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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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难地望了一眼白简行, 果然, 这小师弟嘴上不说, 可一张脸绷得如石雕, 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隐含肃杀之意。

  四目相对,白简行朝他淡淡点了点头, 虽是同意了,却瞧得傅成蹊心中一凉。

  傅成蹊依言朝石榻走去, 感觉一道冷然的视线紧随身后, 就如一把冰刀子架在脖子上, 不禁打了个寒颤, 举步维艰。

  他站在石榻旁, 迟疑片刻,九离抬眼笑吟吟地瞧着他:“莫公子坐呀,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傅成蹊淡然一笑:“九离公子说笑了, 如何离开这海之虚,还请九离公子为我与师弟指条明路。”

  索性便不去瞧白简行,硬着头皮坐在石榻上, 心道我又没做亏心事,何苦这样害怕……

  九离看傅成蹊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越发来了兴致,将身子一歪, 整个人压在傅成蹊膝上:“莫公子此番来海之虚不正是为了捉海狸么,就这么空手而归不甘心罢?不如索性留在这须臾岛陪我,等哄我欢喜了,说不定哪天我自个儿就把脑子剜了给你带回去一试,至于你师弟,且让他先回去罢。”

  “大师兄——!”白简行忍无可忍,大步流星朝傅成蹊走去,却发现距离石榻一丈之处覆了层妖障,他如今灵力尽失全无破解之法,直急得暗暗紧握双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一张脸还是不动声色绷着,寻常人也看不出个喜怒哀乐。

  傅成蹊怎不知他的性子,朝他摆了摆手,示意无需轻举妄动他自有分寸,面上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道:“既然九离公子说此方子乃世人杜撰,我何苦执迷于此,这次深入海之虚一来算是修行游历,二来算是救人,并无遗憾。”

  九离此刻正枕在傅成蹊膝上,抬起脸笑吟吟地瞧着他,此番形容与毛球儿无异:“看来莫公子去意已决,可我偏偏喜欢上了莫公子——”

  说着用手肘懒洋洋地支起身子,一张脸距傅成蹊不到半寸,四目相对,片刻,抬手解开傅成蹊覆在面上的眼罩,伸出细长的手指朝他琥珀色的左眼轻轻点了点:“更喜欢莫公子这只鬼眼。”

  傅成蹊明白,从连昭到这海狸精,这些精怪之所以乐此不疲地对他献身表白,罪魁祸首还是因为这只鬼眼,对魑魅魍魉来说,莫小公子这琥珀色的鬼眼可是拥有无尽的吸引力。

  傅成蹊也莞尔一笑:“九离公子若真喜欢这只鬼眼,我倒可以剜了给你,作为公子送我与师弟出这海之虚的谢礼。”

  此言一出,九离倒是愣了片刻,白简行面上更是阴沉得骇人,长剑出鞘朝妖障砍去,无灵力加持的知退剑就是一把寻常铁剑,自然奈何不了海狸精设下的妖障。

  “大师兄,不可——!”压抑的愤怒与不甘让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白简行从未感觉自己像如今这般束手无策过。

  九离已经回过神来,斜斜地朝白简行瞟了一眼:“白公子莫着急,我自然不会真剜了你师兄的眼睛——”说着转向傅成蹊,淡然一笑道:“莫公子当真什么话都敢讲,在下佩服。”

  傅成蹊垂下眼:“不敢 ”

  九离用指尖轻轻拂过傅成蹊的左眼:“以莫公子与白公子的身手,要出去也不难,只不过现下你二人丧失了灵力,我倒可以助你们恢复如初,只是缺一个药引——”

  傅成蹊微微皱眉道:“九离公子请讲。”

  九离艳艳一笑,俯下身子在傅成蹊左眼上落了个蜻蜓点水的吻:“鬼瞳的眼泪。”

  傅成蹊扶额,怎么又是这个破玩意儿!可这破岛上也没辣椒让他吃啊……

  九离道:“下次天鱼草花开之时,带着药引来此处寻我,我助你们恢复灵力,以你们的能力开启海之虚灵脉应该不成问题。”

  傅成蹊瞧海狸精说得这般轻巧,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松了口气恭恭敬敬道:“那就有劳九离公子了。”

  九离挑起眉毛:“不过我有个条件——”

  傅成蹊从从容容道:“九离公子请讲。”

  九离笑吟吟地转向白简行:“我助你这位小师弟恢复灵力后,他可不能为难我,要真打起来,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白简行闻言僵硬地点了点头,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

  九离眯起一双眼睛:“白公子你可别怨我吃你师兄豆腐,毕竟我帮了你们这么多,总要拿点好处不是?再说,那夜我给你师兄渡药,还是从你这里学的,确实有趣!”

  “白公子与莫公子那晚,当真是……水深火热羡煞旁人!”说着嗤的一声笑,懒懒地倚在石榻上,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此话说罢,白简行一张脸铁青,浅色的眸子似能冒出火来,傅成蹊则石化在当场,额角浸出细细的汗珠,暗暗抹了一把,心道这回可玩完了。

  这小毛球儿真不是好东西,居然听墙脚!

  回去的路上,白简行一路沉着脸不言语,紧紧拉住傅成蹊的手腕,拽得他生疼。

  三人默默无言回了住处,末了,似为缓解尴尬紧张的气氛,五郎笑咧咧道:“二位公子与海神大人的关系可真……令人唏嘘,比戏文还精彩,哈哈哈~”

  “……”

  “……”

  *

  两人刚进屋,嘭的一声响,白简行将门重重关上,插上门栓。

  傅成蹊心中一惊,回头皱眉道:“阿简你——”话还未说完,就被白简行用嘴堵了回去,这突如其来的吻无半点温柔可言,粗暴猖獗的肆虐纠缠让傅成蹊喘不上气。

  傅成蹊推开对方肩膀想拉开距离,无奈彼此力量悬殊,双手被白简行轻而易举地扣住,举过头顶死死地按压在门板上,半点动弹不得。

  如暴风骤雨肆虐的吻让傅成蹊缺氧而晕眩,清明的意识渐渐混沌,身子也随之瘫软了下来……此刻的自己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白简行宰割。

  既然有这样的觉悟,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有所期待,傅成蹊对于这样的自己感到诧异又羞耻。

  直到傅成蹊忍耐不住从喉间发出几声低吟,白简行才心满意足地抽出舌叶,瞧着此刻大师兄已被自己弄得双颊潮红呼吸深重,未覆眼罩的琥珀色眸子也泛着潋潋水光,愈发欢喜。还未等傅成蹊缓过一口气,就一手托住他的背,一手插到他脚弯下,将他打横抱起扔在床榻上。

  傅成蹊惊觉不对,刚想坐起身,就被白简行以半跪的姿势将他按住,浅色的眸子灼灼似燃了火:“大师兄,那毛球儿给你渡药了?嘴对嘴?”

  傅成蹊心头一凉,就晓得这事儿没这么容易翻篇,正当他心虚不知该作何回答时,白简行又冷冷道:“可舒服?”

  傅成蹊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啊?”

  白简行定定地看着傅成蹊,似能将他的心思看穿:“那毛球儿吻你,可舒服?”

  怔了怔,终于回过味儿来,傅成蹊噗的一笑:“傻阿简,那算什么吻,吃了我一嘴毛。”

  白简行将信将疑地皱眉,不言语。

  傅成蹊勾起唇角,明知故问道:“那毛球儿的醋你也吃?这样小心眼?”

  白简行微微眯起眼,用手指在傅成蹊水光潋潋的唇上搓弄着:“这里是我的。”

  傅成蹊依旧笑微微地瞧着白简行,一口咬住了唇边的手指,牙尖稍稍用力,白简行吃痛却并不退缩,一阵酥麻疼痛感从指尖传遍全身,直挠得人心痒难抑。

  “你若再像上次那般不知节制,我绝饶不了你!”粗重地喘着气,傅成蹊咬着牙道。

  白简行不言语,俯下身在他眉间落了个吻,郑重又细致,算作回应。虽然他很想将大师兄狠狠地揉进骨血里,可毕竟是属于自己一辈子的东西,如何舍得不温柔相待?

  幽蓝暗淡的水光漫进屋中,末了,白简行照旧舔掉了傅成蹊脸上的泪痕,低低道:“这次再不用让师兄吃辣椒了。”

  傅成蹊面上红晕未退,烂泥似的蜷在白简行怀里,微微颤抖的声音平添几分旖旎:“阿简,你何时学会说这等没羞没臊的话。”

  白简行不答,只将那脱了力的人儿更紧的搂在怀里。

  枕在白简行肩膀上迷糊了半晌,傅成蹊懒懒道:“也不知陆地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过年了?”

  白简行不言语,料想定是大师兄挂念二师兄三师兄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傅成蹊看得不到回应,自言自语道:“不晓阿笙阿筠两人过年冷不冷清,卢小公子已经把羽衣人的孩子生下来了罢……”

  白简行将大师兄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咬了咬,逗弄一番后淡淡道:“不要想别人的事——”

  傅成蹊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一脸舒服的疲惫:“好罢。”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想看掉马的天使们~两章后不食言→_→

  所以不要捉鸡啦~

  阿简拿出小本本,将九离吃过的豆腐都记下了

  九离瑟瑟发抖ing~

  殿下:毛球儿不过是个熊孩子,当然选择原谅他~

  “这次再不让师兄吃辣椒了”有两个原因,你们一定懂→_→

  日常揉一把小天使们~感恩不离不弃

  第60章 灵脉

  天鱼草花开之日, 海之虚退潮之时。

  两人带着药引子与避水珠去寻那小毛球儿。

  白简行将一个盛满透明液体的琉璃瓶握在掌心, 这段时日, 他对收集药引之事甚感兴趣, 乐此不疲。

  白简行发现了一个能让他欢喜一辈子的秘密, 他这大师兄平日虽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儿, 却会在翻云覆雨极致欢愉之时, 全身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抽泣,泪水从琥珀色的左眼不住地往下淌, 瓷白的身体染上淡淡的粉色,被汗水泪水渗湿的肌肤泛着幽幽水光, 那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他这副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全天下只允许我一个人瞧见, 连师兄自己都不允许。

  在饱尝云雨之欢后, 将化成一滩软泥的大师兄抱在怀里, 这样的日子哪里还会有遗憾呢?

  “大师兄,永世活在此处, 也未尝不可。”

  “傻阿简, 等你尝足了滋味,自然会腻味的。”

  “决不会腻——”

  “别拿这些海誓山盟哄我,我又不是小姑娘, 等你哪天抛弃我了,我想再寻新欢,这破地方也寻不着~哈哈哈~”

  每次傅成蹊这般说笑,白简行面上虽不露声色, 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快。

  大师兄时常翘着腿仰卧在天鱼草丛中,对着头顶那片水幕发呆,有时候甚至忘了他的存在,自己唤他数声,他才勉强回过神来,侧脸对自己咧嘴一笑,却瞧不出有多欢喜。

  他倒是希望有天大师兄对他坦坦荡荡的说,阿简,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一道儿出去过罢。而不是「等你尝足了滋味会腻味的」这种敷衍推卸的话。

  他甚至觉察到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想法,与其让大师兄回到原来的生活,再似之前那般对谁都体贴周到,还不如将他永生永世囚禁于此,只与我一人好来得痛快。

  可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在白简行的心底泛起淡淡涟漪,便又消散无踪了。

  毕竟,看着大师兄不欢喜,他自己也欢喜不到哪里去。

  “阿简,想什么呢?”傅成蹊拍了拍白简行的脑袋,笑咧咧地问。

  白简行回过神来,淡淡摇头道:“没什么”

  傅成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你该不会真不想出去罢?”

  “我无所谓。”白简行说的是实话,只要与大师兄在一起,他确实觉得在哪都无所谓了。

  傅成蹊沉吟片刻,突然眼珠子一转,朝白简行伸出手笑嘻嘻道:“盛鬼瞳之泪的琉璃瓶借我一下呗。”

  白简行将信将疑地将琉璃瓶放在他掌心上,傅成蹊将双手背过去,捣鼓了一阵,握着两个拳头伸到白简行面前,咧嘴道:“你猜琉璃瓶在哪只手里,猜中了我们就拿着他去找毛球儿,寻出去的法子,若猜不中,就此扔了,我们谁也别回去,怎样?”

  白简行怔了怔,深深地看了傅成蹊一眼,郑重道:“好”

  “左还是右?”傅成蹊笑微微地看着白简行。

  白简行垂下眼:“左——”

  傅成蹊微微眯起眼睛:“不改了?”

  白简行郑重地点了点头。

  傅成蹊微微勾起嘴角,将拳头向上一翻,五指缓缓张开,一枚泛着幽光的琉璃瓶躺在他手中,傅成蹊将瓶子交与白简行,面上依旧是笑:“看,有答案了,去寻毛球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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