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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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听过。你问什么花?”小旖也愣了。

  “那也罢。这世上灵草灵华千种万种, 何况这花并不有名。”阿云自顾自说着, “这是中原的一种花。”

  “此花黑荆白瓣,花形如木芙蓉。花心有血沁,花期四十九天, 每进一天, 则血色更浓, 直至凋零, 全花皆成血色。”

  阿云念的似乎是书本上的话, 小旖理解起来有些吃力, 道:“这和你说故事有什么原因?”

  “你急什么?闭嘴听好。”阿云扫过去一眼,颇为冷淡。“传闻孤徘徊最初始只是雪白, 不会变色。后来才有了血沁。”

  虞长乐一听,就知道他是真在讲故事了。世上的灵草灵药,总有人喜欢给它们编造一些来历和传闻, 什么玉姬被贬凡间化为荷花、蚩尤之血洒落成为枫树, 多半都是假的。

  这只是一种隐喻和代指, 诗人喜欢用这些东西来抒发心意。当年碧落山的水潭边,那个诗人给虞夏讲过不少这些故事。

  只是,他看阿云的样子,看不出竟然还有这种……风雅得有点冒酸气的爱好。这个孤徘徊的象征意,大约就是“背叛”了。

  “这孤徘徊是一个人因为他的至交好友栽培的。这知己二人性情相投,都喜好园艺,一个叫做孤君,一个称为徊君。

  “传闻他们相识之初,是徊君栽下新育的百里香。这种香极为清淡特别,只有一个人闻到了。而且是在百里之外,不辞辛苦、穿越城邦到了花丛之下。这个人就是孤君。二人从此结为好友,无话不说。”

  阿云道,“他们约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信任彼此。”

  虞长乐听他讲述,感觉是糅杂了无数传说的高山流水遇知音,透着一股子不靠谱的味道。

  “那徊君是个刺客,专以毒草为公孙王侯服务,杀人于无形。这门手艺,他也教给了孤君,二人亦师亦友。”

  这个故事不像高山流水、一个只听一个只弹了,“听”的那人也学了“琴艺”。阿云继续道,“而有一天,徊君中毒了。”

  虞长乐挑了下眉,心道难道这就是“背叛”?

  “孤君天赋不比徊君,终究差一头。所以,所有人都说是孤君学到了毒草,反过来要杀比他高一头的‘师父’了。”

  小旖已经入了神,不由问道:“那是不是孤君做的?”

  阿云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是。”

  “孤君由是被千人唾骂,他数次敲响徊君的门,但徊君终日闭门不见。孤君无法,便培育出了一盆雪白的花,跪在了徊君门前,道,‘我心譬如此花,你信不信我?’。

  “他想要救徊君。一连跪了七七四十九天,门终于开了。但等来的是一把剑,直直穿透了孤君心口。血溅到花上,雪色花瓣转眼化为鲜红,碧梗转黑,生出黑刺。”

  小旖一震,阿云眯了眯眼,非常恶意地道:“后来徊君查清,根本不是孤君给他下的毒。是他自己误食了自己的毒草。”

  阿云说完这句,静默了很久。小旖难以置信,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阿云漠然道,“故事结束了。”

  原来,这个“背叛”指的是徊君背叛了孤君。虞长乐摸了摸下巴,走近了去看阿云的神色。

  眼神很清明,他心里对这个故事很坦荡。但就算如此,虞长乐也未必信任这个故事,毕竟指代已经改变了,而且是从阿云自己嘴里讲出来的。

  那么,他自己认为,他是故事里的孤君吗?

  “你就是孤君吗?”小旖明显被打动了,“你的伤……就是这样来的吗?”

  虞长乐不动声色,站在阿云旁边。忽而,他发现阿云的视线投注在了远处夜色之中,不禁也看了下去。

  ——月色之下,那是一道赤红色的山峦,像是在水墨画里忽然多了一笔朱砂。

  赤鬼城?在这个方位,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的赤鬼城。

  上头也有树木,但树木的颜色明显要比周围正常的丛林颜色深,几乎成了浓黑色。

  虞长乐眨了眨眼,那赤鬼城并未消失。但他在现实中并没有看到赤鬼城,它去哪了?

  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再大的芥子戒也不可能把一整座山峦装进去的。要么,它就是已经沉入地下了!

  他还想再看清楚,却忽地感觉眼前场景都模糊起来,阿云和小旖的声音也都模糊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虞长乐整个人坠入了黑暗之中。

  *

  “……虞公子……”

  “……虞公子!……”

  虞长乐睫毛抖动了一下,知觉在渐渐回笼。最先回来的是大脑晕乎乎的感觉,而后是舌尖的疼痛。

  ……舌尖?

  “唔……”虞长乐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即一双紫蓝色的眼眸近在咫尺,映入眼帘。

  他感觉到自己的舌尖被轻轻咬着,疼痛就是来自于此,顿时浑身一震,条件反射就是一个反咬。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敖宴没等虞长乐反应过来,上半身就远离了他,抿了抿自己的血“啧”了一声。

  虞长乐头晕目眩,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眼前是敖宴的脸,敖宴身后是素心楼破败的房梁顶部。他呆了半晌,才想起来一回事。

  ——陷入幻境中,最快脱离的方法是疼痛,而最容易使人回神的是舌尖血。

  “醒了没?”敖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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