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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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然评议别人相貌,房流这话有些轻挑了,池罔收回目光,没再理他。

  房流以为他性格内敛,便愈发放肆地试探:“小大夫,你是北边还是南边的人?为什么素不相识,还赶来救我们?”

  孰料池罔稳得很:“看你长得好看,算是个小白脸。我略想一想,便救了。”

  房流:“…………”

  房流调戏不成,反被将一军。他惊奇地看了看池罔,到底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对方明显是不愿告诉自己真实目的,那房流也不需要去做那费力不讨喜的人。

  反正等他进了城,重新联系上无正门内的部下,自然有路子去查池罔的来历。

  “总是小大夫、小大夫的叫你,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小大夫?”

  房流少年音清越好听,最后一句调子拖得长,仿佛是在故意撒娇。

  池罔又看了他一眼。

  房流个子高,长得非常俊俏,带了点关外风情的眉目显得多情又深邃,看这早熟的性格,估计以后再长大一些,会是个非常招人惦记的主。

  可是池罔自然是不会受他影响。

  他已经知道了房流八成是自己门中人,那么南岸兰善堂重现池姓神医,与门主重归无正门这两件事,按照发生的时间来推算,房流迟早会猜出来自己沾了关系。

  姓池的神医一向与无正门有些牵连,但是池罔觉得若自己据实相告,以这孩子的聪慧,都不用查,说不定现在就能猜出来一些。

  池罔也是有心考验,想看看他需要多久才能弄清楚,于是便道:“我姓庄。”

  “……庄?”房流微微一皱眉,随即笑开:“我叫刘流,连起来,你可以直接叫我流流。”

  “看你模样,今年十五六岁了?”

  房流闻言,立刻挺胸抬头,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高一点,哪怕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也要坚持这个姿势,“我十八了。”

  池罔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想到了几日前,被他派去做事的渡船人余余,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五十岁的朱长老对上十五岁的黑马,是个人就能想明白,这黑马这么小就这样厉害,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若是在他根基尚浅时选择跟着他,以后事成,定然回报不菲。”

  “道理大家都清楚,为什么在站队时,还有许多人犹豫不决呢?”

  “因为那黑马也是个狠角色,没人摸得透他心里头在想什么。王长老没死时,他认了王长老做义父,王长老一辈子没儿没女,想要个义子也是人之常情,但他这样的老狐狸,却在不到三个月里,就能被这个十五岁哄得服服帖帖,这黑马的手段,了不得啊。”

  “开始引人怀疑的是,王长老一直好好的,三个月后突然就掉下悬崖摔死了,黑马立刻以义子身份,接手了王长老的势力。本来有人不服他,但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全都遭了意外,最后留下的,都是宣誓追随他的人,这些意外一桩一件细算起来,真让人背脊发凉。”

  池罔想着余余的话,看着眼前的房流。

  这样的资质,这样的年轻。

  这样的充满危险、难以驾驭。

  那么像房流如此精明的人,肯定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白白救一个不相关的人。

  “砂石,这个女孩是谁?”池罔在脑海里发问。

  砂石片刻后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叫步染,是如今仲朝第一望族——步家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子弟。不出意外的话,她将来会成为步氏一族的掌舵人,进入朝廷中枢。”

  池罔垂下眼。

  上一个他救的,后来成了皇帝。

  这一个他即将要救的,以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池罔并不惊慌,他平静地拭目以待。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房流要舍身去救这身染重病的姑娘。

  这姑娘身份必不简单,能给他带来与风险同比的收益。

  “姓庄……”房流得知了池罔的假名后,自言自语道,“还是叫你小大夫好听一些,毕竟你看起来也不大。”

  池罔就笑了笑,不再说话。

  去往雁城的路上,大概需要三天左右。

  虽说两人结伴,但这三天的途中,也一点也不轻松。

  房流赶车,池罔救人,两人连熬了三个晚上,没有时间休息,一刻也不敢休息。

  幸运的是,辛苦的奔波还是带来了好处,至少这一路上,他们脚程略快一筹,没再遇到天山教的人。

  第三天夜半时,房流在外面当着车夫,升起火把赶着路,而马车里的池罔,则闭着眼睛稍作休息。

  车外夜深人静,只是不知路过何处时,山中生长了一片野生的梅花。

  北地苦寒,春天总是比南边晚一些到来,就连梅花都开得更晚些。

  夜晚漆黑,看不见远处的梅树,只闻得到清风送拂的梅香。

  池罔闻到了一段冷香。

  他连日奔波,确实有些困倦了,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让那段梅香入了梦。

  梦中那人推开雕花木窗,窗外红梅白雪,请入一室雅香。

  雪花飘入池水,泠泠叮叮地从窗前流过,池水边的翠竹笔直挺拔,傲然而立。

  红梅翠竹,堪堪入画。

  他长身而立,背影潇洒。侧过身时,眉眼含笑:“你看,现在的窗外,可不就是‘窗梅落晚花,池竹开初荀’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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