优美的脖子,“子卿,我想去看殷叔叔。”

  他之前每每提起来, 要么被兰子卿轻描淡写的带过,要么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次数一多, 他也只好闭嘴。

  这一次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再次提及,结果不言而喻,兰子卿淡淡睨了他一眼,轻轻转了转自己缠着厚厚白纱的右手, 夙丹宸果然立刻愧疚起来,再也不敢提及去看殷叔叔的事。

  到了晚上,两人梳洗完毕,换好亵衣上床后,夙丹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入睡,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在床上翻来覆去。

  兰子卿被他扰得难以入眠,轻轻叹了口气,翻身按住他的肩膀,“殿下就这般想见殷庭将军?”

  夙丹宸看着上方被月色映染成画的容颜,点了点头,“我答应了殷叔叔,要请他喝酒”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似得,声音低落下来,“子卿不喜欢的话,我不去也是可以的。”

  兰子卿弯了弯唇,在身下人的丰唇上落下一吻,沿着脸颊一路亲到耳鬓,呵着热气在他耳边柔声说:“臣明日陪殿下前去将军府,可好?”

  “子卿,你同意了?”

  夙丹宸一双桃花眼晶晶发亮。

  在兰子卿点了点头后,兴奋地搂上他的腰,抱着人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感激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兰子卿享受着身上人如同大犬般热情地吻着自己,眸眼柔情似水,唇边笑意盈盈。

  到了第二日,兰子卿果然践诺,吃完早饭后,便随同抱着一坛竹叶青的夙丹宸坐上马车,前往将军府。

  将军府乃是炀帝御赐,位于浔阳最繁华的地段,府外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府内亭台楼阁,假山秀水。

  如此一座豪宅,足以体现炀帝对殷庭将军的重视。

  夙丹宸敲完门,等了半响后,传来一声“吱呀”声,门开了一条缝隙,接着缝隙越开越大,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袍、眉清目秀的公子。

  “军师,怎么是你来开门。”

  夙丹宸不料会是罗明宣来开门,略吃了一惊。

  罗明宣看清敲门的人后,墨眸里闪过一丝阴色。

  “见过三殿下。”

  视线却是越过夙丹宸,落在他身后淡雅出尘,似笑非笑的青衣人身上。

  墨眸里的阴色更重。

  “丞相。”

  兰子卿颔首示意。

  “不知二位来将军府,有何贵干。”

  罗明宣看着他二人,不冷不热道。

  兰子卿听到这主人一般的口气,秀眉微挑,却没有开口。

  夙丹宸到底心思单纯,并未听出他话语中的“刺”,只以为人家真的问他“有何贵干”,便眨着一双晶亮的桃花眼,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酒坛,道:“本王是来找殷庭将军喝酒的……殷叔叔,我在这……”后面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

  一身戎装的殷庭笑着从府内走来,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酒,一掌拍上夙丹宸的肩膀,“好小子,这坛酒你可让叔叔我好等。”

  夙丹宸的肩膀被这爽朗一掌拍得火辣辣

  的疼,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殷庭说他没有男子气概,“殷叔叔都等了十年,不差这一时半会。”

  他五官疼得皱起,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殷庭“哈哈”大笑,一边说“今日一定要与小宸不醉不归”一边搭上他的肩膀,往府内走。

  他身后,是两道同样冰冷阴沉的目光。

  殷庭似乎感受到了一般,走了十来步,转过身来,对罗明宣说,“阿宣,替我好好招待丞相。”

  夙丹宸跟着说:“子卿,等我同殷叔叔喝完了酒,便来找你。”

  说完,两个直率英朗的男子肩搭着肩,说笑着往里走去。

  兰子卿眼睁睁看着殷庭在他面前对他的人搂搂抱抱,心里简直怒不可遏,眉睫冰冷成一片,险些便要发作,等他看清罗明宣同样阴沉的面容时,反而怒意散去,唇边透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军师不请本相进府小坐?”

  罗明宣听到声音,面容变了变,瞬间便云淡风轻,哪里还能看出适才阴沉之色。

  这等自控力,叫兰子卿在旁看着,不免心生赞意。

  “丞相请。”

  罗明宣引兰子卿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凉亭,亭子依竹林而建,亭下是清澈见底的湖水,一眼望去,雅致堪比仙境。

  兰子卿身处其中,忍不住赞道:“想不到将军府内还有这样清雅通幽的地方。”

  罗明宣放下手里的茶,望向眼前眉目如画的人,似嘲非嘲般道:“天下奇事何其多,丞相岂能样样得知。”

  对于他这番“顶撞”一般的回答,兰子卿却没有计较,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不紧不慢地在旁饮茶。

  罗明宣看着他这副悠闲从容的模样,墨色的瞳仁像是被针扎到一般缩了缩,再次冷淡地开口,“丞相以为此茶如何?”

  兰子卿从氤氲茶气中抬眸,淡笑道:“茶叶青翠,可惜泡出来的茶寡而无味。”

  ‘“此茶名唤‘冬阳’,乃是一种野茶,因其生长与名茶‘碧螺’四周,竟借了‘碧螺’的名气,被世人误评入名茶榜中。”罗明宣定定瞧着眼前容色悠然的人,语气变得嘲讽起来,“可惜野茶便是野茶,便是借了一把春风,也无法改变自身寡然之味,纵然进了名茶榜,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兰子卿听出他话中讥讽之意,不经意地挑了挑秀眉。

  罗明宣以为兰子卿被自己道破虚实,必定会恼羞成怒,没想到他却依旧悠闲自在地品茶,仿佛并非听出他话中之意一般。

  眸中讥讽之意更甚。

  过了半响,空气中方响起一道淡然如水

  的清音。

  “敢问军师,‘碧螺’在名茶榜中排名几何,‘冬阳’又排名几何。”

  “‘碧螺’排名前八,‘冬阳’排名前六。”

  兰子卿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望他,淡淡一笑,道:“既然‘冬阳’排名前六,‘碧螺’排名前八,又何来‘冬阳’借‘碧螺’之名一说。”

  罗明宣脸色冷下,“若无‘碧螺’,世人怎知‘冬阳’,若非被‘冬阳’艳丽之表迷惑,其何能进名茶榜,何能名居前六。”

  “如此说来,‘冬阳’是徒有其名,空有其表?”

  兰子卿依旧眉目悠然。

  “不错。”

  兰子卿缓缓笑了一声,那笑声中的惋叹惹得罗明宣脸色越发冰冷了几分。

  “名茶榜一年一改,评选规矩更是复杂繁琐,先由千人初评,再由百人复评,最后由十来个资深的茶道大家终评。‘冬阳’连续三年上榜不说,今年更是由前六成为前五。”

  兰子卿笑看着眼前脸色难看的人,复道:“这等寡然无味的茶却能整整三年击败‘碧螺’,若单单说成是一时迷惑,只怕难以叫人信服。”

  “军师鄙夷‘冬阳’茶花艳丽,华而不实。却不知‘冬阳’茶花有驱寒之效,茶根更有驱虫除蚁之能,寻常百姓家中常存此花。”

  顿了顿,笑说:“如此多用之茶,可不像军师所言,空有其表、徒有其名。”

  罗明宣被噎得脸色青白,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过了半响,才冷冷开口:“想不到丞相对茶所知甚深,在下受教。”

  经过这一番“论茶”,罗明宣学乖了许多,只在旁静静喝茶,没有再出言。

  兰子卿并非多话之人,罗明宣无话,他自然也没有话说。

  两个人便在竹林旁的凉亭中,一面听亭下湖水涓涓声,一面安静地喝茶品茗。

  如此过了半响,罗明宣先坐不住,叫人拿来一副棋,又问兰子卿可有雅兴。

  兰子卿欣然应允。

  待棋摆上亭中的石桌后,由罗明宣执白棋,兰子卿执黑棋。

  古人云棋场如战场,这二人都是熟读兵书,精通韬略的谋士,因此一盘棋下得险象环生,惊心动魄。

  常常是罗明宣主动发起进攻,白棋兵分三路围杀黑棋,看似杀机重重,实则只有一路为杀招,其余二路为佯攻,黑棋稍有不慎,便会为其迷惑,失去先机。

  等罗明宣墨眸里闪过精光时,白棋已将黑棋逼入绝境。

  “兰相,你输了。”

  兰子卿抬眸看了眼眼前一脸得意的白袍青年,淡淡“哦”了一声,“只怕未必。”

  话音刚落,原本温吞的黑棋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棋步更是变得诡异莫测,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招法,竟将棋盘上四处散乱,毫无杀伤力的黑棋串连成一片杀机四伏的黑云,黑云恰围杀住原本胜券在握的白棋。

  半盏茶的功夫,黑棋便已扭转败局,反观白棋,大势已去。

  罗明宣皱眉盯着棋盘半响,丢下棋子,向兰子卿拱手道:“丞相高招,在下心悦诚服。”

  兰子卿执棋轻轻敲了敲棋盘,淡笑道:“你并非输与本相,你是输给了你自己。”

  “在下不明,还请丞相示下。”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