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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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朔白哪里理会他,再加力一扯,纵然再不甘心,尔庆也被拽出来了。

  其他阴魂见状,扑上来想帮助尔庆。

  桃朔白摸出镇魂铃,铃声一响,这些阴魂全都抵挡不了头痛欲裂,一个个在地上翻滚嘶喊。

  尔庆是大房长子,所有陆家小辈中的大哥,也是陆家的大少爷,哪怕死后,众人也是以他为首,所以众阴魂的力量多少会汇集到他身上,使得他的能力最强。尔庆意识到桃朔白太过强大,但他不甘心放弃报仇,他惨嚎着窜出屋子,直奔陆振华而去。

  桃朔白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但陆振华的为人实在不好,以前做的孽也深着呢,所以他并不急着去追尔庆。

  见这些阴魂都没了逃窜之力,收起镇魂铃,一面取出桃木瓶儿,一面说道:“你们放心,陆振华会得到惩罚的。”

  “还有、还有九姨太。”一个小姑娘怯怯的说道:“她害死我妈妈。”

  桃朔白没承诺什么,将一干阴魂都收入瓶儿里。

  他查看了一下尓豪的情况,因着被尔庆附身,阴气浸体,加上鞭伤,鞭伤倒是好养,只是阴气亏损生机,等于大伤元气,必须得仔细调养两三月功夫。

  相隔不远的房间传来陆振华的惨叫。

  先前几位姨太太寻了过来,想起当初被强行夺入陆家做了姨太太,有愿意的,又死活不愿意的,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屈服。她们好运气的得宠一年半载,运气不好的只有十天半个月,新人入门,她们的日子就苦的很。她们这里面,有郁郁寡欢病死的,有和旧情人藕断丝连被打死的,也有想逃跑被拖回来幽禁而死的,更多的还是被遗弃在东北而死。她们生时彼此也争斗过,可那都是女人家的小事,她们最恨的就是陆振华,若不是陆振华,她们原本可以有另一种命运,哪怕最终依旧死在战乱,至少她们幸福快乐过。

  陆振华老了,可他身体依旧很好,这就是今晚受了刺激昏迷,她们才有机可乘。

  她们几人合力,入了陆振华的梦,给予他各种痛苦,等他身体越来越虚弱就能有更多作为。陆振华睡梦中冷汗直冒,梦靥连连,却始终无法清醒。

  尔庆过来后,双目赤红,戾气凶悍。

  几位姨太太都受了惊:“大少爷?”

  尔庆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根通体赤红的长鞭,那是用所有阴魂的怨恨之力所成就出来的,是她们生时共同畏惧的东西,也是死后怨恨的东西。姨太太们一见这鞭子,全都退开了,又是惊惧,又是快意,冰冷疯狂的眼睛盯着陆振华,一时间阴风厉厉,伴着声声鬼笑。

  尔庆看到陆振华从恶梦中惊醒,他笑起来:“爸爸。”

  “……尔庆?”陆振华恍恍惚惚,以为是在做梦。

  “是我啊,爸爸。”尔庆提起长鞭,一边笑一边往陆振华身上打,打的陆振华翻身往床下躲,却怎么也躲不开抽在身上的鞭子。听到陆振华的怒斥和惨叫,尔庆和姨太太们都笑起来。

  姨太太们喊道:“打!打死他!打死他!”

  陆振华看到了她们,越发惊恐,他觉得这个噩梦太真实,太漫长。他试图爬起来去夺鞭子,狠狠教训这个不孝子,但他刚站起来就被尔庆一脚踹翻,鞭子劈头盖脸的又落下来。

  “啊!尔庆快走!”姨太太们突然惨叫。

  尔庆回头就看到桃朔白,知道其他人都被他抓走了,眼中流下两行血泪:“为什么?为什么!”

  桃朔白只是说:“你的妻子儿女在等你。”

  尔庆一惊,忙追问:“他们在哪儿?在哪儿?”

  “在阴间,他们以为你还活着,一直没有去投胎,想和你再见上一面。”事实上,那三人不可能短短几年就能得到投胎的名额,但三人的确在阴间等尔庆。

  尔庆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陆振华,到底想念妻女,以为桃朔白是跟他做交易,便放弃了杀死陆振华的打算。他不反抗,顺势的就被收入桃木瓶儿。

  桃朔白瞥了眼昏迷的陆振华,心情不怎么好,想了想,他弹出一指点在陆振华的脊柱上。作孽那么多,以后就躺在床上一辈子好了。

  第二天直到早上九点半,佣人阿兰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当看到时间,吓得一骨碌爬起来。糟了,她竟然睡迷糊了,九姨太一定会骂死她的,工钱也会被扣掉。阿兰正痛惜着,突然发现整个陆家十分安静。

  昨天是周末,今天周一,小姐少爷们上班上学,太太要出门,老爷偶尔也会去交易所走走,今天怎么……

  “周妈?阿力?”阿兰发现其他佣人也不见影子,这实在不对劲。

  她跑到周妈住的屋子,敲了半天门,睡眼惺忪的周妈才开了门:“阿兰?”

  “周妈,你怎么也睡晚了?都快十点钟了。”阿兰是再三确认过时间的,而且别人家都有动静,就陆家安安静静。莫名的,阿兰胳膊上鸡皮疙瘩起来了,她搓搓胳膊,觉得今天很邪门儿,好像、昨晚就邪门。

  周妈四十来岁,经历的事多,本来还紧张自己起晚了,一听阿兰说的情况,立刻就想到鬼神上了。这会儿太阳都出来了,周妈倒也不怕,她赶紧说道:“走,快去看看老爷太太。”

  两人到了二楼,卧房的门没关,一眼就看到床上没人,被褥凌乱,而老爷就趴在床边的地板上,头冲着门,身上的丝质睡衣破破烂烂,浑身上下都是血。

  “啊!”阿兰年轻,这场面头一回见,刺激的叫出声来。

  周妈腿也软了,扬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老爷出事了!”

  喊了半天,终于司机阿力跑了上来,也是一脸刚醒的惊慌。阿力刚跑上二楼,如萍开门走了出来:“阿力,出什么事了?”

  周妈终于见了主人,如找到了主心骨:“如萍小姐,老爷出事了!您快来看看。”

  “梦萍,你把妈喊醒。”如萍回头对着睡眼朦胧的梦萍交代着,立刻赶了过去。

  昨晚陆振华昏迷后,母女几个将人安顿好,让阿兰照顾着。因为担心陆振华醒后见到王雪琴又发怒,如萍就让王雪琴和自己一起睡,梦萍本来是陪着尔杰,等尔杰睡着了,她也跑了来。昨晚得知的事情太震惊,梦萍满肚子的话想问,王雪琴也没什么好瞒的,将当年那点事抖的一干二净。

  如萍那边发现了陆振华的惨状,惊恐不安,忍着害怕查看,发现陆振华没死,忙和阿力一起将人搬回床上。如萍打电话给自家熟识的医生,一面赶紧给书桓打电话:“书桓,你快点来,我家出事了,我很害怕,你快点过来。”

  书桓本就在奇怪尓豪没来上班,又听如萍如此惊慌,立刻跟杜飞请假赶了过去。

  如萍刚放下电话,梦萍又慌慌张张的跑来:“如萍,妈叫不醒,尓豪也喊不醒,怎么办啊?”

  如萍慌了手脚,都不知该做什么好。

  书桓过来时,医生刚好给路家人检查完:“陆太太是惊惧过度,一时陷入昏厥,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要不了多久就会醒,问题不大。尓豪少爷是受了鞭伤,伤有些重,一定要仔细照顾换药,避免发烧发炎等并发症。陆老爷的情况……”医生心里很多疑问,可实在不好问,因为明显涉及到陆家隐私。医生说道:“陆老爷身上的鞭伤很重,比尓豪少爷的伤还要重几分,但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陆老爷伤到了脊柱,他、以后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说完这些,医生就告辞走了。

  如萍惊的都忘了去送。

  梦萍脸色也很难看,她抓住一旁的周妈追问:“周妈,昨晚是你在厨房烧水是不是?太太拿着鞭子下去,是不是烧掉了?”

  “是,是烧掉了,我亲眼看见的。当时烧着大火,那鞭子被太太塞进柴灶,很快就烧成了灰。”周妈连连点头,昨晚陆家的事闹成那样,佣人都知道。正因为知道,这一刻得知陆振华的情况,他们才越发惊恐。

  梦萍看向如萍,嘴唇哆嗦:“那,那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如萍,我、我害怕。”

  如萍赶紧抱住她:“不怕,不要怕,没事的。”

  书桓和杜飞完全是一头雾水。

  杜飞问道:“如萍,你们报警了没有?”

  “报警?”如萍摇头,若是警察发现尓豪也是同样的鞭伤,只怕会怀疑陆家人,在问起尓豪挨打的原因……关于可云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不止陆家颜面无存,尓豪以后还怎么在外面工作。

  书桓料想其中另有隐情,见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制止了杜飞的意思。

  雪姨中午时醒了,尓豪也醒了,只是两人脸色都不好看,眼底一片青黑。尓豪是元气大伤,雪姨昨晚也是被阴魂重点关注,同样浸染了很多阴气鬼气,一整晚恶梦不断,精神极差。

  此后,陆家包括佣人在内,全都病了一场。

  陆振华发现自己瘫了,脾气越发暴躁易怒,要么就是沉默不说话,慢慢显出阴沉之气来。以前如萍几个就怕他,但他不发脾气的时候,儿女们还是能和他说笑,如今却是战战兢兢,生恐他拿东西打人。

  雪姨日子也不好过,她总觉得身上没力气,看过医生,医生让她多休息,补一补。如此半个月过去,总算好了一些。可雪姨越好,越受不了呆在陆家,她本就不愿意伺候陆振华,还要轻则被骂,动辄就打,连儿女也没落个好。

  终于尓豪能去上班了,雪姨后脚也出了门。

  尓豪只是养好了鞭伤,人却瘦了一圈儿,精神也不好,脸色很白,但他实在待的太闷了,能出门就不愿再待在家里。再说,可云的事情出来以后,方瑜从依萍那里听说了,因为他受了伤,虽没提分手,但言语间已经露出意思,他得去挽回。

  雪姨则是去见魏光雄,抱怨这些日子吃的苦头,又咬牙切齿的咒骂依萍。

  “白玫瑰?”魏光雄冷笑,安抚她道:“行,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出气。只是现在陆振华瘫了,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一辈子守着他。”

  雪姨叹道:“光雄,你还不知道我?我一直不跟你走,不就是想再从他身上挖点钱给你吗,他身上还有一笔钱,不挖出来我不甘心。如今倒是正好,他瘫在床上动不了,等我拿了钱,安排好家里的事,就带着尔杰来找你。”

  “那是最好,我魏光雄的儿子可不要他陆振华来养。”魏光雄早年的确很喜欢王雪琴,但这么些年过去,王雪琴始终不离开陆家,人也慢慢老了,他却是有钱有势,多的是漂亮年轻的女人往上贴。若非考虑到王雪琴能帮他弄到陆家的钱,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也犯不着跟她一偷情就是这么多年。

  第121章 《情深深雨蒙蒙》

  这天桃朔白终于接到秦风的电话,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很巧,秦风的房子是秦五爷在他出门独立时送的,位于法租界霞飞路上的一套独立二层小洋楼,从这里就能看出秦五爷对他的重视,法租界的房子可不便宜,绝对是寸土寸金。这套房子没有专门的花园,房子周围有修剪整齐的绿化带,栽了几丛月季,开的正艳。房门前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秦风没要司机,也经常不开车。

  桃朔白摁了门铃。

  秦风开了门。

  桃朔白见他身上穿着蓝色净面丝质长袖睡衣,很宽松,举动毫无异样,甚至脸色看着也自然,但他却闻到些微血腥气和药味儿。他将门带上,皱眉道:“你受伤了?”

  秦风一把将他捞在怀里抱住,低笑的嗓音带着心有余悸的感慨:“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

  桃朔白将他推开,解开他睡衣扣子,秦风笑笑,展开双手任他施为。没了衣物阻隔,只见他身上缠着一圈儿白色绷带,伤口离心脏很近。除此外,他身上还有一些旧伤,痕迹很浅了。桃朔白瞥见他脸上的调侃,伸手就在他包扎好的伤口上戳了一下,疼的他面色一变。

  “朔白,手下留情。”秦风先是想忍,后来干脆表现的夸张,蹭到桃朔白脸上偷亲了一口。

  “算你命大!”桃朔白发现他的伤不轻,枪伤,差一点就射中心脏。

  秦风家里有个小吧台,他没倒酒,将特地准备的茶叶取出来泡了一壶茶,他知道桃朔白不习惯喝咖啡,也不爱喝酒。

  说到他的枪伤,的确是命大,很多人都这么说,说他运气好。他自己知道,那不是运气,当时子弹就是冲着他的胸口射来的,他躲不过,但很神奇,子弹在接近身体的那一瞬间,好似觉察到一股波动,硬生生将子弹改变了轨迹,擦着心脏射入。当时他感觉到脖子上的桃木牌微微发热,整个胸口都温暖的如浸在水里,好似枪伤也不那么疼。

  桃朔白将桃木牌送给他的时候,他就感受到桃木牌的不同,这回更是亲身领教。他的确有很多疑问,但既然桃朔白一开始不说,想来是有难言之隐,他也不必要非得去追问。这世上的秘密很多,不一定全部都要知道。

  “去坐着,别乱动。”桃朔白接过茶壶,又取了茶杯。

  秦风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他这栋房子也是一个地下据点,常有客人来去,为免麻烦,没有请佣人,每隔几天张婶会来做一次卫生。他平时三餐大多在外面吃,有时候根本不回来睡觉,房子越发显得清冷空荡。

  “朔白,你那边的房子一个月多少租金?”秦风问道。

  “二十块。”他租的是套间儿,地段也还可以,这个租金不算贵。

  “你一个月给我十块,我这里的房间租给你,任选。”秦风盯着他。

  “我住过来还要付房租?”对方那点小心思哪里看不出来,他觉得有必要看着秦风,秦风做的事实在危险,特别是时局越来越紧张,上海这边的气氛也会严峻起来。

  “刚才是开玩笑,只要你愿意来,免费,我这个苦力任你使唤。”

  “会做饭吗?”

  “……会。”

  “先让我尝尝你的手艺,今天就算了,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秦风生怕过了今天他又改了主意。

  “明天。”他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哪怕是装样子也不能省。

  等送走了桃朔白,秦风立刻打电话让人送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又将厨房用具各样调料置办齐全,又准备了肉蛋菜蔬和水果,当然,少不了一本《家常菜大全》。他前世家境不差,在家有父母做饭,读书吃食堂,创业了有私人助理和钟点工,还真是没做过饭。

  认识以来,秦风对桃朔白也是了解一些,知道桃朔白吃东西挑剔,若是不和胃口,宁愿饿着也不吃。实际上桃朔白吃东西本就是为口腹之欲,自然是味道好才吃。

  将菜谱翻了一遍,秦风选择最保险的番茄炒蛋,也完全按照步骤谨慎操作,结果闹个手忙脚乱不说,出来的成品一塌糊涂完全不能看。他不信邪,连续炒了五盘,终于卖相、味道都不错。

  “我做菜还是有点儿天分。”秦风看到一袋子西红柿被糟蹋光了,厨房也乱七八糟,又动手收拾干净。活动量太大,有些扯到伤口,这时候停下来才感觉到疼,查看才发现伤口扯开了,渗了血,他不敢再逞强,重新处理了伤口,躺回房间去休息。

  桃朔白回去后找到房东退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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