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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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开树枝,山壁上露出一个洞口,敖宴化为人形,和虞长乐一起落到了洞口。他半搭着虞长乐的手,道:“请。”

  虞长乐笑:“你现在可比那时候有礼貌多了。”

  敖宴道:“你话还是很多。”

  二人相视,眼中都露出了笑意。

  虞长乐蹲下来,在手上敷上一层灵力触摸岩石,道:“有结界。”

  但彩气只有这一处有,二人还是踏进了洞中。本以为会出现什么枪林箭雨,虞长乐都已经屏息凝神了,但突然,他腰上挂的令牌一阵闪动。

  敖宴的令牌也闪动了起来。虞长乐一怔,赶快解下令牌,白玉的令牌上流转着彩光,飞到了半空中。结界也闪动着同样的光,仿佛在呼吸共鸣一般。

  最后,虞长乐感觉空气一松,结界对他们敞开了怀抱。

  岩壁上的晶体微微发着白光,照亮了长长的洞口。虞长乐想起浣纱先生说“令牌可作为身份凭证,出入一些禁地”,道:“也许这个秘境的主人也是映鹭书院的前人。就是不知道,先生们知不知道这一处秘境。”

  敖宴道:“此秘境并无什么奇险,想来并不出名。”整个岑山的秘境成千上万,若是哪个从前的学生或老师预备闭关修行,炼制出一个秘境,太正常不过了。

  整个岩洞都透露出人工的痕迹,越往里走,走道越呈现出四方形,表面也越光滑。甚至还出现了壁画。

  壁画的保存十分完好,仿佛还在呼吸一般。光线幽暗,粗略一看,图中人物的衣物服饰似乎与当代并不相同。

  虞长乐停下脚步,道:“会不会是那位白鹭先生留下的?”

  再往前许久与映鹭书院有关的,他只知道一个白鹭先生。敖宴嗤道:“怎么可能?随便进一个秘境,就是白鹭真人。”

  历史上,那位白鹭先生非常有神秘色彩。年代久远加上其本人并不张扬,他的生平都难以考证。何许人也、为何选择岑山、之后又去了哪儿,全都无从得知。

  有人说他早就死在岑山的某个秘境里了,也有人说他到现在都还活着。也有人说他最后走火入魔,想研究出悖逆天常的法术。

  “我有预感。我运气这么好,说不定误打误撞就进到白鹭先生的秘境里了。”虞长乐坚持道。

  他低下头,点燃一只燃灯符,仔细端详起壁画来。

  这些壁画,似乎讲述了一个故事。

  第一幅是个玄衣的道长,面目线条简单,但能看出是个俊秀相貌。他站在一片血色火海之中。这应该是抽象的画法,因为虞长乐看到了许多挣扎的小人儿,火海代表的是战场。

  玄衣道长在凝望着一个朦胧的白影。

  第二幅,火海已成焦土,应该是战争结束了。玄衣道长俯身在为一个灾民医治伤口,而他身侧站着一位白衣的姑娘。这位姑娘面容十分精致,栩栩如生,与道长的一笔带过完全不同。即便是多年以后虞长乐看,也是个摄人心魄的美人。

  尽管壁画里没说,但虞长乐猜得出,这就是第一幅里道长凝望的背影。

  敖宴道:“俗套的话本故事。”

  “战场上一见倾心,二人志同道合,一起救治伤民。”虞长乐道。

  第三幅,是姑娘与道长云游四方。不知是不是写意的手法,姑娘白衣飘飞,仿佛腾云驾雾一般。画中人眉目温和,带着笑意,姑娘的一笔一划尽是精心,虞长乐不由动容。

  他不懂情爱,却能看出绘画者对姑娘的珍爱。也许画下这些壁画的人就是画中那位玄衣道长。

  但第四幅却急转直下了。玄衣道长神情哀伤,绘画者功力十分了得,那悲伤仿佛透过笔画传到了虞长乐心中。而道长怀中抱着那位白衣姑娘,姑娘脸上还带着笑,半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像在同他说悄悄话一般。

  那只素白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虞长乐和敖宴都被吸引住了,燃灯符移到了第五幅壁画面前。

  第五幅壁画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彩气缭绕,祥云丛生。玄衣道长怀抱着姑娘,落到了山中。

  第六幅与第五幅是同一个地点,两幅山连在一起,像是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他们在这里建了小屋,一起生活,还在湖水中养了许多鹭鸟。

  “这似乎是刚刚的点汀湖。”虞长乐道。

  第七幅壁画中,白衣姑娘在湖心跳了一支舞。尽管壁画都是静止的线条,但虞长乐眼前却像是出现了姑娘的舞姿一般,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整汪碧蓝的湖水,都成了她的陪衬。

  玄衣的道长坐在湖边,深深地凝望着白衣姑娘。

  虞长乐默然,一种无力袭上了心头。

  第八幅是最后一幅壁画。道长玄衣已成素缟,怀中是一只垂颈的鹭鸟。白鹭已经闭上了眼睛,它的羽毛化作了晶莹的光点,散入了浩茫天地中。

  妖物死后,没有尸体,不留痕迹,归于天地。

  二人一时无言,敖宴开口道:“居然真的是白鹭先生。你的运气果然好。”

  他是想调节气氛,但显然,两个人的心情都还没有从画中恢复过来。

  壁画结束,是白鹭先生刻的一首诗。笔笔遒劲,字字有泪。

  虞长乐轻声念出来:“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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