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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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金翅是什么?”

  引官道:“是一种擅撕咬的雀。”

  我道:“这样说来,支字号赌房里的赌物,其实就是十二生肖对应的动物。令字号赌房里的赌物,就是四季中的常物。”

  引官道:“是的。这十六赌房,赌的就是灵性通透程度,灵性越高,胜率越大,所以,称之为赌灵。”

  我顿时默然,不由自主的就想到,如果是蒋家的人在这里,恐怕会赌无不胜?

  叔父却讥讽道:“丑牛没有,就用地牛代替,寅虎没有,居然用猫崽子冒充!辰龙也没有,就拿王八来顶包,午马弄不来,弄了马陆来凑数,你们也真是不含糊啊。”

  引官道:“牛、虎、马都是有的,只不过,能赌这三种的赌客,已经死绝。至于龙,龙龟本不分彼此,龙生九子,就有一龟。”

  “你就喷!”叔父“哼”了一声,道:“我问你,酉号赌房里头,有没有个人叫马人圭?”

  引官道:“马先生么,数月之前,他赌败了,现今也不知道去何处了。估计,过些日子还会回来。”

  “马人圭是斗鸡斗败了么?!”叔父吃了一惊,道:“他可是开封城的斗鸡魁首!谁能赢得了他?”

  “正是斗鸡斗败的。”引官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在开封城中称王,在赌城之内未必仍旧是第一。不过,马人圭确实是个中高手,连庄三月有余,可惜败在了纪大的手中。”

  叔父脸色阴沉,道:“那秋房之中,是不是有个叫杜秋兴的人?”

  引官点头道:“有。”

  叔父道:“他现在还在这里不在?”

  引官答道:“他也败了,而今也不知去处。”

  叔父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突然冷笑道:“连他也败了!看来你们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引官笑而不语。

  既然马人圭和杜秋兴都曾经来过这里,那就证明我们之前分析的不错。

  我问那引官,道:“请问住在这一层中的罗先生,是赌什么的?”

  引官道:“您问的是这一层尽头,右侧十六丈房中的罗先生么?”

  “对!”我点头,道:“就是他!”

  引官道:“罗先生是支字号赌房中的大赢家,而且不是一房赢家。迄今为止,他已赌遍八房,无一败绩。”

  我吃惊道:“他一个人,能赌八房?”

  引官道:“这里对赌毫无限制,四层之中,赌房之内,可以随便出入。只要手段高明,即便是从第一层,赌到第四层,也是有全胜的可能的。”

  叔父道:“他的本事也不咋样啊,居然能连赢八房?”

  引官道:“罗先生别的本事好不好,倒不知道,赌的本事还是高明的。”

  叔父道:“他赢了八房都无敌手,得到了啥好处?”

  引官诡谲的一笑,道:“第一层的赌客,赌的最俗,是为财;第二层的赌客,赌的稍雅,是为气;而这一层的赌客,不为财,也不为气,但是,如果你赢了,财、气都归你。而且,这也不是最妙的,最妙的好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贵客一赌便知。”

  “作怪!”叔父怫然不悦,道:“赌命在哪里赌?咋个赌法?!”

  引官道:“下到第四层,令有引官指引。”

  我生怕叔父现在就去第四层赌命,便急忙扯了扯叔父的手,道:“大,咱们还是先去找罗先生。”

  叔父“嗯”了一声,道:“中。”

  那引官道:“两位贵客若有需要,随时召唤小人,吩咐便是。”

  第232章 城摞城下(八)

  我和叔父也没再搭理那引官,径直穿过第三层的廊道,走到尽头,见右侧果然有个拐角处可以进去。

  进去之后,内里也是一间又一间的屋子,但看样子不是赌房,而是居所。我和叔父忖度着距离,约摸着到了十六丈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那屋的门是木质的,我和叔父悄然走近,贴门而立,先静听里面的动静。

  “好了。”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女人的嗓音:“伤口给你弄好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房子看起来隔音效果应该是非常好的,如果不是我和叔父修行六相全功修得听力过人,又贴在门口,还未必能听得到。不过我和叔父在外面偷听,里面的人就听不到动静了。

  “没事。”一个低沉苍老的男人嗓音答道:“就是有点不太小心。”

  我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正是那个老头的。

  “你也要学那个赖种么?!”女人的声音又尖又高,就像是在大声吵架一样,厉声道:“什么都不告诉我?!好啊,那你死在外面去,以后什么都别跟我说!”

  “小锦,你看看你,怎么又生这么大的气?”那老头温言说道:“我不是要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替**心。我跟他怎么会一样?你该知道我的心的。”

  “哼!”女人仍旧是余怒未消,道:“我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现在还用得着我,我也不算人老珠黄,所以你还肯低声下气的哄我,等到哪天,你用不着我了,我的姿容也不再了,你还不是一走了之?!”

  “唉……”那老头叹息一声,道:“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么说,可我那次走过?我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女人大声道:“那你怎么疑疑哎哎的不说?!”

  “你不要提那么大劲儿嘛。”老头依旧是温吞吞的声音,道:“闺女还在里面休息,她受了伤,又在湖里呛了水,身子正弱,不要搅了她。”

  “你还知道心疼闺女!”那女人的声音果然轻了些,但依旧是蕴含怒气,道:“你这伤口和闺女身上的伤一样,到底是什么暗器弄出来的!?”

  我心中一动,他们女儿也受了暗器之伤,还和这老头的一样,难不成他们的闺女就是先前的那个假明瑶?她真是假的!?

  那老头迟疑着不说,那叫做小锦的女人又开始大声嚷嚷:“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儿瞒着我?!”

  那老头道:“好,好,你不要生气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伤我的人,是麻衣陈家的人。”

  “麻衣陈家?!”那小锦尖声道:“你怎么知道是麻衣陈家的人?”

  那老头道:“喏。这是闺女一直捧着的木偶,趁她昏睡时,我拿了过来,这男偶上写的明白,是麻衣陈家的陈弘道,那不是陈汉生的儿子么?我在湖边遇到的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岁出头,长得模样和这男偶十分相似,肯定就是陈弘道无疑。”

  小锦道:“闺女说过,相脉阎罗陈汉琪和神断陈汉生的长子陈弘道在开封寻找赌城,既然一个是陈弘道,那另一个就是陈汉琪了?”

  那老头道:“正是。”

  小锦道:“那你这伤口是陈汉琪伤的?”

  “不是。”那老头的语气颇为尴尬,道:“我这伤口,是那个陈弘道用暗器弄出来的。”

  “陈弘道,嘿嘿……”那小锦忽然厉声道:“你去见麻衣陈家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会让我去么?”那老头道:“我拿着木偶坐在湖边,是碰运气,我想着未必能遇上他们。我也想瞧瞧,麻衣陈家的本事究竟是不是像传言的那般厉害,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你连陈汉生的儿子都打不过,对?!”那小锦冷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操之过急!如果麻衣陈家那么好对付,我们又何必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又何必来到这种鬼地方?!又何必把女儿搭进去?!”

  我和叔父不禁面面相觑,这两个人竟然是因为麻衣陈家才躲在这里的?

  莫非他们跟陈家旧有宿怨,是对头?!

  可是如果是麻衣陈家的对头,叔父又怎么会不认识他们?

  这事情,可真有些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那个陈弘道的本事,其实也未必比我高明。”那老头在屋中说道:“就是他用了暗器,出其不意,我一时没有防备好,才着了道儿。”

  “嘿嘿……”那小锦冷笑道:“麻衣陈家的人还算磊落,如果他在暗器上萃上见血封喉的剧毒,现在你还有命么!?”

  老头无语。半晌才道:“那小子不错,闺女稀罕他,也不算埋没。”

  “麻衣陈家的人当然不错!”那小锦道:“可惜啊,咱们闺女和他做不了同路人!”

  老头道:“我瞧着闺女是动了真心。”

  那女人道:“动了真心又怎么着?不照样用暗器伤她!”

  我不禁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假明瑶也对我动了真心?

  我心中惊疑交加,恨不得马上撞开门,闯进去,问个清楚,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可叔父却朝我摇头,示意先不要轻举妄动。

  我只好暂且忍耐着,继续听。

  那老头道:“你去把这木偶还放到闺女的**头,免得她醒来以后找不着不高兴。”

  “还放什么放?!让她趁早死了这份儿心!”小锦又道:“我可告诉你,这档口,你少乱来,不要坏了我的大事!”

  “我知道了。”老头道:“放心,我听你的话。”

  “咦?不对啊。”那小锦忽然讶然一声,道:“陈汉琪、陈弘道叔侄俩,那样难缠,你是怎么逃脱的?”

  老头道:“我,我是跳湖逃走的。”

  “罗经汇,你!”那小锦大怒,道:“你是当着他们的面跳湖的!?”

  罗经汇“嗯”了一声,声音极其微弱,像是吓得不轻,道:“小锦,我,我当时不跳湖就被他们抓住了。”

  “你个蠢材!”那小锦骂道:“麻衣陈家的人是何等厉害的角色?!你当着他们的面跳湖,又不浮上去,他们难道就不会怀疑这湖里有古怪么!?”

  “就算是他们起疑,也发现不了这湖底的秘密。”罗经汇道:“水里的暗道,除了赌城的人,外界一概不知。”

  小锦道:“如果他们尾随你而来呢!?”

  罗经汇道:“赌城外有那么多的看守,他们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闯不进来啊。”

  小锦沉默不语。

  罗经汇又安慰道:“放心,陈家的人虽然厉害,可毕竟没有那么神。不然,他们何必在外面一直兜圈子,翻来覆去都查不到赌城的所在?嘿,要不是闺女出去告诉那个陈弘道,他们现在连‘城摞城’的秘密也未必知道!”

  小锦愤愤道:“你要是坏了我的大事,哼哼……”

  “放心。”罗经汇道:“我已经连赢了八房二十九场了,再赢三场,就能拿到咱们想要的东西了!届时,报仇不难!”

  小锦道:“剩余三场,你有把握么?”

  罗经汇道:“有你帮忙,我怎么会没有把握?前面八房,咱们不都赢了嘛。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小锦道:“可我听说,这赌城里从来没有人连赢三十二场的。”

  罗经汇道:“那是因为他们没看明白这赌城里头的门道。”

  小锦道:“难道你看明白了?”

  罗经汇“嘿嘿”一笑,不无得意,道:“我暗中观察了半年,把每个赌房都看遍了,然后得了个规律。”

  小锦道:“什么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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