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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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言勉强吃个半饱,提出解决方案:“要么我们每次出去吃,或者直接叫外卖?”

  严海安无法用事实说话,只能妥协道:“算了,还是让阿姨来吧,我慢慢学着。”

  让孙言去学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严海安只好自个儿上了,第一步就去下本菜谱吧。

  但是短时间内严海安还没办法专程学做菜,莫易生那边一时间离了他颇有点手忙脚乱,每天他还得回去一趟看看。马不停蹄两头跑,还得身体力行地安抚不想听他解释并希望向莫易生甩八九个保姆的孙言,累得心慌。

  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的生活变得比之前更有规律了,只要孙言不出差,每天早上他和孙言跑完步,就直接坐孙言的车去工作室。

  因为现在孙言早上在床上拖拉得很,拉着他一起赖床,让他到公司都没以前那么早了。

  晚上也没办法加班,孙言即使不来接人,也会连环call把人催回去,然后吃饭,做爱,睡觉。

  很有计划。

  莫易生问:“海安,你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不,你……是不是瞒着我结婚了?”

  说着低头看严海安的手,好像在找戒指。

  严海安:“……”

  严海安转移话题道:“你想好参赛画什么了吗?”

  “啊,我这次想画一个人像。”莫易生笑了起来,“但还没想好找谁当模特,你要来嘛?”

  严海安摇摇手:“算了,我有什么可画的。”

  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这是十分钟内的第六个,严海安脑门蹦出青筋,接了起来:“你干什么!还没到时间呢。”

  孙言道:“赶紧下来,等你半天了。”

  严海安压低嗓门道:“你搞什么鬼?”

  孙言重复道:“下来啊,不然我就上来拖你下来了。”

  比耍无赖是比不过这人的,严海安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莫易生道:“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你估计点时间,到时候我会打电话来问你吃饭了没,听见了吗?”

  “什么嘛,”莫易生再白痴也发现严海安不像以前对自己那么上心了,只是他不会因这个和好朋友吵架,但也难免控制不住情绪,眼看严海安轻易又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电话给叫出去,就撇撇嘴,赌气似的道:“都住出去了还管我这么严。”

  严海安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好啦,明天给你带喜欢吃的蛋糕,今天算我早退吧,真有事。”

  莫易生没有答话,看着他离开,郁闷地倒回沙发上,拉过抱枕抱着:“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嘛……”

  严海安匆匆下楼,晃了一圈都没看到孙言那些骚包的跑车,远处响了一声喇叭,扯过他的注意力,他才发现停在二十米开外的suv。

  “咦,这车可以取了啊?”严海安本打算说孙言两句,一看到这车就明白了,这家伙是给自己送车来了,不算全然无理取闹,“谢谢,不过你告诉我一声,我可以自己去取的。”

  孙言瞥了他一眼:“坐好。”

  不用他提醒,严海安早就扯过了安全带系上:“回家?”

  孙言一踩油门上路,不到片刻,严海安就发现这路线不是回住所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吃饭?”

  孙言还是没说话。

  看出这家伙是要吊胃口到底了,严海安索性也不问了,反正到地点就知道了。

  四十分钟后,孙言停车。

  严海安已经呆了。

  孙言解开车门锁,脑袋往校门一偏,对他道:“今天你们学校校庆,怕你忘了,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第33章 再见

  虽然在s市遇到了王郁,但回到b市后,严海安仍然没有联系任何一个同学。他一直在犹豫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可没想到孙言那天听了一句,就这么放在了心上。

  严海安推开车门下了车,正值校庆,学校对外开放,这会儿还不到下午4点,门口进进出出人不少。他随着人群往里走,操场那边传来广播的声音。

  和他擦肩而过的学生身上穿的校服都和从前一样,样子却比当初的他洋气多了。

  人生只有一回高中啊。

  说起来奇怪,当时他对这个学校爱恨交织,也许讨厌要大过于喜欢,如今再往回看,剩下的情绪都是淡淡的,那些激烈的感情说到底只是少年的忧郁,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严海安站在教学楼下张望了片刻,叫住一个学生:“请问,你知道冯逸清老师在哪里吗?”

  男生今天已经习惯被问路了,指了指另一栋教学楼:“你说教导主任啊?办公室在那边,不过不知道他在不在。”

  严海安道了谢,便抬脚往他所指的办公室去。

  大概是校庆的缘故,除了上课的,其他人也都出去了,教学楼道里空空荡荡。教导主任有单独办公室,门关着。

  严海安敲了敲,没开。

  人没在吧。

  严海安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有个人站在不远处,一脸震惊。

  小十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只是冯逸清变得有点多。不知是不是因为职位的关系,冯逸清穿着有点老气,脸上还没有皱纹,身体却有些发福,倒也不至于胖,只是令人怦然心动的清秀都被消磨干净了。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心虚,但马上笑了起来:“海安!好久不见啊,我刚才还看到王郁他们,怎么,你没和他们在一起吗?”

  口气很是熟稔,和以前相比多了一丝肤浅的热情。他好像怕严海安说什么:“王郁说之前碰到你了,我还想你这次会不会又不来呢,这么多年你都不来看老师啊。其他老师你也去看了吗?孙老师已经退休了,当时可是带了你们三年数学啊。”

  严海安听他说完,在他准备再说什么时笑了笑:“冯老师,我只是想回来看看您。”

  冯逸清嘴一闭,神情带了丝警惕,笑容也淡了点:“还以为你把我们这些老师都忘了呢,同学会也不见你来。我这会儿还有点事,不然你等等我?”

  “不了,我聊几句就走。”严海安思绪有点恍惚,其实他找过来时没有多想,甚至连对冯逸清说什么都没组织好语言,就这么找了过来。

  他还记得曾经和冯逸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冯逸清仿佛脱离了现实,和现在这个,甚至和后来那个冯逸清都不是同一个人。

  可能冯逸清一直没有变,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点小聪明,有精神追求,也很实际,会懦弱,会算计,从未把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平等看待。能喜欢的时候,可以享受这份爱情的奉献,觉得是负担的时候,就要一刀切掉。

  是严海安把他在自己的心里美化得过分了,但说不定学生对于自己的老师都有一份美好的想象。

  严海安往冯逸清走了一步,冯逸清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严海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您在害怕什么呢?”严海安一笑,是真的觉得好笑,“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我们俩的关系去威胁您。对我来说,那不是可以拿来去威胁什么人的把柄。”

  不管冯逸清怎么想,对严海安来说那就是在他浑浑噩噩的惨绿少年时期照亮他的一束光,那么珍贵的东西,他怎么舍得糟蹋?

  冯逸清看起来已经想掉头走了,却顾忌着严海安,没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严海安往走廊外看了一眼,夏天的树总是绿得生机勃勃,阳光落在上面的样子会让人充满希望。

  那时候,天也这么蓝吗?

  他转回头道:“我知道说我在酒吧陪客卖身的是您。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解释没人听,毕竟我确实在酒吧打工。”

  冯逸清僵着一张脸:“你有什么证据?”

  严海安摇摇头:“我没有证据,但这件事是谁做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您放心,我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我那时知道您瞒着我和李老师交往是很生气,但我真的没准备要对您做什么。”

  李老师是校长的侄女,和冯逸清一时间成为人人羡慕的郎才女貌,而严海安就显得多余而碍眼了。

  可能这也是那年严海安会那么快被退学的原因,也不知冯逸清是怎么和她说的。

  “您已经和她结婚了吧?”看到如今的冯逸清,严海安道,“说不怪您是骗人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真的想做点事来回击您。”

  可他到底是做不出来,即使那么狼狈,被背叛得那么狠,他的骄傲依旧不允许他做出和对方同样卑鄙的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冯逸清听不下去了,厉声问:“你不要逼我找保安把你赶出去!”

  “我是来和您道别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恨着您,也恨着自己。不过我觉得已经够了,都过去了,想着这些没有任何用。”严海安微微笑着,稍稍垂下眼帘,看上去有点缱绻,又有点厌倦,“再见,我要做回我自己了。”

  说完,他抬起头,眼睛里盛着侧面照落的光,一如当年的少年意气。

  冯逸清呆了呆。

  严海安已从他身边走过。

  冯逸清突然开口:“严海安!”

  严海安的背影毫不停顿,已转过楼梯口,再也看不到了。

  他一路朝前,喧嚣的人群和过去都在身后,顺着梧桐树的大道往校门外走,走过高中,走过伤痛,走向他的现在。

  孙言开着车窗在抽烟,见他过来了,叼着滤嘴看着他。

  或许孙言知道什么,但他什么也不问。就像严海安也从来不问孙言那些惨痛的记忆,这是他们可贵的默契,从来不互相怜悯。

  冯逸清是个浪漫的人,又是个文人,最爱外国的诗歌。严海安曾经为讨他喜欢,也跟着看了许多。

  不知怎么地,这时便想起了这么一句: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严海安上了车,被空调包围的时候长舒了口气。

  孙言问:“解决了?这么快?”

  “本来就没什么事。”严海安忽然莞尔,“回家?”

  不管他承不承认,为了冯逸清他已经失去得太多了,心脏里满是灰尘,还放着一堆垃圾。

  不把这些打扫干净,他怎么能好好地迎接其他人入驻呢?

  孙言看他这么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松快模样,挑了挑眉,摘下烟一扔:“回家。”

  *

  暑假的开始预示着旅游的又一轮旺季,偏偏7月的时候b市闷热得像在高压锅里,人一多起来,感觉就更烦躁了。

  严海安等在火车站外面,不断看表。明明应该是上午10点到的,因为晚点又不知要推到什么时候去了。

  好不容易电子屏上提醒从s省来的火车进站,十分钟后人潮涌了出来,严海安强打起精神,在人群里搜索着熟悉的脸孔。

  “大哥!”

  严海安举起手使劲挥了挥,一边继续叫:“海建!严谨!”

  严谨耳朵灵,先听到了他的声音,往他这边瞧的时候扯着自己的老爸过来了。

  “弟!”严海建一见到自己弟弟就笑开花了,显而易见是十分高兴的,一手拎着鼓鼓的编织袋,一手使劲拍他的肩膀,“又长好了!”

  严海安也很高兴,想要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被严海建避过:“这个重,我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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